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住“牛鼻子” 走出“好路子”

佘玥

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把“優先發展農業農村，全面推進鄉村振興”作為“十四五”時期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任務之一，提出“實現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同鄉村振興有效銜接”這一重大戰略。從全面脫貧到鞏固脫貧攻堅成果，再到實現鞏固拓展脫貧攻堅成果同鄉村振興有效銜接，產業扶貧是重要抓手。

黨的十八大以來，產業扶貧方式越來越受到重視。在脫貧攻堅“五個一批”工程中，產業扶貧是處于第一位置的工程。習近平總書記曾多次提到產業扶貧。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屆中央政治局第八次集體學習時指出：“產業興旺，是解決農村一切問題的前提。從‘生產發展到‘產業興旺，反映了農業農村經濟適應市場需求變化、加快優化升級、促進產業融合的新要求?！?020年，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強領導下，中國打贏了脫貧攻堅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宏偉目標圓滿收官。

河北省L縣是環京津地區原28個貧困縣之一。2020年2月，L縣正式退出貧困縣序列。自脫貧攻堅戰打響以來，L縣找準產業扶貧薄弱環節，提升農業產業發展水平，多措并舉鞏固脫貧攻堅成果，促進產業扶貧與鄉村振興有效銜接。2020年，筆者赴河北省保定市L縣實地調研。通過調研發現，當地面貌明顯改善，扶貧產業提檔升級、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穩定發展、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培育壯大。L縣在產業發展方面雖然取得了可喜成績，但也存在一些問題。

一、產業發展取得的成效

（一）特色產業穩定發展，產業扶貧托起小康夢

XQT村等地蜜脆蘋果種植成功，打破了L縣不能種植高品質蘋果的傳言。通過實地調研發現，蜜脆蘋果口感、外觀、顏色全面提升，逐步成為L縣的名片，帶動了農民增收致富;XS村近500畝蒲公英喜獲豐收;太行柴雞特色養殖優勢明顯，桃木疙瘩柴雞蛋品牌不斷做大做強;玖興養雞通過到村到戶項目建設雞舍，帶動農民穩定獲得收益分紅。通過肉雞養殖規?；瘞淼拇罅匡暳闲枨?，解決了當地玉米等主要農作物的銷路問題。通過肉雞屠宰車間、發展精深加工等多位一體的畜牧業循環模式，帶動了廣大農民就地就業。目前，L縣“一鄉一品、一村一業”的特色產業正逐步形成，車間進農村、光伏上屋頂、旅游全縣域、農業產業化，為群眾實現可持續增收夯實了根基。

（二）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漸次涌現，促進農業提質增效

XQT村探索出一條以農民專業合作社為載體、以激發農民群眾內生動力為核心的“送崗上門、就近就地就業”的發展模式。合作社在經營過程中把閑散在家的村民聚集在一起，參與蘋果樹日常管理，讓他們獲得經濟上的回報。

DDG村原黨支部書記孫二東返鄉創辦了六旺川生態養殖有限公司。他采用“公司+合作社+農戶”的模式推進產業扶貧。公司提供蛋雞和養殖技術，合作社負責經營管理，農戶入股分紅，帶動貧困戶600多戶，每戶年均分紅600元，實現了企業和農戶的雙贏。

“玖興養雞”項目由村黨支部牽頭組建，將扶貧資金轉化為村集體和農戶共同持有的資本金，折股量化到戶，全部投入到合作社中，由合作社統一支配使用，建立健全集體資產各項管理制度，實現“脫貧產業、集體經濟、貧困戶增收”三者有機結合。

此外，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逐步向現代產業園區、農業產業化示范基地、扶貧產業園集聚，產業質量效益和市場競爭力顯著提升。

