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贊

○文/ 吳海明

西風漸緊，你早已擺脫最后一片葉子的束縛，瘦了身，凈了心，一點點斂起精氣神。候在季節的門口，你像一位拾掇停當的花旦，只等舞臺上那醉心的鑼鼓“咣”的一聲指令，便邁著細碎的腳步旖旎地出場，把一冬里山寒水冷的目光，都籠進那時長時短飛舞的水袖。

而今，鼓點密集，你的唱念做打已然展開，那些被時間洗練過的獨特韻味，就在你的舉手投足之間彌漫開來。

寒枝若鐵。一點點地褪盡春歡夏娛時留在身上的青澀，你坐在時光里，把命運里的寂寞，沉淀得密不透風。身子繃了又繃，顏色淡了又淡，直至舊時光里的浮華，被全部抖落，意志和身體，被鑄成一段段暗紅的鐵。山窮形，水盡相，白雪鋪就了壯麗的背景，你從季節里橫逸出來的那種美，一開始就冷如冰霜。

俏顏勝雪。黃就黃得通透，紅就紅得艷麗，白就白得純粹，每一張笑臉從枝上綻放開來，都是那樣耐人尋味。天生麗質難自棄，你一站在雪中，就燃燒起一場視覺的大火，熊熊的烈焰，曠古至今，從來未曾熄滅。在你面前，雪是永遠的配角，你從心底里散發出來的潔凈，自古無人能敵。

暗香似襲。沉靜時如三月細雨，潤物無聲；狂野處猶萬馬奔騰，浩浩蕩蕩。如果說鐵枝俏顏是你的沉靜，那么，恢弘的暗香就是你的狂野。原野里，公園中，大街上，稍不注意，總會被你撞得猝不及防。未見形，不聞聲，你卻把積攢了又一個年度的內心力量，用暗香的方式，不可遏制地四處奔涌，襲擊了一個個粗心大意的人，也襲擊了一波又一波流水的歲月。

梅，這個冬天，你的倩影重重疊疊，把握了我全部的思緒，無法讓我不為你沉溺。寒冬正當時，盛開毋須忌。梅，我愿與你同行，一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