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網絡流行語中政治情感的正視與超越研究*

袁勇睢，梁文曉

（廣州番禺職業技術學院 馬克思主義學院，廣東 廣州 511483）

青年是不可忽視的網民群體。據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CNNIC）統計，截至2021 年12 月，20~39 歲年齡段網民是主要網民群體，占整體的37.2%，其中20~29 歲年齡段的網民占比最高，達17.3%［1］。作為最活躍的網民群體，青年積極參與并創造著網絡文化。網絡流行語即是青年所創造的網絡文化的獨特符號?！熬W絡流行語濃縮了新聞熱點與社會事件，成為社會最敏感的神經，猶如一個個風向標，映射著人們的生存狀況和基本的社會心態”［2］?！白鳛橛^點表達的常用語，網絡流行語成為洞察網民情感深層結構的重要切口?！保?］作為青年情感表達的特有方式，網絡流行語也彰顯出青年的政治觀點，表達著青年的政治情感。目前，網絡流行語和青年政治情感發展的關聯研究相對較少。加強相關研究，從網絡流行語的角度分析青年政治情感的發展現狀和存在的問題，并探尋引導青年政治情感發展的相關策略，對促進青年樹立主流政治觀具有現實意義。

1 青年政治情感的表征及效應

由于受到社會現實發展、網絡輿論場的傳播特質、青年身心發展特點等因素的影響，在網絡流行語中表征出的青年政治情感呈現出非均衡式發展狀態，即青年政治情感的積極性和消極性、理性與非理性、穩定性與不穩定性非均衡式并存。所謂非均衡式并存，是指青年的政治情感發展并非平均性的發展狀態，而是隨著時代和社會發展不斷起伏變化。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的深入發展，新時代建設成就日益突出，青年對國家發展和自我發展的信心日益增強，我國網絡空間建設也日益規范，青年政治情感不斷穩健發展，積極理性的政治情感日益占據主流地位。尤其是十八大以來，承載青年正向政治情感的網絡流行語呈現爆發性增長態勢，其傳達出的廣大青年愛黨愛國熱情不斷高漲，昂揚向上成為青年政治情感的主旋律。但是，盡管青年政治情感發展逐漸趨于積極理性，其政治情感總體呈穩定發展狀態，正向積極的政治情感占據主流地位，仍然有部分網絡流行語呈現出了青年政治情感的非理性、極化性和不穩定性等表征，具有一定的負向效應?！斑@些傳遞情感、表達心情甚至是自我調侃、戲謔的網絡流行語折射出網民適應社會變遷時畏葸不前和積極進取并存的社會矛盾心態。這不僅影響青年自身發展，也影響社會和國家發展?！保?］基于此，研究相關流行語對青年政治情感的表征及效應以利引導就成為必要。

1.1 青年政治情感具有非理性表征及其效應

盡管情感本身具有非理性特征，但隨著青年成長，其情感的理性化態勢逐漸增強，較高層次的理性化情感占據主流。但由于青年身心發展尚未達到完善，正處于情感最敏銳、最豐富時期，如果缺乏有效的理性調節，青年非理性情感會急劇發展。當青年直接或間接遭遇有關政治關系處理或時政熱點時，政治情感所受到的刺激格外強烈，易于陷入激進狀態，比如在“抵制日貨”熱潮中將使用日貨者一概斥為“漢奸”“賣國賊”，甚至有的不惜在現實中以身試法；比如對不同立場或網絡言論進行“出征”“屠版”等。青年政治情感的非理性還表現在對一些政治問題進行討論時，有些青年習慣于直線式思維，對事情進行非黑即白的簡單化判斷，缺乏歷史的、全面的辯證思維；有些青年習慣于貼標簽、站隊，比如“小粉紅”“五毛”“美分”“自干五”等就具有鮮明的政治標簽屬性?！扒榫w化引入政治反映了青年對待政治的主觀化、自由化態度，政治被置于個體主體性、自由性的對立面，試圖使個體從政治生活中抽象地分離出來，割裂了真實世界中的個體與現實政治生活的各種關系，在本質上要求個體拒斥對政治生活‘所在感’、一致性和牽連感的政治情感之建構?！保?］

