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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冰心蝴蝶杯

2021-10-21 03:12潘小芬
民間故事選刊·下 2021年10期
關鍵詞:陳老板姑娘蝴蝶

潘小芬

寶物面世

清宣統年間,杭州一條繁華的街道有兩家珠寶店,一家是百年老字號“銘珠閣”,另一家是開業不到四年的“珍古齋”。珍古齋老板名叫陳富坤,二十七八歲年紀,眉清目秀,不像商人,倒像一個咬文嚼字的讀書人。銘珠閣是姓胡的人開的,家大業大,底氣足,起先根本不把陳富坤這個白面書生放在眼里。哪知陳富坤很有商業頭腦,少年老成,又精明練達極講誠信,幾年下來,硬是搶走了胡老板的大部分生意。胡老板了解了一下他的底細,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他是京城著名的珠寶商王銘清老先生的高足。此時,他才后悔自己小瞧了這個年輕人。再這樣下去,他這個銘珠閣老板只有坐在柜臺上剝手指甲的分了。胡老板正為這事發愁,沒想到幾天前陳富坤又得了一件價值連城的寶物,珍古齋的名氣在業界更加響亮起來。

那天傍晚,陳富坤送走最后一個顧客,來到一個飯館吃飯。陳富坤剛喝了點小酒,店里的伙計王小三急匆匆跑進來:“老板,有客人要見您?!薄澳睦飦淼目腿??”“是——生意上的事兒,我不敢作主?!标惛焕]有再問,起身就走。

陳富坤老遠就看見店門口停著一輛黃包車,里面坐著一位中年漢子,這人長著斗雞眼,鷹鉤鼻子,滿臉的橫肉。他似乎認出了陳富坤,有意往后靠了靠。哦,原來是八王爺家的。陳富坤不便細問,心里已明白了幾分。

說起八王爺,杭州人都知道那是個出了名的大戶人家,但是很少有人能說清這府內的上輩老爺是哪代皇帝的八王爺,更不知道什么時候什么原因遷居杭城的。只知道大清皇朝的氣數已盡,這八王爺府上雖然還雇著管家、丫環,其實已成了有名無實的破落大戶,靠賣些祖上傳下來的古玩字畫茍延殘喘。

陳富坤回到店里,只見來的果然是李月芳姑娘。李月芳是八王爺府里大少奶奶的貼身丫環,那個坐在黃包車上的是八王爺家的管家周大鵬。李月芳舉止文雅風姿綽約,從外表看根本不像是丫環,倒極像是哪個府上的大小姐。李月芳到珍古齋的次數多了,就對陳富坤這個年輕的老板有了好感,而陳富坤更是被李月芳的美貌所吸引。

“打擾你了,陳、陳老板?!崩钤路荚捴袔е鴰追只艁y。陳富坤盡量讓氣氛柔和些:“李小姐客氣了,又不是外人?!崩钤路急荛_陳富坤火辣辣的目光,低下頭去。陳富坤也覺得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便把話題岔開,直指來意:“這些年,李小姐沒少光顧咱們小店,王爺府上有什么事兒托辦,你盡管吩咐,我一定竭盡全力,不會有任何差錯?!?/p>

李月芳欠身施禮:“謝謝陳老板,咱府上就是信得過你才找上門來麻煩你的。大少奶奶手頭急等用錢,有兩件家傳的玉器想出手,事兒就請你辦得穩妥些。請陳老板給看個價兒?!?/p>

說著她從繡包內拿出一個深紅色的木盒放在茶幾上。打開木盒,里面是一對通體透亮的蝴蝶杯。陳富坤撥開襯墊著的杏黃色錦緞取出來一只,頓時眼前一亮,好一對精美的玉器!此酒杯不僅造型精美,色澤潔白透明,杯壁薄如紙,用手指輕彈,聲音清脆如磬。杯座雕有游龍戲鳳,杯壁上兩只天然形成的翠綠色蝴蝶斑影,質地細膩而通體透徹,光澤晶瑩凝重而不老。陳富坤吃了一驚,這莫不就是恩師說起過的白玉冰心蝴蝶杯?

