晨之趣，生之力

姜艷紅

“晨”，一個周身散發著魔力的字眼，讀罷，心中便會產生萬道光芒，照徹心扉?！叭ぁ?，亦是一個極富情趣的詞匯，引逗起人們好奇的情思，抽拽出莫名的樂趣?！俺咳ぁ?，似清風明月，亦如夢如幻，撩撥著人的各種情致，敲擊著人的心弦。

我喜歡清晨，滿天的霞光，微露的朝陽，早起的鳥雀……都會傳遞給我新的力量。昨日的憂與愁，會在初綻的晨光中慢慢淡去。翻開季羨林老先生的《晨趣》，便忘情地讀了起來。

季老毫無修飾的開篇，如清晨的露珠般清新自然?！疤S”一詞用得極其生動形象，傳神地寫出了朝陽的明媚與活力，及作者內心難以抑制的喜悅。在抬頭的瞬間，目光被“日本玩偶藤娘”身上一片閃爍不定的金光吸引，才猛然間發現“暗夜已逝，旭日東升”。黑夜與白晝的交接點，往往就在不經意的一剎那，往往早起的勤奮的人，才有資格捕捉那一絕美的瞬間。在對光的追溯中深深思索：光是從哪里流進來的？如何穿透綠網一樣的梧桐樹和湖邊的密柳？這哪里只是對光的追尋，分明是對人生的思考：人該如何在重重困阻中突破重圍，找到新的力量呢？季老對生命的思考就潛藏在這娓娓道來的字里行間，是那樣貼切自然，如汩汩清泉，澄澈人的心靈。

當尋得一片光亮之后，便望見了更美的風景：在縫隙中瞥見了塊狀的藍色天空，和盤旋在上空的可愛鴿群，美好如詩似畫般徐徐展開，即便是湖中的鴿影也有了神韻，也美得如鏡花水月了。由靜而動，動靜映襯，輕輕幾筆就將自然與人生粘合在了一起，引人深思。

朝陽越升越高，眼前的晨光已由心入髓了，老先生感到了它的威力，它有了生命，卻也能昭示生命，它似在暗示，又如附耳低語，讓我們躁動不安的心瞬間寧靜下來，拋棄一切凡塵雜事，閉目靜享天與地造就的這份美麗，仿佛與自然融為一體，心地一片澄凈。讀季老先生的文字，就是一路欣賞一路思考，他用樸實無華的文字將你帶入一個全新的境界，一轉身，你就與美撞個滿懷，不經意間親吻到自然的清香，嗅到生命的力量。

“藤娘身上一點閃光，仿佛照透了我的心，讓我抬起頭來，以嶄新的眼光，來衡量一切，眼前的東西既熟悉，又陌生，我仿佛搬到了一個新的地方，把我好奇的童心一下子都引逗起來了?！睋淙嗣加畹臐饩G，鴿影在天的曼妙，如鏡的美麗湖光，為什么今天才窺出它的美呢？是心態變了？是童心現了？是心豁亮了？由跳躍在藤娘身上的一點光，牽動起了心中塵封的情思，欣賞到眼前美好的事物，從而獲得了新生的力量，也重溫了真摯的情誼。這就是大師的高妙之處，景中藏情，情中蘊景，意中帶力，句句含理。

太陽升得更高了，橢圓與細長在斑駁的陽光下相映成趣，嫩黃與暗黑交相輝映，屹立的塔影與鴿影的弧線錯落交織。美至極點已無力勾連，收束遠眺之情，回眸便也是滿目綠意，窗臺上的幾盆君子蘭也在傾吐綠色，噴射著無窮的力量。在作者筆下，美像結了伴，手牽手而來;如播下的種子，發出無數的芽。

多么可愛的清晨，多么寧靜的清晨。人生的可愛從清晨的微露中流淌出來;大地的可愛在萬物蓬勃的生長中奔涌而來。季老用文字在深情吶喊：老又何妨？難又何懼？暗夜過后，清晨會把新的生活灑滿詩意，會把每一個靈動的生命陶冶成詩人！

在觀與思中覓得生活的真趣，人生的真諦，妙哉，美哉，壯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