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畫中題字的講究

□陸儼少

山水畫的題字，可以增加作品的美觀，是一幅畫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一般題款文字要切合畫的內容，與畫不即不離，如果貼得太緊就會變成畫的說明書，所以要引導觀者的思想到畫幅外面去，從而耐人尋味，挹趣無窮，于畫外得到聯想，以補畫面之不足。但也不可離題太遠，盡是空話，與畫毫不關聯。

至于文字的組織，貴在清新簡練，立意要新，辭藻要美，應是有別于大篇文章的小品文。所以能夠作大文章的人，不一定能寫好小品文。我們可以從酈道元《水經注》、柳宗元《山水記》等著作中得到學習資料。

寫好山水畫的題字，文體要盡可多樣。小品文之外，也可用詩詞或白話文，也有用古人名句中可以入畫者用作畫題。這樣用前人舊句，勾起以往游蹤的感受，發為圖畫。我在畫好一幅作品后，多喜寫上一段小品文，偶吟詩一首或綴小跋于后。如題雁蕩：前在雁蕩，每夜雨初霽，晨曦欲上，宿云半嶺，懸瀑千山，勝地難忘，圖以記之；雁蕩多奇峰異嶂，穹崖峭壁，瀑泉處處，云霧朝朝，山水之奇譎，甲于東南。

《雁蕩奇峰》陸儼少

題款首先要選擇位置，不能因題款而損壞畫面。大致看最上一層山頭，若左面偏高，那右面則是題款的部位。當然也有例外。有時，空在下方或中間的左右方，在這種情形下，必須做到心中有數。題款的字數有多有少，若字數較多，則要預先留出題款位置。

題款可以直行寫，也可以橫行寫。大致畫面上山頭或樹石都是向上直立，所以題款多數是直寫；若畫平原景，上面留出一條橫的部位，則宜橫行寫，可單字或二三字成一行，組織成橫的形式。

字宜小不宜大，尤其書法不美者，更要以小和少為宜。題款可采用詩或散文的形式，清新簡潔，與畫的內容互相輝映，讓讀畫的人感覺意味無窮。如果無甚可題或文筆不美，則干脆寫上作畫年月或自己名字。題完之后，要蓋印章，印章的大小和蓋的部位也要適當。一方小小的紅色印章，在畫面上起著調整構圖和增強節奏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