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老兩代民營企業家價值觀特征比較*
——基于山東省的調查數據

肖鵬燕 王飛鵬 劉 麗

(中國人事科學研究院 北京 100101)

相關研究表明，我國大量民營企業進入交接班期?！拔磥淼?～10年內，交接班問題將成為中國民營企業的第一大熱點和難點，全國范圍內的民營企業家大換班即將到來?！盵1]據茅理翔調查，“國外從第一代到第二代成功傳承的比例只有30%，如果三分之二的民營企業完不成接班，將面臨被淘汰的危險，并直接威脅到民營經濟的可持續發展?！盵2]因此，如何讓新老兩代民營企業家順利交接班、幫扶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更好地成長和發展，已成為我國民營經濟研究、政策關注的重大問題。

經過四十多年的改革開放，市場經濟飛速發展，我國民營經濟、個體經濟等非公有制經濟迅速崛起，成為促進我國市場經濟快速發展的重要力量。80后、90后正日漸成為社會職場的中堅力量，80后、90后也逐漸成為民營經濟的主體。新一代民營企業家出生、成長于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立、逐漸完善時期，即“摸著石頭過河”的改革時期。這一時期，大量的國外經驗被引入，市場經濟機制探索建立，我國對外開放程度日益加大。因此，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思想價值觀與老一代民營企業家思想價值觀存在差異。

價值觀又稱價值取向，是個體面對或處理各種矛盾、沖突和關系時所持的價值立場和態度，是決定個體行為和行為動機的關鍵因素。與老一代民營企業家相比，研究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究竟有何特點、持有怎樣的價值觀是更好地幫扶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成長和發展、促使新老兩代民營企業家順利交接班的基礎。

本研究將40周歲(含)以下的民營企業家界定為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40周歲以上的界定為老一代民營企業家，以山東省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價值觀為主要研究對象，基于覆蓋山東省17個地市的600份問卷數據，統計分析得出山東省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群體的典型特征以及與老一代價值觀上的異同，以期為山東省促進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成長和發展、促進民營企業發展等方面系列政策的出臺提供支撐。

一、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的群體特征

本文利用SPSS軟件做交叉分析，找出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與老一代民營企業家群體有顯著性差異的方面，將之作為山東省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的群體特征。

(一)較高的文化程度

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與老一代民營企業家在文化程度上有顯著差異，年輕一代具有更高的文化程度。年輕一代具有大學本科以上學歷的人數比例高達83.7%，而老一代的比例為67.7%，詳見圖1所示。

圖1 兩代民營企業家的文化程度

(二)較高的“崗-?！逼ヅ涠?/h3>

兩代民營企業家在專業分布上有顯著差異，如圖2所示。年輕一代專業為經濟、管理的占63.5%，而老一代的占61%。這說明，年輕一代擁有更高的“崗-?！逼ヅ涠?。

圖2 兩代民營企業家的專業

(三)較低的職務

兩代民營企業家在職務上有顯著差異，如圖3所示。大量年輕一代集中在董事長、總經理、廠長、黨委書記等以外的其他職位上。這說明，年輕一代的職務相對較低。

圖3 兩代民營企業家的職務

二、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的價值觀特征

通過對價值觀變量與年齡分組變量的交叉分析發現，部分價值觀變量及其衡量維度在年齡分組上表現出統計上的顯著性差異，這些差異性價值觀變量反映了山東省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的價值觀特征。

(一)對企業經營和企業家特征有一定認識

兩代民營企業家在表1項目上的認識存在顯著性差異。關于企業經營，新老兩代都認可“先進的管理能力是企業成功的關鍵因素”，年輕一代不喜歡“自私自利”“因循守舊”“不務正業”作為企業家特征，老一代則不喜歡“不務正業”“因循守舊”作為企業家特征。這反映了老一代更在乎企業經營的業務專業性和創新，而年輕一代則具有一定的企業經營管理意識和自我角色塑造意識。

表1 兩代民營企業家在企業經營管理認知方面的比較

(二)具有更為強烈的事業理想觀

兩代民營企業家在理想事業觀上存在顯著性差異，詳見表2。年輕一代更加關注證明自己、收入增加、獲得快樂、維持地位等個人自身目標的實現，而老一代則關注企業競爭力的提高。

