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樹
2021年2月25日,哥倫比亞伊塔圭的學校重新開學,學生們戴口罩隔著擋板聽課
8月30日,一株新的新冠病毒變體“榮登”世衛組織官網的VOI名單,獲得希臘字母稱號“Mu”。
VOI的全稱是“Variant of Interest”,官方翻譯是“值得關注的變異株”。風險級別更高的,是“值得關切的變異株”(VOC),成員是當下新冠世界的主角—阿爾法(Alpha)、貝塔(Beta)、伽瑪(Gamma)和德爾塔(Delta)。
兩個譯法看不出太大差別,需要記住的是,Mu,或者同列表中的其他成員(例如變種病毒Lambada等),有可能成為下一個德爾塔。
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這是病毒的終極目標,它總是窮盡手段地傳播自己。突變,是它們的使命。
一年半以來,人類已經先后遭遇了1000多種新冠變體。其中最為成功的案例,無疑是德爾塔,今年夏天以來,它攻陷了我們這顆星球的大多數區域。
新的變體還在源源不斷地出現。下一株大流行的變體,何時到來?
Mu已經擴散至40多國。不過,它的大本營仍在拉美。
獲得一個希臘字母稱號,也就意味著,警鐘已經敲響。
Mu的另一個命名為“B.1.621”,該變體2021年1月首次發現于哥倫比亞,是新冠家族的新生代成員。今年6、7月,來自英國和阿聯酋的兩名女性在東京成田確診Mu變異病毒。9月初,東京大學醫學研究所的血清學實驗表明,接種疫苗者的中和抗體,很難對它起到遏制效果。
這個結果著實令人震驚,這是否意味著,疫苗在它面前就失效了呢?現在還不知道。
一些未經同行審議的研究顯示,Mu的傳播力,是早期版本的2倍。
基因序列表明,Mu的穗狀蛋白中有8個突變,如E484K和N501Y,這些突變也普遍存在于老的變體中,這是它能逃避抗體的原因。但Mu也有一些全新的突變,比如346點位的突變,破壞了抗體與刺突蛋白的相互作用,它的后果是什么,暫時也無人知曉。
如今,Mu已經擴散至40多國。不過,它的大本營仍在拉美。在哥倫比亞,該變體占病例的比例高達40%?,F在的問題是,拉美提供的病毒序列非常少,只占病例數的0.07%,這種局限讓科學家很難研究Mu的現實分布。
拉美世界之外,Mu還有更強勁的競爭“對手”,比如德爾塔。在美國,后者占新增病例數的99%,在全球占據88%。而6月之后,Mu在美國的病例逐漸下降。但這并不意味著Mu就不足為懼,德爾塔之后,世界將被怎樣的變體接管,充滿了不確定性。
可以確定的是,新冠不會停止自己的進化,下一個超強變體,也許已經在孕育。人類并不精確知道病毒的下一步會怎樣走。
密歇根大學醫學院的醫生和病毒學家Adam Lauring說:“我認為,任何給你一個明確答案的人,都可能是滿口胡言?!?/p>
但科學家并非身處茫然無措的黑暗中。
要想找到下一個大流行變體的線索,我們需要了解病毒變異、進化的“策略”。策略這個詞可能會不恰當地賦予病毒一種人格意味,但要理解這位“敵人”,我們必須意識到,病毒進化的結果,始終遵循著一種混亂中的精妙規則。
病毒并不存在意志,但物競天擇的進化論會以權衡、博弈、競爭的方式,選中一種“被動”的最優策略。
2021年6月21日,哥倫比亞波哥大,一名婦女路過一幅抗疫壁畫
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的流行病學家BillHanage(右)
病毒會在三個維度進化:傳播力、毒力、免疫逃逸。維度有時會疊加,或者,為了更優化的突變,它選擇一種折衷的策略。這取決于人類如何與它博弈。
德爾塔無疑代表新冠進化的完美演繹,它給人類的教訓,值得反思。
回過頭來看,德爾塔的故事,可能是這樣開始的。
去年10月,在印度某個地方,主人公是某位免疫力低下的人,也可能是正在治療類風濕關節炎或艾滋病的患者,他不幸感染了新冠病毒。
他的癥狀可能很輕微,但由于免疫力低下,身體一時之間難以清除病毒,病毒始終在他體內徘徊、不斷繁殖。我們都知道,病毒從一個細胞復制到另一個細胞,總會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錯誤,即“突變”。
一些關鍵性的錯誤,就發生在這位假設性的患者身上。他可能住在一個人群擁擠的地方,也可能去商場、市集購物??傊?,關鍵突變之后的病毒,從他身上出逃了。
這個過程無法被證實,但科學家普遍認為,某位患者的特殊情況,孕育了德爾塔。
類似的故事,仍在世界各個角落上演。德爾塔隱蔽、難以追蹤,等它閃亮登場時,人類發現為時已晚。新冠大流行至今,我們已經發現了數千種變體,而德爾塔的故事,無疑是其中最“成功”的案例。有研究表明,它的傳染性,比最早流行的病毒高97%。
德爾塔的狂飆之路,是人類粗心引起的。印度泰米爾納德邦的高級病毒學家Thekkekara Jacob John就說:“我們根本沒有尋找變體,換句話說,我們錯過了時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