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灤五礦大罷工震天裂石

□祁勝勇

開灤五礦工人大罷工

1922年10月，開灤爆發五礦同盟大罷工。這次罷工是中國工人運動第一次高潮中繼香港海員大罷工、安源路礦工人大罷工之后又一次震驚中外的大罷工，成為中國第一次工運高潮的“最高峰”。

緣起：礦工生命不如騾馬貴

開灤地處河北省唐山市境內，北倚燕山，南望渤海。這家有著130多年歷史的煤礦，堪稱中國煤炭工業的活化石。

在開灤國家礦山公園門口，有幾塊巨大的石碑，記錄著開灤一個多世紀以來的風雨滄桑，其中有：“一九二二，開灤黨組織誕生。大義終得歸大道，微火漸成烈焰雄。五礦同盟大罷工，撼天裂石……”

今天，當我們在歷史的記憶里尋訪到此，我們在探尋，為什么那一場“撼天裂石”的大罷工會發生在開灤？

開灤煤礦前身是開平礦務局，創建于1878年，是清末“洋務運動”的典型產物，1901年被英國騙占，1906年清政府在收回開平煤礦無望的情況下，批準了北洋大臣袁世凱在同一開平煤田內籌建灤州礦務公司。1912年，在英商開平煤礦的擠壓下，灤州煤礦與開平煤礦合并，成立了開灤礦務總局。此后的近半個世紀，開灤煤礦一直被英國人掌管。

昔日礦工們的苦難和呻吟都深埋地底，但我們今天依稀可以在史料里找到那些斑斑血淚。據開灤“年報”記載：1905年資本家的利潤總額是工資總額的2.59倍，而到1920年猛增到5.17倍。當時，開灤井下工人日平均工資只有0.32元，比全國煤礦中工資較低的柳江煤礦還要低0.08元。連開灤惠工處主任、英國人費思克在1920年的情況報告中也不得不承認：“如果一個工人想要比僅能糊口的收入多掙一點錢，他只有每天打兩個連班……他們從來沒有多少富裕錢，因而不可能向遙遠的家鄉寄錢養家。向郵局作了一次調查，發現根本沒有向山東匯過款項?！倍_灤工人中山東籍的最多。

在這個被外國資本家標榜為“新式企業”的礦山，幾萬名礦工卻過著地獄一般的生活，一天勞動時間長達16小時，工傷事故頻繁發生，每年被絞車軋死的就有400多人。井下發生了危險，資本家就只關心損失了多少匹騾馬，對礦工不管不問。

罷工：應運而生的熊熊烈火

1921年中國共產黨成立后，很快建立了公開領導全國工人運動的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不久，中共北京區委和北方勞動組合書記部派羅章龍、彭禮和、吳先瑞等同志來唐山，與南廠的鄧培同志（唐山市黨的負責人）共同領導唐山的工人運動。1922年2月，鄧培在南廠成立了工人圖書館，作為傳播馬列主義和進行革命活動的中心。后來為了便于開灤工人活動，又在開灤唐山礦成立了“大同社”，通過補習文化的形式，宣傳革命道理，啟發工人自覺團結起來，進行革命斗爭。1922年6月，開灤黨組織建立。從此，開灤的工人運動進入新的歷史階段。

開灤五礦工人的同盟罷工，是在羅章龍、王盡美和鄧培組成的3人小組統一領導下，有計劃有步驟發動起來的。

1922年全國風起云涌的罷工運動鼓舞了開灤礦工，尤其是在山海關、唐山鐵路南廠罷工勝利的影響下，開灤礦工紛紛要求組織起來，為獲得政治自由和經濟解放而斗爭。10月16日，開灤五礦推舉趙芯峰、李星昌等8名代表，向礦方提出了改善生活待遇的6項要求，被礦局無理拒絕。帝國主義分子和反動軍閥相勾結，向工人施加壓力，這使礦區工人極其憤慨，決定展開大罷工斗爭。

