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地奇兵”—探索沒有花的油菜花地

■紹興文理學院教師教育學院 陳奕可家庭實驗室全國學校聯盟 陳 耀

轉眼到了4月份，油菜花開又落。但再次走進田野的這群“菜地奇兵”們，卻驚奇地發現油菜花的黃花枯萎了之后，它的枝干上還留著一排又一排的“豆莢”。其實，這“豆莢”是油菜花結的果實，也是一種“長角果”。要是到了夏天，這些果實迎來了成熟時刻，這個“豆莢”會開裂散出紫黑色或黃色的種子。

此時此刻，油菜花地中已經人影稀疏了，只有偶爾飛舞的小蟲子，還有些走在地里的農民伯伯們。

NO.1油菜花地的輝煌時刻

楠溪江蘆灣村的那片油菜花地，無數的油菜花正在全力以赴地孕育著它們的果實——果莢。隨著果莢的成熟，它們逐漸會變成棕黃色，隨后枯萎，在烈日的暴曬下，果莢因為干燥脫水，在某一個時刻突然炸開，里面的種子就會彈射而出。這個傳播種子的方法，叫做彈射傳播。小學、中學科學課本上反復會出現介紹彈射傳播，但是估計全國也沒多少人親眼見到過油菜花種子是如何彈射傳播的。

所以，這個知識點對孩子們來說是一個笑話，那么神奇的科學現象成了學校里讓孩子們去記憶、背誦的東西。

在地球上，有幾個自然現象是很難看到的，比如極光、倍利珠：

極光，是太陽帶電粒子流（太陽風）進入地球磁場，在地球南北兩極附近地區的高空，夜間出現的燦爛美麗的光輝。

倍利珠，日全食過程中,在太陽將要被月亮完全擋住時,在日面的邊緣會突然出現一弧像鉆石似的光芒,同時在瞬間形成一串發光的亮點,像光彩奪目的珍珠懸掛在漆黑的天空中,這種現象叫做珍珠食,又稱為倍利珠。

比起極光、倍利珠現象的華麗絢爛，油菜花種子的彈射傳播的過程顯得很樸素，但是那個傳播瞬間的震撼，卻是一點不會輸給它們的。

因為彈射瞬間的那種摧枯拉朽的氣勢，就是自然之美。

彈射傳播的觀察難度，在于時機很難把握，那瞬間爆發的過程，肉眼很難捕捉到，很多科研工作者只能借助高速攝像機才能看到。

作為科學老師，我們知道油菜花地一年中最美的時刻即將悄悄到來，而游人們，卻早已經對這片“人老珠黃”的油菜花地沒有了一絲一毫的興趣。

天空已經沒有人在這里放風箏，地上也沒有身穿華麗衣服拍照的男男女女們，我知道這片田野只屬于我們這批孩子了！我們下一個目標就是研究油菜花是如何結出果實，果實又是如何成熟、如何傳播的。

NO.2發現問題——果莢有什么秘密

我們帶著孩子們在油菜花地中自由穿梭著，因為沒有了游人的干擾，我們特別放松。大家將移動椅子在一個空地上擺放起來，孩子們特別興奮，坐慣了教室，突然有一天可以這樣放肆地將屁股蹲在農田中上課，那是一種特別的體驗。每個人臉上都現出一種驚奇的表情，坐在農田里，像小鳥一樣嘰嘰喳喳著。

巴大叔團隊示意孩子們停止討論，讓大家想一想，在這片農田中，可以做哪些研究呢？孩子們馬上就蒙圈了，因為他們到目前為止光顧著開心，忘了要仔細觀察油菜花了，現在要讓他們提出問題、研究問題是有點難度。于是，大家一溜煙地躥到油菜花地中，馬上就消失在地中間，只是偶爾看見有些地方的油菜花在晃動著，看來孩子們是在認真思考研究著。

不一會兒，大家又陸陸續續從油菜花地中鉆了出來，有人手上還拿著幾個果莢，這次的匯報會就非常精彩了，他們提出了各種問題：

一棵油菜花，能結出多少個果莢？（這個問題有點難。）

果莢中有多少粒種子？最多的果莢能結出多少種子？（這個問題也是大海撈針的感覺。）

為什么果莢是條狀的？

未成熟的油菜籽中有油脂嗎？

…………

看著大家提出這么多有意義的問題，巴大叔團隊的老師們臉上都露出了佩服的表情，孩子們的學習成果，也驗證了陶行知先生“教學做合一”的理論——實踐出真知。陸游在教子詩《冬夜讀書示子聿》中也寫道：“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確實如此。