1.2 青年政治情感具有極化性表征及其效應

青年政治情感具有極化性，即青年的政治情感呈現兩極化發展狀態。其中一極表現為政治情感淡漠。部分青年對政治甚至社會發展漠不關心，對政治話題或者社會事件采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片面強調自我情感體驗和現實發展，或者以清高的姿態刻意和現實政治保持距離，不關注也不關心社會整體發展。這種政治淡漠的態度影響人們現實政治的積極關注和廣泛參與。而缺乏公眾積極參與的政治必將陷入少數人的獨角戲，不僅影響政治民主化發展，更影響公眾和社會的整體利益。另外一極表現為政治情感激進。部分青年不僅熱衷于網絡和現實政治并參與其中，更熱衷于攪動網絡和現實政治，致其發展非正?；?。比如，在網絡政治探討中，有些青年習慣于運用語言暴力，有些青年借助于社會熱點事件進行惡意炒作；在現實政治參與中，制造假象，造謠傳謠，煽風點火，擾亂視聽，甚至糾集不法之徒，破壞社會秩序，干擾政治程序?？傊?，極化性政治情感不利于網絡和現實政治的有序發展。

1.3 青年政治情感具有不穩定性表征及其效應

青年通過持續關注并參與社會各方面發展，不斷推進自身的社會化過程，并在社會化過程中逐漸發揮主體作用，從而實現青年自我成長和社會發展的良性互動。而青年政治情感發展的不穩定性意味著青年對關注或參與社會發展的態度是不斷波動的，具有嚴重的情緒化傾向，從實質上反映了青年身心發展的動蕩不安。政治情感以政治認知為基礎，由兩個心理層面構成。一是較低層次的政治情緒，二是較高層次的政治感情，其中政治情緒是人在政治認知過程中的暫時性的主觀體驗，而政治感情則是一種復雜而穩定的心理體驗［6］。政治情感的情緒化波動甚至會影響青年的身心健康，不利于青年的正常成長。不穩定的政治情感也會導致青年在網絡政治探討上陷入自我矛盾的泥潭，在現實政治參與中言行失范，導致其社會關系的處理不當，在其社會化過程中碰壁，影響其順利成長成才?？傊?，青年政治情感的不穩定性妨礙青年的社會化成長。

2 青年政治情感在網絡流行語中的折射

網絡流行語關涉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直接關涉青年政治情感的網絡流行語雖然不多，但與之相關的網絡流行語也占有相當比例。下表是根據影響青年政治情感的因素及有關表達進行的部分整理（見表1）。

語言是權力的表達，是情感的釋放。盡管表達青年政治情感的網絡流行語產生的時間、來源、語境和意義各不相同，但都是網絡狂歡下青年政治情感的另類表達，折射出青年政治情感發展的別樣生態?！霸诔錆M生活性、生動性和鮮活性的網絡流行語背后，很可能潛存著某種獨特的感受結構，蘊含著網民們最為鮮活的集體感受和情感體驗，反映著網絡空間中的社會心態和情緒氛圍”［7］。青年在創造和運用網絡流行語表達政治情感時具有明顯特點，即間接性、去權威性、非理性、碎片化傾向。

表1 網絡流行語示例（部分）

2.1 關涉政治情感的網絡流行語具有間接性

網絡本身的匿名化使得青年在運用網絡表達政治情感時得以隱藏自己的現實身份，人們甚至用“在網上，沒人知道你是一條狗”的夸張語句來形容網絡對現實的身份隱匿。虛擬身份下的青年可以在網絡上盡情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顧忌較少，相對來說也更具有真實性。青年在網絡上較少直接表達政治情感的好惡，較多采取間接表達的方式，或顧左右而言他，比如“你懂的”“檸檬精”“割韭菜”；或借用事件中的某些語言，比如“真香”“我爸是李剛”；或采取戲謔語言對某些現實問題進行調笑，比如“被自殺”“喝水死”“表哥”等等。