陳富坤壓抑著內心的激動,輕輕將蝴蝶杯放回盒內:“李小姐開個價吧,我多少也好籌措一下?!崩钤路颊f:“實話說,價值連城的家傳玉器,沒有價??纱笊倌棠逃鲆娏它c急事兒,急等用錢,您看著給個價吧。要是合適,就留下。但是,必須帶著現錢回去?!崩钤路颊f得非常誠懇,讓陳富坤心里犯難。因為很少接觸到這類玉器,他也說不準真正的價值。他猶豫片刻,說:“我給三千五百兩銀子,不算太多。要是再多了,就得緩幾天?!崩钤路寄樕显缫扬@得迫不及待:“就這樣吧,按陳老板說的辦……”

燙手的山芋

陳富坤回到店里,就叫伙計王小三關好店門。這個寶貝蝴蝶杯,他只花了三千五百兩銀子,他心里狂喜得透不過氣來。

說起白玉冰心蝴蝶杯,這里面還流傳著一個動人的傳奇故事。傳說乾隆年間,有個叫毛福清的年輕人單槍匹馬到緬甸走廠,沒想到在采石場干了五年,非但沒有淘到寶玉,卻染上了一身病。正當他走投無路時,一日閑極無聊用根撬棍在廢坑里亂戳,“當”的一聲下去,竟戳到了一塊百余公斤、布滿松花的黃砂石大玉,慌得他連連跪在坑里磕頭叩謝老天開眼。

這塊石頭后來運到京城,一露臉就被某行家買商相上,一開口就出五十萬兩銀子??墒敲G逵X得碰上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于是他一言不發地把石頭收起,不再談價,安頓藏好。五十萬的天價已是震動玉石界,加之毛福清不輕易示人,更激起人們的好奇。價錢一炒再炒,已炒到了二百萬兩銀子,玉石界沸騰了,稀世之寶價值連城的說法不脛而走。傳聞越來越兇,驚動了朝野,后來有位王爺出了三百八十萬兩銀子買下了這塊石頭。王爺把石頭剖開,做了幾件玉器珍寶,這對白玉冰心蝴蝶杯就是里面的一件。

陳富坤贊嘆連聲,觀賞了足有兩個時辰??粗粗?,忽然他感到害怕起來。他想起恩師王銘清先生來。陳富坤出師后,來到杭城單打獨斗,臨別時,王老先生說:“經商如大海行舟,險惡莫測。一個‘貪字,商家之大忌啊。你一定要記住,否則弄不好就要傷身!”想到這里,陳富坤驚出了一身冷汗,他趕緊將王小三叫來:“小三,去蘇老爺子那兒一趟?!碧K老爺子是杭城最大的古董商,也是王老先生的老朋友,陳富坤有寶物脫手都經他手,他想今晚就把貨脫手。

蘇老爺子不一會兒就被請來了。陳富坤隱去真情,說是店里的鎮店之寶,故弄玄虛一陣,最后托出一只玉杯讓他鑒賞。蘇老爺子手持玉杯在燈下觀賞一陣,隨即雙目圓睜,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老弟,不說客套話啦,開個實價吧?!薄斑@些日子每天都有人來搜羅古玩,我都沒有草率示人。既然把老先生請來,就是有意成交這樁生意。如果您手頭錢齊備,我保證您把貨平安地帶出去?!薄昂?!就這樣定了!”老古董商說得干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門外三尺一切不用老弟操心?!标惛焕じK老爺子老交情了,談到價錢倒也爽快,以整數萬兩成交。經過再三斟酌,定于明天一早貨錢兩清。

陳富坤想著心事,一夜都沒入睡,翻來覆去總算熬到天亮。哪曉得,第二天陳富坤在店里等了一上午,蘇老爺子也沒有來,他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兒。不好,蘇老爺子絕對不會失信的,莫不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中午時分,出門探信的王小三神情慌張地闖了進來說:“不好了,蘇老爺子被人殺死了!”陳富坤驚出了一身冷汗,差點從椅子上跌落下來。

心上人被劫

出事之后,珍古齋的門終日虛掩著,陳富坤這些天除了到飯館吃飯,很少露面。

快一個月過去了,陳富坤再沒有見到李月芳來過珍古齋,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她該不會也出什么事了吧?不幸的是,陳富坤的擔心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一天下午,王爺府的周管家來了,胳肢窩里夾著個包。辦完交易,陳富坤說:“請問周管家,你們府上的李月芳小姐可還好?”“啊,還好還好——啊——請先生結賬。來時老爺有交代,那邊還有事兒等著——”周管家一副慌亂的神色,不愿多提李姑娘的事情。