（三）農業綠色發展初見成效，引領農業發展新征程

L縣引導經濟向綠色產業轉型升級，重點發展休閑旅游、精品農業及深加工等綠色產業。L縣的主要糧食作物是玉米，玉米稈用作畜牧飼料的市場前景較為廣闊。運用粉碎加工、氨化處理和青貯等方式，實現玉米稈飼料化，可有效緩解牲畜飼草不足的問題。畜禽糞污資源化利用制度逐步完善。采用生物異位發酵床處理豬場、層疊式籠養雞場糞污技術，讓養殖與糞污發酵分開，真正實現了畜禽糞污零排放，取得了良好效果?！凹S污全量收集還田利用”模式和“糞污專業化能源利用”模式得以推廣，畜禽糞污變身高效有機肥料。秸稈有效利用，糞污變廢為寶，實現了廢棄物資源化利用。

（四）美麗鄉村建設逐步推進，農村社會事業全面發展

XQT村村 “兩委”會議室里設有倡導簡辦紅白喜事的宣傳板，旗幟鮮明地反對“天價彩禮”、反對鋪張浪費;XS村還建設了農家書屋，培養有知識的新型農民，滿足了群眾的文化需求，夯實了基層公共文化服務建設基礎;DDG村的道路進一步硬化、拓寬，道路兩旁完成了綠化;DDG村和XS村增建了村民健身設施和村民活動場地。目前，L縣農村基本生產生活條件顯著改善，農民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不斷充實。

二、產業發展存在的問題

（一）特色小產業可持續發展面臨困難

目前，L縣“玖興養雞”“寶迪養豬”已形成養殖及與之配套的集種畜（禽）繁育、飼料加工、屠宰分割及熟食加工和生態農業有機肥于一體的全產業化項目。但對于特色小產業，農業的多功能性尚有待挖掘，農業生產尚處于初級階段，農業的產業鏈、價值鏈沒有形成，更談不上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XQT村黨支部書記高紅表示，蜜脆蘋果品相好、口感好，但由于缺乏品牌效應，加上目前蘋果市場同質化嚴重，如何拓展銷售區域仍是他們苦惱的問題。

目前，L縣已全縣脫貧，但要徹底改變其貧困面貌，實現農業可持續發展，僅靠“輸血”遠遠不夠。如何實現特色小產業發展從“輸血”到“造血”、短期利益和長期發展有機銜接是目前特色小產業發展面臨的困難。沒有龍頭企業帶動，某些特色小產業可能出現荒廢的結局。

（二）農民合作社發展有待規范

據了解，XQT村已形成畜禽農民專業合作社章程和較為完善的合作社財務管理制度。但DDG村的農民合作社沒有形成規章制度，老百姓對扶貧產業發展認識仍不到位，“靠天吃飯”“等靠要”的思想仍然存在。因為合作社經營不善，DDG村果樹染了“腐爛病”處于撂荒狀態。合作社亟待縣里的統一管理和指導。

（三）農業綠色發展還面臨一些難題

據L縣農業局負責人介紹，由于畜禽糞污治理過于集中，畜禽養殖生產的有機肥運輸成本高，商品有機肥運輸成本是化肥的2～3倍，卻不能享受運輸優惠政策，終端產品進入市場的門檻太高。如何解決糞肥還田“最后一公里”問題，也需要政策支持。

（四）鄉村產業發展缺乏能人接力

鄉村振興既要留得住綠水青山，還要留得住青年人才。想要持續地進行農業生產發展，人才也必須持續補充。DDG村蘋果樹“腐爛病”并不是疑難雜癥，但老百姓沒有發現，更不懂得怎么治理。歸根到底，一方面是當地老百姓“靠天收”的老思想作祟;另一方面也折射出當地缺乏懂技術、善管理專業人才的問題。因此，鄉村產業發展急需像孫二東這樣的農村創新創業帶頭人發揮“頭雁效應”，急需懂得農業生產技術的“田秀才”“土專家”。

（五）農村宅基地流轉困難

隨著大量農民進城務工，不少人選擇在城里居住，當地農宅閑置的情況普遍。一些農戶感嘆，建了這么多房子，根本用不了。如果宅基地可以租賃或者入股，就做到了城鄉生產要素的有機結合，實現農村勞動力離土不離鄉與離土又離鄉結合。如何盤活農村閑置的土地資源，進一步釋放農業農村發展活力，推動城鄉統一建設用地市場建設，實現宅基地使用權流轉，增加農民收入是L縣必須要重視的問題。

