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瓶罐罐里的情味

310012 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區公益中學 黃鈺馨

一缸一碗一糟肉，一瓶一罐一腌菜。

前幾天收到了奶奶從紹興老家寄過來的一整箱裝滿糟雞和腌菜的瓶瓶罐罐。

其實眾所周知的好酒“會稽山”，在我們村里是不盛行的，村里幾乎沒有幾戶人家會去買現成的酒。無論是誰，家里總會有三兩個白瓷瓶、白瓷罐，里面盛滿酒水，向酒水中加幾粒楊梅，或者別的什么，都是極入味的。祖母很會釀酒，看祖父邊咂嘴邊大聲叫著“好酒”是常有的事兒。每年春節回紹興，祖父總是笑瞇瞇地從廚房拎出一罐老酒，用勺子撈幾顆楊梅放到碗里，一手扶著罐底，一手捏著罐口，貪婪地看著倒進碗里的老酒。平時祖母是不讓祖父喝酒的，但是每逢新年，祖母就難得松口，讓他“開戒”。

喝罷老酒后，還散發著酒香的瓷罐，是可以用來做糟肉的。將肉切成塊，放進瓷罐里，慢慢腌制。祖母把瓷罐放在見不到光的地方，放置的時間長一點短一點都不成問題，只在味道的濃和淡上有差異。這瓷罐就像是紹興美食最好的庇護所，甚至每餐都要當小菜的咸菜也被存放在這樣的罐中。

“破罐子破摔，要不得?！边@句話是祖母常說的。在她眼里，對待每一件事，甚至對待每一個瓶瓶罐罐，都要用心。過春節的時候，村里是很熱鬧的，你到我家，我到你家，是常有的事兒，用糟菜當作禮物，是最真摯的祝福。

我與魯迅先生有著共同的疑問，為何紹興這樣一個富足的水鄉小鎮會選擇用瓶瓶罐罐來保存食物？或許在紹興人眼里，一個罐勝似一個冰箱，食物將在罐里度過一段美妙的時光。

不知為何，在杭州的家里看到窗前擺放的瓶瓶罐罐，就感到莫名地安心。里面有酒，有肉，有菜，或許對一個出門在外的紹興人來說，這就是他對家鄉情感的全部寄托。

瓶瓶罐罐里，有生活，有每個人對待生活的態度，紹興人就這樣把食物放在罐里，讓它們在時光里慢慢發酵，釀出最好的味道。紹興人不知，在存放食物的過程中，他們也將自己的心存放在了一個淡泊、靜謐的地方?；蛟S，他們看到這些瓶瓶罐罐就感到熨帖，正是因為瓶瓶罐罐給了他們一個家一樣的地方。紹興人，已經習慣這樣存放一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