陳富坤煙茶招待,一再拖延時間,并盤問李姑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兒。周管家這才吞吞吐吐地說:“李姑娘走了,回家去了?!薄笆裁磿r候走的?老家是什么地方?”但不管陳富坤如何追問,周管家總是支支吾吾,不再多說一句李姑娘的事兒。陳富坤陷入焦慮和沉思,李姑娘果真是出事了。

陳富坤想起了幾天前一個古董商說的一件事來:怡春樓最近買來了一位叫月紅的姑娘,長得花容月貌,二十剛出頭,體態豐滿有少婦的風韻,但卻是初入青樓的黃花閨女。此女子性情剛烈,老鴇將首次接客的價錢一炒再炒,這位月紅姑娘就是不接客。至今還沒有公開與客人們見面。陳富坤猛地吃了一驚,按年齡、時間和長相來說,這位月紅和李姑娘很是相似……他再也坐不住了,拿出一大把銀子,叫王小三到怡春樓一趟。王小三愣了:“這,這,老板……”他明白陳富坤為人極為正派,平日里絕不踏進那種地方一步,更不允許他這個下人跟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有染?!斑€愣著干什么?快去快回,一定要見到那個叫月紅的姑娘?!蓖跣∪靼琢?,那個古董商的話他都聽見了呢。

傍晚時候,王小三回來了,他證實怡春樓的月紅,正是李月芳姑娘。王爺府派管家和李姑娘來辦過很多業務,她必定是牽扯進家室之爭被賣進怡春樓了。陳富坤顧不得多想,帶了三千兩銀票,要了個黃包車,往怡春樓奔去。到了后,還沒喘口氣,他把銀票往桌子上一拍,說:“這是三千兩銀票,今天我就要把月紅姑娘帶走?!蹦臅缘?,說起月紅姑娘,老鴇“哇”的一聲哭了:“陳老板,你早一個時辰來就好了,月紅姑娘,她——她被彭金彪搶走了,嗚嗚嗚……買她時花了一千兩銀子呢……”

說起彭金彪,那是活動在太湖一帶的土匪頭兒,朝廷幾次圍剿,損兵折將,無功而返。前幾天,他扮作客商到怡春樓尋歡作樂,看見李月芳長得花容月貌,花五百兩銀子要開她的苞,無奈李姑娘死命不從。彭金彪心頭火起,回去后發誓一定要把月芳姑娘搶了。這事也真巧了,王小三前腳出來,彭金彪后腳進去,陳富坤白忙活了一整天。

淚別珍古齋

陳富坤眼見心愛的人兒被彭金彪搶了去,真是心急如焚,他決心非得把李月芳小姐救回來不可。

陳富坤把店里的所有現金帶在身上,又從錢莊取了五千兩銀票,去見彭金彪。彭金彪黃臉皮,寬腦門,尖下巴,穿綢裹緞,大辮兒在背后耷拉著,手里頭拿著一把扇子。他那把扇子可非同一般,鐵骨鋼筋,是一件如意兵器。

彭金彪看著面前的一堆白花花的銀子,翻了翻白眼,哈哈笑道:“陳老板,禮重了,禮重了。今兒個我正想做新郎官,沒想到陳老板打老遠跑來參加我的婚禮?!标惛焕の⑽⒁恍Γ骸芭泶螽敿业恼f笑了,陳某與月紅姑娘兩情相悅已非一日,今天無事不登三寶殿,因來得倉促,不曾多帶,些許銀兩,不足掛齒,還望笑納。如能把李月芳小姐,就是你那月紅姑娘還與在下,容在下改日再補一份厚禮?!迸斫鸨肼牶笥止Φ溃骸皼]想到陳老板還是個情種呢,更沒想到你還是月紅姑娘的老相好,有趣,有趣得很哪!哈哈……老實說,我老彭活了這么大歲數,至今還沒見到過這么水靈的姑娘,恰好,我老彭沒有壓寨夫人,英雄難過美人關呀?!?/p>

陳富坤不由得臉色一變,急切地問:“爽快點,你要多少銀兩才肯放月紅姑娘?”“不放?!薄半y道沒有一點兒商量的余地?”“有!彭某聽說你得了一對蝴蝶杯,是無價之寶,除非拿這蝴蝶杯來換人,否則月紅姑娘就做定了我的壓寨夫人了?!?/p>