2.2 關涉政治情感的網絡流行語具有去權威性

去權威性意即刻意和權威保持距離。網絡流行語本身就表達了青年試圖通過網絡建構一種和權威理論不同的話語來表明自身獨立性和存在感。網絡流行語有時通過生造詞語或簡化既有用語來營造不同情感效果，比如“破防”“YYDS（永遠的神）”“男默女淚”“然并卵（然而并沒有什么卵用）”，有時通過直接調侃權威的方式表明對權威的態度，比如“磚家（專家）”“叫獸（教授）”；有時通過直接引用權威定論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比如“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等等。

2.3 關涉政治情感的網絡流行語具有非理性

青年運用網絡語言所表達的情感并非都是經過縝密的邏輯推導和翔實的事實驗證的。往往是在某一次或幾次運用了“眼球經濟學”理念的網絡媒體報導或特定的網絡推手的運作下，網絡新聞、論壇、博客、微博、微信等各種媒體平臺上展開鋪天蓋地的信息和輿論聚焦，形成信息攻勢，無形中牽引了青年的注意力和情感。有時也通過運用一些特定的語言達到“言盡而意無窮”語言留下無限想象空間，引導青年對特定事件或政治復雜性進行揣摩，比如“你懂的”“元芳，你怎么看？”。

2.4 關涉政治情感的網絡流行語具有碎片化傾向

碎片化思維是網絡思維的共同特征。其所導致的表達方式也體現了這一網絡思維特性?；谇嗄暾吻楦械木W絡表達也不例外，主要表現在這些網絡流行語通常以字、詞、短語等為表達方式。有些青年甚至對有關政治事件和政治觀點、理論的長篇網絡文章表達不滿“太啰嗦了，能不能一兩句話說清楚啊”“文字太多，讀不下去”?！拔r代”的概括也表明了新媒體時代人們在思維發展上零碎分散的狀況。

3 青年網絡流行語中政治情感的導引策略

引導青年政治情感正向發展，有利于青年積極投身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順利成長成才。就相關對策而言，當然需要多方聯動，久久為功，但圍繞網絡流行語從話語體系、話語基礎、話語空間開展探索，是具有現實性意義的重要策略。

3.1 創新政治話語，引領網絡流行語發展的話語體系

理論是思想的提煉，語言是理論的載體。政治話語所實現的意識形態的建構功效，不僅有助于再造社會本身（ 社會身份，社會關系，體系和信仰體系） ，也有助于改變社會［8］。要有效引領青年政治情感理性發展，應與時俱進，推動理論創新，進行適應時代和青年發展需求的話語建構，從理論話語、教育話語、網絡話語三個方面實現和青年話語的對接。第一，在理論話語方面，科研工作者應重視青年政治觀發展研究，促進青年政治理論的發展。研究者應結合古今中外青年政治研究的成果，重視青年政治發展的實證調研，準確判斷青年身心發展特點，探索青年政治發展規律，關注青年政治現象，關懷青年政治成長，促進政治理論話語創新，使青年政治研究的理論成果具有時代性和青年性，更好地起到指導青年政治發展和青年政治工作的作用。第二，在教育話語方面，教育者應重視青年政治觀教育，建構適應青年身心特點的政治教育話語。在政治教育教學過程中，教育者應遵循青年身心發展的規律，尊重青年合理的政治發展需求，主動推進政治話語轉換，將政治理論體系和有關行政話語體系轉化為教育教學體系。尤其在對青年的政治教育教學中，教育者根據青年的不同特點，將相對理論化、抽象化、宏觀化的政治理念轉化為生活化、具體化、微觀化的教育教學語言，使相關理論能夠真正進入青年的頭腦和心靈，提升青年教育教學的有效性，指引青年的未來發展?！霸跉v史學習教育活動中還應注意運用青年文化的話語方式，貼近青年思維、語態和興趣，創新教育形式”［9］。第三，在網絡話語方面，關心青年成長的人都應關注網絡話語的發展，積極了解青年網絡流行語的具體意義，從網絡流行語的來龍去脈及具體語境、語意中把握青年的政治情感發展狀況，積極推動網絡話語的創新，將體現政治發展的相關話語融入網絡話語中。比如體現中國共產黨執政理念和國家發展理念的“中國夢”成為網絡熱詞，在青年中引起強烈反響，對激發青年的積極政治情感起到了正面推動作用。