表2 兩代民營企業家在事業理想觀認識方面的差異

(三)具有多元化的生活價值觀

兩代民營企業家在生活價值觀方面存在顯著性差異，詳見表3。對于生活中最不能放棄的東西，年輕一代更關注家庭、善良、快樂，老一代則更在乎事業、樂觀和熱情。這反映出年輕一代的生活價值觀更為多元。

表3 兩代民營企業家在生活價值觀認識上的差異

三、新老兩代民營企業家價值觀的異同

(一)經營觀的異同

1.新老兩代民營企業家都贊同自身角色相當于隊長或教練

如圖4所示，關于自身管理角色的認知，從選擇項目的排序上，新老兩代民營企業家的看法基本一致。認為自身的管理角色相當于隊長的人數比例最多，40歲以下的占33.8%，40歲以上的占35.5%；認為自身的管理角色相當于教練的人數比例居于第二，40歲以下的占31.4%，40歲以上的占34.9%；選擇人數比例第三高的為主力球員，40歲以下的占18.8%，40歲以上的占19.8%；選擇人數比例第四高的為俱樂部經理，40歲以下的占15.9%，40歲以上的占9.9%。

圖4 兩代民營企業家對自身管理角色的認知情況

2.年輕民營企業家普遍認為管理能力是企業成功的最關鍵因素，而老一代卻認為產品和技術是最關鍵因素

如表4所示，40歲以下和40歲以上的民營企業家對影響企業成功的關鍵因素看法不盡相同。

表4 兩代民營企業家關于“影響企業成功的關鍵因素”的看法

40歲以下的認為影響企業成功的前五項關鍵因素依次為：具有先進的管理能力(53.5%)、具有較強的市場營銷能力(47.4%)、具有優質的人力資源(47%)、具備較高水平的技術與先進的產品(46.6%)、重視客戶的需求與滿意度(34.6%)。40歲以上的調研對象認為影響企業成功的前五項關鍵因素依次為：具備較高水平的技術與先進的產品(54.1%)、具有較強的市場營銷能力(45%)、具有優質的人力資源(44.8%)、重視客戶的需求與滿意度(43.6%)、具有先進的管理能力(32%)。這從側面說明，年輕一代更重視管理能力，老一代更重視技術、產品和市場。

3.兩代民營企業家均普遍認為信守承諾為優秀企業家特征

如表5所示，關于“優秀企業家的特征”，年輕一代和老一代選擇人數比例較高的前三項因素一致，依次為：信守承諾(40歲以下72.9%，40歲以上74.4%)、善于創新(40歲以下59.1%，40歲以上50.0%)、守法經營(40歲以下37.7%，40歲以上37.2%)。但年輕一代和老一代選擇比例較高的第四、第五項因素有差異，40歲以下的為尊重員工、高瞻遠矚，40歲以上的則為高瞻遠矚、善于合作。

表5 兩代民營企業家關于優秀企業家特征的看法

4.兩代民營企業家均普遍認為“不守信用是最不喜歡的企業家特征”

如表6所示，兩代民營企業家在選擇“最不喜歡的企業家特征”的人數比例較高的前兩項趨于一致，即不守信用(40歲以下76.6%，40歲以上77.3%)、違法經營(40歲以下49.6%，40歲以上57%)。但40歲以上的選擇的第三項、第四項和第五項因素與40歲以下選擇的有些差異，40歲以上選擇依次分別為：妄自尊大(22.1%)、偷稅漏稅(16.3%)、不尊重下屬(16.3%)、不務正業(15.7%)以及因循守舊(15.7%)，40歲以下的則分別為：不尊重下屬(22.3%)、視野狹隘(15.7%)、獨斷專行(10.7%)。