真相大白,彭金彪這次并非為李月芳小姐而來,而是看中了白玉冰心蝴蝶杯呢。陳富坤覺得再說也已無益,就跟彭金彪講定,半個月內把白玉冰心蝴蝶杯交出來換人,超過半月,就不再提帶走李月芳的事。

陳富坤一路思索救人的事,他想,這次怕是非得要把蝴蝶杯交出去換人不可了。這個蝴蝶杯雖說是無價之寶,但是寶物畢竟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況寶物既已面世,留著必定傷身,有何益處。問題是,彭金彪得了蝴蝶杯,會不會好端端把李月芳小姐交出來?

到時自己性命難保也說不定。這次回去,干脆把珍古齋給賣了,把銀票給恩師他老人家寄去,如果自己能全身而回,就到京城去發展他的事業。萬一李姑娘有個好歹,自己也就不想活了,就算是給恩師栽培之恩的一點兒報答吧。

陳富坤回到家里,顧不得歇息,徑直往銘珠閣走去。胡老板正躺在太師椅上,見陳富坤走進來,忙站起身來,翻著魚泡眼說:“陳老板,哈哈,稀客稀客?!焙习逍睦镫m對陳富坤恨得咬牙切齒,但面子上還是相當客氣:“陳老板今天有空來小店,不知有何見教?”陳富坤說:“胡老板說笑了,在下一個后生小輩怎敢妄談‘見教二字?!苯又惛焕ぞ驼f恩師王銘清先生有意讓他到京城發展,這次過來想問胡老板能否把他的珍古齋盤過去。胡老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滿心歡喜:陳富坤一走,他在杭城不就少了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了嗎?胡老板叫兩個伙計照看著生意,連忙陪陳富坤到里間去商談。

陳富坤答應把店內古董家什全盤算在里面,讓胡老板開個價。胡老板抓著頭皮想了半天,往低里壓價:“一萬二千兩紋銀怎樣?”陳富坤沒有討價還價便爽快地答應了:“就一萬二千兩,貨錢兩清?!薄八?!不過胡某聽說陳老板最近得了一對蝴蝶杯,如果你肯把那個白玉冰心蝴蝶杯一并盤給我,那樣價錢可以再加一萬?!标惛焕ゃ读艘幌?,為難地說:“在下得了蝴蝶杯不假,但是貨已經有了買主,還望見諒?!焙习逭f:“哪里話,陳老板既然為難,這事就當在下沒有提起過。店鋪的事不知陳老板何時方便?”“這事胡老板定吧,如果可以的話就明天吧?!?/p>

陳富坤把店鋪盤給銘珠閣胡老板,又把王小三托付給胡老板,請他讓王小三做他的伙計,他身上只帶了不到一百兩銀子,把平時的積蓄和胡老板給的銀票全給王老先生匯了過去。他看著自己苦心經營的珍古齋,一副恩師手寫的對子撲入眼底:金石字畫凝千古,珠寶美玉聚一堂。他潸然淚下,長嘆了一口氣,就背著個包袱往太湖而去。

消失的寶物

陳富坤從包袱里取出一個木匣子,打開,一對晶瑩剔透的白玉杯便呈現在彭金彪眼前,翠綠色的蝴蝶斑影活靈活現地翻飛著。別看彭金彪是個大老粗,可他卻對古董有特別的愛好,他一眼看見蝴蝶杯,眼珠子差點要瞪出來了,就把李姑娘放了出來。李月芳撲在陳富坤懷里抱頭痛哭。

哪知他們來到渡口,只見水茫茫一片,沒有一只渡船。正納悶間,背后響起了一陣馬蹄之聲,回頭看時,只見塵土飛揚處,二十來個匪徒拿著短刀長槍,正朝渡口直奔而來,為首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漢子正是彭金彪。他輕搖鐵扇朗聲說道:“陳老板慢走,我還有話說?!?/p>

陳富坤心中一驚,不知彭金彪又生出什么主意,就欠一欠身,說:“請彭大當家的說話?!迸斫鸨胝f:“也沒有別的什么事,我思謀著,這蝴蝶杯落在我手里,放老弟出去我有些不放心。做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哈哈哈哈……還是讓我把你送走的好。至于李姑娘,她的后半生有我老彭照顧,你就放心上路去吧?!闭f罷,把手一招,幾個土匪就操起刀槍,向陳富坤撲去。

這時陳富坤出人意料地鎮定,只見他舉起一只手來,大喝一聲:“且慢!彭大當家的外面名頭響得很,卻沒想到也做起這過河拆橋的下賤勾當。實話告訴你吧,你手中的蝴蝶杯是花了我一個多月時間精心打造的贗品,如果你殺了我,強搶李姑娘,那你就別想得到真正的白玉冰心蝴蝶杯!”

