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讀書與“詩性閱讀”

在大數據時代，談讀書之道，可能有些不合時宜。但讀書對一個人的生活和生命意義又如此的重要。事實上，現代人接觸讀書的機會是很多的，讀書是遵守公民的義務和責任。孩子不讀書，家長就有責任，家長要督促和引導孩子讀書。家長自己也要讀書，家長若不讀書，就會被孩子嗤笑，他問你一些書本上常有的知識，你一問三不知，豈不難堪？

我們幾乎每天在讀書，感覺一天不讀書就會被時代拋棄，與生活脫節，會寸步難行。在車上、在飛機上、在路上，讀書的人是很多的。讀書已成為現代人的一種生活方式。只是我們在閱讀什么書上，有很多不同而已。比如電子書、手機小說、有聲讀本等，也是一種閱讀，并且是現代人中普遍的閱讀了。你不能說電子書、手機書就不是閱讀書。但為什么還有人要強調另一種真正的讀書呢？比如紙上經典閱讀、在場閱讀、專業閱讀，一種古老的讀書方式令人神往，吸引了人們更深入的心靈閱讀？

我以為，現代人所強化的“讀書”，應當是一種“詩性閱讀”。這是不受法律義務約束的個人精神活動，或叫審美意識。什么是詩性閱讀？就是心靈的活動。我們常說有些文字好比心靈雞湯，也并沒有錯，心靈是需要生命營養的，而這種營養包括物質的元素和精神的元素，二者是并行不悖的。閱讀是補充精神元素的一個過程，補充的質量好不好，與這過程的生態很有關系，所以我又把它叫作生態閱讀。生態是生命活動中由心靈意識與諸多事物構成的感覺和情感認知關系，比如愉悅、開悟、興奮、感動、悲憫、安靜、凝神、想象、慰藉等等，這就是一種詩性閱讀。這種閱讀形成了一種磁場效應，使得心靈吸收了各種生命元素，讓人的生活更有質量地提升。在實際生活中，由于人的生存條件的各種局限性，這樣的閱讀時間是不多的，也不是隨時就有的?！霸娦蚤喿x”可遇而不可求，但人們通過一種心靈儀式和在場感的培育，也可促成詩性閱讀的審美效果。這是當下人們獲得詩性閱讀效果的普遍方式。諸如讀經、茶藝、詩誦、書法、琴藝、旅行、靈修、瑜伽等等，這些古代人的心靈生活方式，已成為當代人詩性閱讀的途徑和內容。

當詩性閱讀上升為一個人的審美經驗，并被記憶和傳誦，就是詩歌的呈現。這個過程具有戲劇性和陌生感，使得心靈閱讀從文本儀式，轉向抽象思維的精神生活，這是讀書和閱讀的最高形式。所以，有人說，寫詩的人多了，讀詩的人少了。事實不是的，是詩性閱讀多了，詩人少了。時代對于詩人有了更高的要求。他應是詩性閱讀的集大成者。當“讀書”的人能普遍上升為一種“詩性閱讀”，社會的人文生態會得到極大的改變。人們更熱愛于一種藝術化的生活，生命的精神元素就會更為豐富和活躍。

（田禾：著名詩人、魯迅文學獎獲得者、第六屆湖北作協主席團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