10月19日，五礦工人行動總指揮部即五礦工人俱樂部宣告正式成立。10月23日，五礦工人同時罷工，數千工人舉行大集會、大示威，高呼“打倒帝國主義”“勞工神圣”“要求經濟解放”“打倒一切剝削者”等口號，還以五礦工人俱樂部的名義發表了開灤3萬多工人總同盟罷工的宣言，向全國各界陳述了礦工們牛馬不如的生活，揭露了英帝國主義資本家和反動軍閥虐待礦工的種種罪行。

10月24日，趙各莊煤礦工人痛打了企圖阻撓破壞工人集會的比利時人梅爾麥德。五礦總同盟罷工的發展，引起了中外反動派的深深憂慮，僅10月24日一天，礦局資本家就一連發出三封電報，催天津方面急速派兵來唐山援助。帝國主義分子杜克茹勾結直隸全省警務處長楊以德，密謀調遣大批軍警，包括英國來福槍隊開進礦區，圖謀武力鎮壓。10月25日，林西、趙各莊礦工糾察隊以集體臥軌的壯烈行動抵抗英兵來礦。

10月26日，罷工受到軍警開槍鎮壓。隨后，開灤五礦工人俱樂部被查封。

在全國各地工人兄弟的廣泛同情與支持下，五礦工人繼續堅持斗爭達25天之久，最后迫使開灤礦務局和直隸全省警務處不得不張貼布告，應允給百元以下的工人增資10%，工人罷工期間發給7天的工資，并由礦局擔負醫藥費。這次罷工，雖未能完全取得勝利，但卻給予英國資本家和封建反動勢力以沉重打擊。英國人無可奈何地說，今天的中國工人不像往昔時候，而是完全變了。

這次罷工是開灤工人階級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第一次以嶄新的戰斗姿態登上政治舞臺，樹立了自覺革命的第一個里程碑，不僅在中國工運史上寫下了重要篇章，在中國人民革命史上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頁。

發展：工人運動的風起云涌

通過開灤五礦工人大罷工，河北的黨組織進一步密切了同工人階級的聯系，黨的組織在工礦企業中的建設也得到了加強。

1922年12月15日，在正太鐵路總工會的領導下，石家莊正太鐵路總機器廠和正太鐵路全線2000余名工人罷工。在罷工斗爭過程中，石家莊附近的工人、農民、學生、市民、商人把大量生活必需品送到正太總工會，并表示慰問。長辛店、琉璃河、高碑店、正定等地分工會送來旗、匾和物資，并派代表常駐石家莊，隨時準備采取一致行動。到12月26日，路局和資本家損失達30萬元，被迫與工人代表談判，基本答應工人提出的實行8小時工作制、增加工資等14項要求，罷工取得勝利。

為適應工人運動發展的需要，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1923年2月1日在鄭州召開京漢鐵路總工會成立大會，長辛店、保定、石家莊等地均選派代表參加了這次大會。會議進行中，吳佩孚下令軍方“制止開會”，令軍警強占總工會會址，總工會號召全路工人舉行全線同盟大罷工。

各地代表紛紛趕回去傳達會議精神。2月4日，保定、順德、邯鄲等站500余名鐵路工人在鐵路分會領導下，滅火清爐，卸掉機頭，切斷電話線路，停水停電，舉行全線同盟罷工。正定分工會宣布罷工后，將內邱至寨西店共1400余名鐵路工人集中到正定車站統一食宿。到4日中午12時，全路陷于癱瘓。2月7日，北洋軍閥政府在英帝國主義支持下，調派軍隊對京漢鐵路工人罷工進行武力鎮壓，在長辛店逮捕了史文彬、吳汝銘等11位工會領袖，還開槍打死打傷工人30余人。同一天，保定、高碑店、正定各站工會領導人亦大部分被捕。

為聲援京漢鐵路工人的罷工斗爭，石家莊電燈公司工人和鐵路工人一起舉行罷工，正太鐵路總工會領導全線工人舉行同情罷工，抗議吳佩孚的暴行。唐山、張家口等地工人紛紛集會、捐款，聲援京漢鐵路工人罷工。

這次罷工斗爭堅持到2月9日，黨為了保存力量，通過工會下令忍痛復工。

以上這些工運行動雖然被鎮壓下去了，但工人階級英勇頑強的斗爭，給了中外反動勢力沉重的打擊，擴大了黨的影響，顯示了工人階級的強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