“沒想到呀,沒想到,陳老板果然好手段,連我老彭也差點兒讓你騙了過去。你倒說說看,我不殺你,難道你肯把蝴蝶杯拿出來不成?”“當然,我陳某是生意人,把‘誠信二字看得比性命還重,彭大當家的如果信不過我,盡管把我項上人頭拿去;若信得過我,就送我一匹快馬,然后差一嘍啰送我和李姑娘到對岸,我把藏蝴蝶杯的掩藏之處寫在紙條上交給你手下的嘍啰,如何?”

彭金彪盡管氣惱,可事情到了這一步,氣也沒用,再想姓陳的偌大一個產業,難道能逃到天上去不成?想到這里,便差一嘍啰牽馬撐船把陳富坤和李月芳送到對岸去。陳富坤前腳踩到岸上,后腳飛身上馬,一伸手把李姑娘拉上馬去,一溜煙地往前飛奔,從馬上飄下了一個紙團……

且說彭金彪拆開紙團一看,只見紙上寫著:“蝴蝶杯在珍古齋后院桂花樹下泥墻根下?!迸斫鸨肟戳撕?,默不作聲,拿出火石把紙團燒了。第二天一早就趕往杭城去了。彭金彪在杭城待到三更天時,趁黑便往珍古齋奔去。此時胡老板已把店里的珍奇古玩搬到了銘珠閣去,店里只剩下一些笨重的家什,空蕩蕩的準備出租。彭金彪使出飛檐走壁的功夫,只一縱身,便躍上圍墻,又一閃,便飛身到了珍古齋后院里。

彭金彪找到那棵桂花樹,把那柄鐵扇往腰里一插,取出一把極為精致的小鎬,挖了起來。只一杯茶工夫,就挖到了一個油氈包,掏出包,再把手往里一探,分明地摸到一個油光水滑的木匣子。彭金彪一陣狂喜,正待打開木匣子看時,不提防從珍古齋里閃出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轉到彭金彪背后,只一棍子下去,彭金彪來不及抽出那把鐵扇子,哼都沒哼一聲,就像一只麻袋倒在了泥墻根下。

那黑影是誰?原來是八王爺家的管家周大鵬。周大鵬早就想獨得此寶,眼見得八王爺家光景一天不如一天,就橫下心來要撈一票后遠走高飛。那天,因為大白天的,又有李月芳姑娘在場,不便出手。他只好一直盯著陳富坤的動靜。正巧那天深夜蘇老先生從珍古齋出來,他以為蘇老先生已經得手,便一刀殺了蘇老先生。周大鵬在蘇老先生身上搜不到蝴蝶杯,只好回過頭來又盯著陳富坤??申惛焕ひ恢睂⒌觊T虛掩著,除了吃飯很少出門。他吃不準陳富坤把蝴蝶杯藏到了什么地方,正想逼陳富坤說出來,哪知又碰上彭金彪搶走李姑娘這檔子事,就來了個將計就計,等待寶物出現。

周大鵬寶物得手,欣喜若狂,連夜倒手賣給胡老板,換了三十根金條,只身來到上海。沒料想,他到上海后的第二天晚上,周大鵬來不及消受那三十根金條,項上人頭卻早已不知去向。胡老板更慘了,自從得了那蝴蝶杯后,一日也沒有安寧過,最終在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銘珠閣被人一把火燒了個干干凈凈,一家十多口人只他一個人逃了出來,那寶物早沒有蹤影,人卻變得瘋瘋癲癲。而此時,陳富坤帶著李姑娘來到京城,正度完蜜月,著手幫恩師打理店鋪,消息傳來,唏噓不已,暗自慶幸沒有把那寶物留在身邊。

直到1917年,有個姓王的商人拿出兩只蝴蝶杯來拍賣,據說是陳富坤的伙計王小三的后人,看來那把火是王小三燒的了。

選自《中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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