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翔的鳥群

孫 捷 （貴州）

一

我在鳥群的波濤中，看到了精神的領航

它們通過向上的階梯

以及清理意志不堅定者的盤旋

完美展示了群體的作用

夕陽之下，它們龐大的陣型

模仿了一只巨大的鷹

要以此證明，鳥群已經脫離了烏合之眾的范

疇

還為時過早，在異國海岸

我見過一群鳥模仿隕石

在沙灘上砸下密密麻麻的坑

二

一只鳥飛入鳥群就消失不見了

它已經成為群體的一部分，不再是一只鳥

未來，它不用再為方向而花費腦筋

不用去思考，緊貼著水面飛直線

或者在一個盆地里畫圓圈

哪一個更加理性這樣的問題。

它不用再懼怕危險，遮天蔽日的鳥群

每天都把鷹驅趕到很遠的地方

它也不再擁有孤獨，以及獨特的聲音

在夜里鳴叫的，都是離群之鳥

不過，它擁有了信仰

三

鳥群擁有很多優點，比如在極端環境下的

應變能力。當然，鳥群也有很多錯覺

以為群體的力量可以對抗時間的運動

或者將所有的鐘表都拋進海里

用翅膀的扇動來代替指針

總的來說，鳥群都是駕馭時間的好手

候鳥在其中具有很強的示范作用

它們每年南來北往，是想告訴世界

它們飛到哪里，哪里就是春天

四

一陣風過后，波濤裹挾著泡沫翻滾

這是我們常常能看到的景象

要統治一群鳥不是那么簡單的

首先要有想象力，是那種能在天空養魚

能在云層修建鳥巢的能力，統治者首要的不是

飛行

而是描述飛行的意義，更重要的是引導飛行

一群落在海灘上的鳥，一定有一只在發號施令

五

一只鳥發現每天盲目的飛行路線

愚蠢而可笑，熟悉的山谷是一個巨大的迷宮

鳥群覓食和返回完全可以更加精準

何必要繞那么多彎路？

第二天它在第三個轉彎處離開了鳥群

獨自朝著那片麥田飛去，這近似于它從前的一

個夢

一只在上空盤旋的鷹，每天都能等到這樣的一

只鳥

鳥群隱藏著神秘的力量，身在其中也未必可知

六

我注意到了鳥群的鳴叫，每天，它們通過應答

來確認彼此的位置和身份，區分同類和性別

傳遞喜悅，或者預告危險的來臨

出現一條蛇，是嘰嘰，飛來一只鷹

是渣渣，爭搶異性是嘰喳

那些嘰嘰喳喳的聲音，有抑揚頓挫

也有起承轉合，喜怒哀樂全在其中

當一群鳥，有一天突然開始保持集體沉默

就連那只站在樹梢上的也緊緊閉上了嘴巴

也許鳥群的滅頂之災已經來臨，并且無可避免

七

每當鳥群起飛，水面上就會投下一大片

飛舞的幻影，昨天那只翅膀受傷的鳥

在其中已經難以分辨。

鳥群會沿著熟悉的線路飛行

即使那里有只鷹在盤旋

在陽光升起的時候，鳥群像一團緊密團結的云

霧

準時包裹了那只鷹，看起來一切都無懈可擊

它們飛過之后，翅膀受傷的鳥就不見了

我能換個說法嗎，比如說一群不善推理的鳥

看起來飛得毫無意識，實際上也許別有用心

我后來才發現，每天，鳥群的數量都在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