表6 兩代民營企業家關于“最不喜歡的企業家特征”的認識

(二)財富觀的異同

如表7所示，40歲以下關于財富觀的認識選擇人數比例最高的前五項依次為：讓此生沒有后顧之憂(49.6%)、能過富裕的生活(46.5%)、能在一般人水平以上(28.8%)、在中國500富豪中(14.4%)、在本地是最有錢的(12.9%)；40歲以上的選擇人數比例最高的前五項依次為：能讓此生沒有后顧之憂(52.9%)、能過富裕的生活(51.2%)、能在一般人水平以上(41.3%)、在中國500富豪中(17.4%)、在本地是最有錢的(10.5%)。這從側面說明，年輕一代和老一代的財富觀有相似之處，也有不同的地方。年輕一代選擇小圈子的財富“高人”比例較高，老一代選擇滿足自身需求和反映職業特征的財富觀比例較高，且更在乎成為大范圍的財富“高人”。

表7 兩代民營企業家的財富觀

(三)事業理想觀的異同

關于在目前崗位上最想實現的理想目標，40歲以下選擇人數比例較高的前五項依次為：證明自己有價值(34.3%)、提高企業競爭力(32.3%)、實現理想(30.3%)、被社會認同(29.7%)、增加收入(28.8%)；40歲以上的選擇人數比例較高的前五項因素依次為：提高企業競爭力(60.5%)、實現理想(37.8%)、被社會認同(35.5%)、證明自己有價值(22.1%)、證明能力(15.7%)。這從側面說明，相較老一代，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更在乎自身價值的證明以及收入水平的提升(詳表8)。

表8 兩代民營企業家關于“目前在崗位上最想實現的目標”的看法

(四)人生理想實現程度認知的異同

1.與老一代相比，年輕一代認為自己的理想實現了一半以上的較少

如圖5所示，年輕一代認為自己的理想實現了一半以上(包含“完全實現”“大部分實現”“實現了一半”)的占61%，老一代的這一比例為89%。老一代認為自己的理想大部分實現了的占51.2%，33.8%的年輕者認為自己的理想只實現了小部分。

圖5 兩代民營企業家關于人生理想實現程度的評價

2.年輕一代重新選擇仍愿意做企業家的比例低于老一代

關于“如果重新選擇，是否還愿意做企業家”，年輕者選擇“愿意”的比例低于老一代。如圖6所示，40歲以下的選擇“愿意”的比例為74%，40歲以上的為78.5%，前者比后者低4.5個百分點；40歲以下選擇不愿意的占16.4%，40歲以上的占12.2%，前者比后者高4.2個百分點。

圖6 兩代民營企業家關于“重新選擇是否還愿意做企業家”的看法

(五)生活價值觀的異同

如表9所示，關于“現有生活哪些不能放棄”，40歲以下選擇人數比例最高的前五項依次為：健康(79.7%)、家庭(64.8%)、事業(31.2%)、責任(22.5%)、孩子(21.6%)；40歲以上選擇人數比例最高的前五項因素依次為：健康(80%)、家庭(54.1%)、事業(43%)、孩子(23.8%)、責任(19.8%)。

這說明，年輕一代與老一代均認為“健康”為生活中最不能放棄的東西。

表9 兩代民營企業家的生活觀比較

四、政策啟示

《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第十九章第四節、第五節提出進一步優化民營經濟發展環境，促進民營企業高質量發展，其中，第五節強調，弘揚企業家精神，實施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健康成長促進計劃。

本文認為，山東省支持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健康成長和發展的工作應當在國家上述最新和重大政策指導下，穩步、有針對性地開展。

如上所述，山東省兩代民營企業家在價值觀上存在異同。因此，應順應時代發展潮流，緊扣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價值觀特點，繼承和發揚老一代民營企業家身上的優良品格，進一步促進山東省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的成長和發展。具體可以從如下方面著手：

第一，進一步提升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的社會地位，強化民營企業家成長和發展方面的服務政策，以法律為準繩，以科學為指導，以需求為導向。

第二，采取更具針對性的培訓措施，提高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對于企業經營業務精專性的認識，提升年輕一代關于企業家特征的理性認識。鼓勵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堅持實踐和在干中學，向老一代學習為人處世。

第三，鼓勵年輕一代民營企業家繼續弘揚企業家精神，開拓創新，以國內外優秀企業家為標桿，進一步增強社會責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