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

石莉昂

正值清秋，透心的寒把綠葉染成金黃。時間的飛刀劃過樹杈，樹葉被殘忍地割下，打著旋兒飄落，那是樹的眼淚?！白怨欧昵锉帕取?，我望著滿地落葉，愁緒悄悄爬上心頭，不由地想起獨坐小屋的老態龍鐘的奶奶。

離上次見她已有一個月余。老家的天還是灰色的嗎？小巷的風刮得更厲害了嗎？小徑旁的花可都謝了？您的身體還好嗎？

上次回鄉，雙眼失明的奶奶坐在破舊的靠椅上，蜷縮著手腳，套著一件大襖，皺紋縱橫，花白的頭發散亂。她坐了一會兒，忽地想起了什么，急喚我與妹妹來。她領著我們，顫巍巍地走進房間，摸索著床沿坐下，在壇壇罐罐里四處翻找，終于找準了一個大罐子。她身體微微前傾，皮包骨的雙手輕輕將蓋子揭開，又不斷翻找著，終于抽出一個枕頭套來。她一手揪住枕頭套，一手在找拉鏈。她獨自摸了幾遍，最后嘆了口氣，對我說：“幫奶奶找一下拉鏈?！?/p>

我忙應著，接過枕頭套，不費吹灰之力找到了拉鏈?；_拉鎖，我發現枕芯是一個塑料袋，里面裝了一沓紅色的鈔票。我一時不知該怎么辦才好，接，還是不接？我傻傻地站著。奶奶嘆息起來：“奶奶可憐啊，你和妹妹要好好讀書，奶奶啥也幫不上，只能給你們一點錢……”她的手微微顫抖著，拿著塑料袋，可又找不著袋口了，來回摸索了幾遍，還是把塑料袋遞給了我，說：“這里有九百塊錢，我身上還有五百，你再拿一百，四百給妹妹啊?！蹦棠淘诿抟\的口袋里掏出了五百元錢。我握著皺皺的鈔票，感受到溫熱的體溫，這是奶奶珍藏了很久的儲蓄啊。

奶奶不識字，加上年老體弱，雙眼失明，仿佛早已與世隔絕了，從我記事起她就獨自待在老家。我和奶奶的距離是時間上的，亦是空間上的。一年到頭只與她相聚幾天，我們之間的隔閡是無法消除的。奶奶的世界我永遠無法體會，但那里定是孤寂的、清冷的。我所能做的，只是通過電話機械地重復那幾句問候，以給她孤寂的心帶來些許溫暖。這問候是否真的溫暖？我不知道。

秋風蕭瑟，愁緒漫天。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孤獨的身影坐在房子里，靜靜地等待叩門人。

‖安徽省池州市第十中學

‖指導教師：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