（六）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仍需加強

L縣某些村莊廁所改造尚未完成，臟亂差的面貌沒有根本改變。此外，村內留守人員多為老弱病殘，在改善人居環境方面政府有關部門心有余而力不足。村集體經濟薄弱、統籌協調不到位、長效機制不健全等問題仍然存在。L縣農村人居環境整治任重道遠。

三、產業發展的新路徑

（一）支持中小企業發展，推動產業結構調整升級

建議當地政府出臺支持本土中小型企業的普惠性政策，搭建平臺，引導中小企業向產業園區集中集聚，形成產前產中產后有機銜接、上下游產業緊密聯系的產業集群。推動農業內部融合，促進農業與其他產業交叉融合，實現產加銷、農文旅和生態循環發展。例如，發展蘋果精深加工、蘋果采摘和農家樂等，提升產業鏈競爭力，促進中小企業從粗放式增長、平面化競爭向集約化發展、立體式分工轉化。

（二）抓好農民合作社的發展，規范合作社管理

加大培育家庭農場、農民合作社和農業龍頭企業為代表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針對DDG村農民合作社管理不規范等問題，當地政府除出臺配套優惠政策支持合作社發展壯大外，還應加強指導，規范合作社發展目標、建設內容、責任單位。對全縣“空殼社”應進行摸底分類，出臺整改措施。針對合作社負責人或成員對合作社思想認識不足的問題，當地政府應定期發放宣傳資料和召開相關會議等方式，加大合作社相關管理制度宣傳，并組織合作社負責人參加各級培訓。此外，還要打造典型、示范帶動農戶，創新“合作社+”、股份合作、能人帶動等模式，打造一批產品質量好、內部管理規范、帶動作用強的農民專業合作社。

（三）推進農業綠色發展，以綠色發展引領鄉村振興

針對目前畜禽養殖場數量大、規模擴大的情況，應盡快建立無害化處理場，加強畜禽疫病防控。從源頭減量、過程控制、末端利用入手，持續推進畜禽糞污資源化利用。針對有機肥運輸成本高的問題，當地政府要進一步加大政策扶持力度，完善畜禽糞污資源化利用產品價格政策，降低終端產品進入市場的門檻。完善標準化規模養殖、有機肥推廣扶持政策，提升規模養殖場、第三方處理機構和社會化服務組織糞污處理能力，提高規模養殖場糞污資源化利用和有機肥生產設施用地占比及規模上限。圍繞“寶迪養豬”等生豬養殖場臭味治理，建議引進除臭和氨氮回收技術，降低氨氮排放量，真正激活產業鏈、提升價值鏈、恢復生態鏈。

此外，建議扶持有能力的企業如六旺川生態養殖有限公司積極申報“三品一標”，強化綠色品牌創建，增強產品的市場競爭力。

（四）培育新型職業農民，發揮人才作用

脫貧后如何實現與鄉村振興的有效銜接，廣大農民群眾是主力軍。因此，需要大力培育新型職業農民，促進傳統農民向現代職業農民轉變，通過激發農民創造力提升農業生產力。統籌利用涉農院校、推廣機構、農業企業等資源，創新形式培養人才。在土地流轉、金融保險、社會保障等方面創設專門支持政策，吸收鼓勵更多像孫二東這樣的致富能人返鄉創業，讓美麗鄉村成為他們施展才干、提升能力、實現理想的寬廣舞臺，使新型職業農民在提高產業效益、促進新型主體發展、推動創業創新等方面發揮示范引領作用。

（五）推動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提升農民生活質量

農村人居環境整治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一場硬仗，需要久久為功。因此，要推進村莊規劃建設，在廁所的綠色環保方面應該加大投入，把宣傳發動工作作為解決農村環境衛生綜合治理的突破口，從根本上解決管理不善、技術落后等導致的環境問題。因地制宜、因村制宜，爭取實現資源化利用農村糞便和污水，打造美麗鄉村示范村，充分發揮“以點帶面”的示范效應。

（作者系中國農業博物館當代農業研究部博士，研究方向：當代中國農業國情、三農政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