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達信息連年“洗大澡”

胡楠

萬達信息（300168.SZ）于1月29日發布2020年度業績預告，報告期內，公司實現營業收入約為28億元至32億元，相比上年增長31.80%至50.62%;實現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后的凈利潤約為-11.80億元至-13.80億元，相比上年略有好轉。

對于持續虧損的原因，上市公司將其歸結為計提存貨跌價準備約4億元，以及員工疫情保險、新遷辦公場地等因素導致公司2020年管理費用增至4.9億元。

但實際情況真的如此簡單嗎？

2019年，中國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中國人壽”）及其一致行動人中國人壽保險（集團）公司、中國人壽資產管理有限公司（下稱“人壽資管”）通過股權轉讓與二級市場增持的方式成為萬達信息第一大股東，公司變更為無控股股東、無實際控制人狀態。

根據Wind數據，2020年第三季度末，中國人壽兩保險產品合計持有上市公司18.17%的股份，按照現價進行估算，其已經產生浮虧。

試問，理應穩健投資的保險產品為何大費周章的成為萬達信息的第一大股東，在為其引薦項目資源的同時，更是與其簽訂巨額關聯交易框架？考慮到上市公司原大股東的資金問題，不免懷疑險資成為了接盤俠。

另外，萬達信息離奇計提大額存貨減值，管理費用與研發費用也異常暴增，不免有為了保障來年業績提前確認費用的嫌疑。

接盤還要送資源

2018年12月28日，萬達信息控股股東上海萬豪投資有限公司（下稱“上海萬豪”）與人壽資管簽訂股權轉讓協議，上海萬豪以每股11.50元的價格，將其所持有的上市公司5.0025%的股份轉讓給人壽資管，轉讓價格共計6.33億元。

需要指出的是，截至2018年年末，上海萬豪股權質押率高達77.19%，而自2019年4月起，中國人壽保險產品便不斷在二級市場增持萬達信息股份，上市公司股價也在一定程度上隨著保險產品的增持水漲船高，從2019年年初的11.53元最高漲至30.50元。

隨著股權轉讓以及二級市場價格不斷攀升，作為最大受益者，上海萬豪資金壓力以及質押風險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緩解，但相比之下，“人壽系”似乎沒有獲得多少利益。

根據Wind數據，截至2020年三季度末，中國人壽保險產品合計持有上市公司股份2.11億股，持股總成本約為29.20億元，通過計算可以得知其每股平均成本約為13.86元，按照目前市價每股13.35元計算，中國人壽保險產品已經產生浮虧。

除此之外，中國人壽對于萬達信息也是不遺余力地扶持。2020年8月27日，雙方簽署《日常關聯交易框架協議》，協議中約定，未來三年雙方在基礎技術、數字經營、醫保業務領域、客戶資源開發、健康管理方面的關聯交易金額合計上限分別為10億元、15.50億元、17.50億元。

另外，根據2020年業績預告，上市公司與中國人壽已簽訂銷售合同及已中標合同尚在簽署中的項目合計金額為8529萬元，由中國人壽推介等協同新增業務金額6.09億元。

更有意思的是，截至2020年三季度末，中國人壽持有上市公司的兩款保險產品分別為傳統-普通保險產品、分紅-個人分紅，兩款保險產品持股比例為13.18%、4.99%。

根據Wind數據，兩款保險產品的主要持倉均為農業銀行、貴州茅臺、中國石化等績優大型藍籌股，僅有萬達信息一家上市公司持續虧損。

本應穩健運營的保險產品不僅通過股權轉讓與二級市場增持的方式成為萬達信息的第一大股東，且不遺余力地協調內外部資源對其業務進行扶持，不得不說，中國人壽這個“活雷鋒”當之無愧。

再次洗澡為來年

據2020年業績預告，萬達信息全年管理費用約4.9億元，較2019年增長約44%，而2020年前三季度公司管理費用僅為2.47億元，即公司第四季度管理費用約為2.43億元，這也就是說，全年一半的管理費用均發生在第四季度。