這么淺顯的道理，整個社會仍然沒有廣泛認可。在21世紀的今天，還有多少孩子還是在題海戰術中奮勇沖刺啊。

課本中，關于種子的傳播，反復出現動物傳播、水流傳播、彈射傳播等等，但是大部分孩子都是停留在書本知識的記憶之中，這也是巴大叔團隊最痛心的地方。太多的作業時間，也擠占了他們走向大自然的時光，孩子們沒有更多時間去弄清楚這些好玩的科學問題。所以，能夠跟著巴大叔團隊出來看看自然的孩子，本身他們的家長們的眼光就是很獨到的，他們已經看到了未來教育的方向，一定是家庭實驗室萬家計劃所倡導的教學思想——打通課堂和社會生活實踐的一個生命通道，所以他們的家中都建立了自己的小小家庭實驗室。這些孩子正成為星星之火，將以燎原之勢，引領未來的學習方向。

NO.3“菜地奇兵”——探索油菜花果莢

導師團在義工的幫助下，從行李箱中搬出了各種實驗裝置，拿出簡易的桌子，再次布置好菜地實驗室。

孩子們以小組為單位進入了油菜花地中，然后開始了研究。他們居然真的要數出一棵油菜花能結出多少油菜花果莢！這個難度真的是有點大。經過了一番失敗，他們慢慢掌握了規律，先規劃一棵油菜花有多少個分叉，給每個分叉標上數字序號，再按照順序依次數出每一個分叉的果莢數量，再進行統計。

看著他們認真的模樣，我覺得平時的數學課也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數學課中的很多知識點，是完全可以在開放的自然中進行教學的，什么平均數、百分比等數學概念，在這個農田中，得到了最完美的應用。

孩子們在數果莢的過程中，有時候一不小心就要重新來過，的確是為難他們了。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也得出一個重要經驗：原來科學與數學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

忙碌了半個多小時，他們雖然焦頭爛額，但是卻絲毫沒有覺得疲勞，反而是勁頭更足了?？粗麄儼呀y計數據報給導師團老師，我覺得最后的結果已經不重要了，我從他們嚴謹的態度中，已經看到了他們的成功！

接下來，大家回到菜地實驗室，圍著實驗桌子依次坐下。這些桌子是可折疊的，不是很牢固，如果用力靠著就有可能中間斷掉，所以大家都特別小心。大家打開電子顯微鏡，將油菜花頂端的一些小的果莢打開，放在顯微鏡下觀察，繼續尋找新的發現。他們還在油菜花植株上找到很多沒有發育的果莢，這些果莢沒有變大就已經枯黃了，他們推測可能是沒有得到花粉的受精，所以沒有發育成果莢。

緊接著，巴大叔團隊讓孩子們思考，未成熟的油菜籽是否含有油脂？于是，大家用書本上介紹的方法，用白紙擠壓油菜籽，結果白紙上留下綠色水漬的痕跡，壓根沒有油漬的痕跡，說明此時，種子中水分較多。巴大叔從自己的電車上拉出一根電纜，插上電磁爐，跟孩子們一起將種子烤干，將水分蒸發后，看看是否能夠看到油漬的痕跡。忙碌了老半天，種子烤得焦黃焦黃的，再次用白紙擠壓，結果仍然沒有發現油漬，說明此時種子中含的油脂成分還比較少。

團隊老師發給孩子們去年的老種子，結果輕輕一擠壓，白紙上就留下了油漬的痕跡。

最后，巴大叔從車上搬出了一臺電動榨油機，開啟機器預熱，再將一袋去年的油菜籽倒入其中，一會兒菜籽油慢慢流出來了，大家興奮得叫了起來。

隨行的家長將油倒入鍋中，在電磁爐上加熱。隨著噼噼啪啪的聲音（因為油中有水分），一股菜籽油的清香在田野上彌漫著，將幾個雞蛋下入鍋中，荷包蛋的香味讓每個人咽著口水！

不知道是哪個家長，在邊上發著感慨：“這樣的課堂，連大人都喜歡，孩子們怎么會不喜歡呢？”

家長義工們利用榨出的菜籽油，和孩子們一起烹飪起“巴大叔的午餐”，還是那熟悉的“醋雞”“番茄炒蛋”，但是今天的巴大叔午餐多了菜籽油的清香。

孩子們開心地圍著農田品嘗著簡簡單單的美味。其實這些美味一點都不簡單，比山珍海味更加珍貴，因為其中有了科學的味道！

享用過簡單的午餐，孩子們繼續準備自己的演講稿，因為春天即將過去，他們要在這里跟春天告別。油菜花橫跨春夏兩季，應該讓孩子們能夠感受到更多自然界的神奇。

隨著孩子們演講聲音的響起，春天油菜花地的科考就全部結束了。下一次，我們將在油菜花果莢彈射傳播的夏天，繼續尋找世界上最美的自然奇觀——種子的彈射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