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予
時值尾秋,怡紅院里,已然萎枯的幾株海棠,竟然開花了。先是枝頭有了骨朵兒,一夜之間,已經開得很好了。這一驚動不小,闔府上下,紛紛趕來看花。
必有個緣故!賈母替眾人解惑:這花兒應在三月里開的,如今雖是十一月,因節氣遲,還算十月,應著小陽春的天氣。因為暖和,開花也是有的。
說得雖是,可眾人到底覺得這花開得古怪。畢竟接下來,寶玉失玉,賈府衰敗,動蕩就要發端了。這“古怪”,究竟是《紅樓夢》里隱喻,還是伏讖,先不論。至于海棠秋開,實在真不古怪。
去歲深秋,路過一片海棠林。幾束垂絲海棠,迎風初綻。有趣的事發生了,一樹海棠,既有春花謝了,結出的海棠果,又有秋花新開。老果新花,竟然撞在同一枝頭,像是一對童叟,等足了春夏,終于說上了話。
此景,叫人忍不住掛念。于是拍下,留下一行小字:莫道桑榆晚,海棠也秋開。
又一個秋日,這恰是看葉落染林的季節。不想,散步白梅園中,卻意外遇上幾朵白梅正開,僅僅只有那么幾朵。凌寒獨自開,梅花,是要開在嚴寒之中的。冬梅秋開,未免太急切了。
一園蕭瑟,幾朵腳步錯亂的白梅,還是給人欣喜的。拍照存圖,備注:千山鳥飛絕,驚遇一孤鴻。
不按時令出牌,并非植物的任性。自然,總是有理可循的。你會發現:原來,花開花謝,并不完全參照時間與季節,溫度、濕度、光照,這些植物生長的條件,生命的成長規律,才是真正的依憑。
明白這些,就會驚醒:姹紫嫣紅,那是幸遇了一個好春;若是五谷歉收,那是不巧趕上了一個壞夏。風調雨順,有耕有耘,萬事俱備,自有收成。
人生也是如此。擔當有余,自會茁壯;努力到位,也能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