3.2 加強社會支持，夯實網絡流行語發展的話語基礎

話語作為人類意識的重要載體，具有現實的社會基礎。反映青年政治情感的網絡流行語也是社會現實的映射。社會是個人成長的基礎。引導青年政治情感的理性發展需要夯實家庭、行政、社會全方位的社會支持系統。首先，引導青年政治情感應重視家庭建設。家庭是青年成長的基礎，也是對青年政治情感產生直接影響的社會細胞系統。而且由于青年在身心發展、經濟發展和文化發展等方面對家庭的依賴性，家庭對青年各方面發展包括政治情感發展具有較之其它社會系統更大的影響。因此，應充分發揮家庭在青年政治情感發展中正向支持作用。其次，引導青年政治情感理性發展應加強行政系統建設。行政系統是青年在現實中接觸政治、感知政治的具體實體。和不同層次、不同類別的行政系統打交道是青年現實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內容。青年正是在和具體的行政組織交流交往的過程中積累了政治體驗，形成了相應的政治情感。因此，行政系統應加強自身建設，依法行政，合理行政，發揮其服務職能，樹立良好的行政形象，在青年政治發展中發揮行政教化作用。良好的行政方式和形象有利于青年在政治交往中積累積極的情感體驗，促進積極政治情感的形成。再次，引導青年政治情感的理性發展需要發揮各層次、各類別社會群體和組織建設的作用。比如，黨團組織在青年政治情感發展中起著突出作用。黨團組織是青年較早感知的政治性組織。黨團組織加強自身建設，并有意識地關注關心青年發展，積極培養青年，吸納優秀青年，促進青年的政治成長。其它社會組織，比如“婦聯”組織、工會組織、公益組織等應發揮相關職能，切實維護青年的正當權益，促進青年發展?？傊?，加強社會系統建設，使之運轉有序，為青年良好政治情感的發展奠定良好的社會基礎。

3.3 規范網絡建設，清朗網絡流行語發展的話語空間

規范并加強網絡建設，有利于建設風清氣正的網絡話語空間，對于引導青年政治情感理性發展具有重要意義。新媒體時代，移動互聯網高度普及，網絡已成為青年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青年政治情感發展深受網絡影響。各種社會思潮紛紛利用網絡媒體和平臺擴張發展空間。有些人為吸引關注不斷挑戰社會道德底線，有些人甚至利用網絡媒體平臺進行詐騙和社會犯罪。網絡亂象給青年發展造成了一定的困擾。為營造利于青年發展的網絡空間，需要建立健全相關法律法規，依法規范網絡建設?！盁o論是在網絡世界還是在現實生活中，網絡流行語已經成為人們表達政治主張、精神信仰、價值追求、道德判斷等思維活動的重要載體，并在產生、傳播過程中深刻影響著人們的主流意識形態認同?！保?0］因此，凈化網絡空間也需要加強網絡道德建設，實現對青年網絡交流交往的道德引領。另外，網絡不僅是青年交流交往的平臺，是青年辦理相關行政事務的平臺，同時也是廣大青年參與政治活動的平臺。因此，應加強行政網絡化建設，進一步擴大網絡辦公，提高行政效率，為青年辦理相關事務提供便利；還應加強網絡政治平臺建設，拓展青年參與政治活動的空間，讓更多的有志青年積極參與到國家的政治生活和經濟文化發展中，充分發揮網絡世界的向真力、向善力和向美力［11］。網絡政治發展和網絡政治交往的積極體驗有利于青年積累良好的政治情感體驗。

青年網絡流行語是管窺青年政治情感的窗口之一。其折射出的青年政治情感的非理性、極化性和不穩定性等表征表明，必須重視對青年政治情感引領和超越。立足于青年網絡流行語背后的社會現實和網絡空間的特性，進一步挖掘青年網絡流行語和青年政治情感的關聯邏輯，從青年網絡流行語發展的話語體系、話語基礎、話語空間等方面不斷探索其導引策略，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