對于管理費用的異常，交易所也發出了關注函，對此，上市公司給出了三方面原因：為了穩定員工，激發員工斗志，做出了工資薪酬調整，相比2019年公司工資薪酬增加約2651萬元，增長比例為13%;受咨詢費、員工福利、搬遷等因素影響，辦公費及其他增長5059萬元;抗疫先行實施項目產生費用1.40億元。

乍看起來，上述解釋似乎合情合理，不僅表現了上市公司對員工的關愛，也體現了企業在疫情期間對社會責任的擔當。

但實際情況真的如此簡單嗎？

據公開信息，與疫情相關的項目共計25個，其中前五大項目分別為“市民云抗疫防控服務專版”APP全國版（下稱“市民云”）、湖北省公共衛生應急先行項目、“隨申辦市民云”口罩預約購買服務、“隨申碼·健康碼”、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健康登記及觀察信息平臺。

有意思的是，第三方APP數據統計平臺七麥數據的統計顯示，2020年，市民云蘋果系統下載量僅為7404次，安卓系統下載量為17842次，合計25246次。需要指出的是，僅2020年9月24日，市民云華為應用市場的下載量就高達1萬次，更為神奇的是，從當日至2021年2月24日，華為應用市場的下載量竟然零增長。

雖然25個項目中僅有市民云APP一個項目可以查詢到公開數據，但從其數據的異常來看，不得不對其他24個項目的“真實性”產生懷疑。

除了管理費用激增，萬達信息的研發費用也同樣存在第四季度暴增的情形。公告顯示，2020年，其研發費用約為6.5億元，較2019年增長約77%，2020年前三季度公司研發費用僅為2.98億元。根據上述數據測算，上市公司第四季度研發費用約為3.52億元，占全年管理費用的比例約為54%。

對于研發費用的暴增，萬達信息將其歸結為項目開發所致。據公開信息，公司核心項目為“蠻牛健康”項目，其包含蠻牛健康APP和蠻?；锇锳PP，該項目從2020年1月開始立項，同年10月正式上線。

另外，2020年第四季度，蠻牛健康新增研發費用約9000萬元，其他三十余個研發項目共計產生研發費用1.42億元，以上兩項是導致第四季度研發費用金額較大、占比較高的具體原因。

一般而言，APP軟件項目的研發投入具有平緩性和持續性兩大特征，根據Wind數據，2020年第二與第三季度，萬達信息研發費用分別為1.59億元、1.02億元;另外，根據七麥數據，2020年第三、四季度以及2021年第一季度，蠻牛健康APP上線版本數量分別為7個、8個、8個，同期蠻?；锇锳PP上線版本數量分別為10個、9個、10個。

通過觀察研發費用與APP上線版本數量的關系，可以發現一個簡單的規律，即APP上線前夕研發費用相對較高，但隨著產品的上線，各期研發費用基本相近，且APP的升級與版本發布速度存在平緩的規律性。

很明顯，2020年第四季度，蠻牛健康新增研發費用也恰好符合這一規律，也就是說，萬達信息2020年第四季度研發費用異常的“增量”主要來自其所說的三十余個項目。

根據七麥數據，2021年第一季度，萬達信息及其主要參控股子公司并沒有新款APP上線，而在對于交易所關注函的回復中，上市公司也并未對這三十多個項目進行詳細說明。

那么，這些項目是否存在、上述研發費用是否真實發生都有待公司給出一個詳細的解釋。

不僅如此，萬達信息的存貨減值也同樣值得關注。2019年，公司計提存貨跌價準備7.84元，減值金額占賬面余額的比重為59.42%，截至2019年年末，公司賬面僅有存貨5.35億元。

從數值的角度看，2019年，萬達信息基本上已經對存貨進行了充分的計提，然而，2020年其再次計提存貨跌價約3.7億元，公司的存貨管理究竟出現了什么問題，導致其在同一地方地跌倒兩次，還是公司另有所謀呢？

通過查詢第三季度末數據，《證券市場周刊》記者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萬達信息賬面合同負債高達12.47億元，而上年同期該數值僅為1057萬元。

倘若將上述暴增的費用、存貨減值損失與合同負債等因素串聯起來則可以發現，上市公司存在為了保障來年業績而提前確認費用、集中做損的嫌疑。

針對上述問題，《證券市場周刊》記者已向上市公司發出采訪函，截至發稿公司未進行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