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沙漠中的瓦尤人傳承近4000年的神奇部落

文 袁莘捷 圖William RG jkraft5 Sara flickr

南美有一個神奇的部落，他們潛藏在沙漠深處，以智慧和不屈的意志戰勝了外來侵略者，將自己獨特的部落文化延續至今。他們是瓜希羅人，不過他們更愿意稱自己為瓦尤人。

哥倫比亞最東北部與委內瑞拉接壤的地方，有一座瓜希拉半島。這里氣候干旱，很少降雨，只有在九月到十二月之間才天降甘霖。在這樣的環境下，生活著距今已有近4000年歷史的瓦尤族。

瓦尤族居住在瓜希拉沙漠深處，靠哥倫比亞的蘭切里亞河與委內瑞拉的利蒙河而生，被喻為“太陽、沙與風的子民”，他們始終堅持著古老的習俗，傳遞著沙漠的精神。

獨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瓦尤人格外堅韌的性格，在外敵入侵之時他們也勇于用武器和武力抵抗。在學會馴養馬匹和使用槍支后，驍勇善戰的瓦尤人更是讓侵略者們望而卻步。值得一提的是，瓦尤部落還是世界上少有的母系氏族部落之一。

哥倫比亞最大民族自給自足的母系氏族部落

公元150年，瓦尤人為了逃避惡劣的環境，尋找適合生存的新家園，從亞馬遜雨林和安地列斯群島等地來到了瓜希拉地區。經過無數代人的努力和數個世紀的文化傳承，如今的瓦尤人覆蓋了哥倫比亞和委內瑞拉的大片沙漠地區，占據了約一萬平方公里的面積，是現在哥倫比亞最大的民族，并且受到政府保護。

相比于融入當地，瓦尤人更樂意的是，生活在“自己人”組建的與世隔絕的小社區里。在哥倫比亞和委內瑞拉大約有十個這樣的社區，每個社區都有自己的領導者和公共區域，有點類似于現在的一個鄉村集體。

過去，瓦尤人組成這樣的小社區是為了防止諸如牛羊、騾子等牲畜或者農作物的混雜，但現在卻是他們生活的地方。他們稱自己居住的小屋為牧場（rancherías），小屋的屋頂使用瓜希拉地區特有的仙人掌或者棕櫚葉搭建，墻面由泥土、甘蔗、草堆堆砌而成，屋子里擺放著一些基本的家庭用品，比如做飯用的小火坑。瓦尤人的“臥室”很特別，僅僅是在屋子里搭一個吊床用于睡覺。

瓦尤族的歷史可追溯至公元前1800年，他們是太陽、沙與風的子民。左頁圖是瓦尤人生活的房屋，十分簡陋；右頁圖能看到瓦尤人燦爛的笑臉，圖中的吊床是他們平日里睡覺的地方。

通常，一個社區內會有一個公共區域：由幾根粗壯的木頭支撐，上面鋪著一層茅草作為屋頂。這里是整個社區招待客人或舉行商業會議的正式場所，也是大家社交聚會的首選之地。

在瓦尤族內，婦女們的地位很不一般，她們被推崇為高人一等的存在，也是整個瓦尤族的領導者。和許多母系氏族一樣，在瓦尤人中，婦女們才是掌管社會經濟、政治、財產權甚至子女監護權的人。瓦尤族的孩子們，只繼承母親的姓氏，許多傳統習俗也會通過德高望重的婦女來傳授。

不僅如此，這些婦女們還會記下自己的夢境，試圖用自己的理解去闡釋夢境。如果有族中女子能夠夢到先祖，會被視作可以通過夢境與祖先溝通，成為整個族群內舉足輕重的存在。

瓦尤族的男性們則從事養殖、狩獵或者種植等方面的工作，承擔起了生活中大部分的體力勞動，與婦女們相輔相成，共建和諧族群。

瓦尤族的每個社區，都有一個固定領導人，通常這些領導人都是以前長老的直系后裔，為了避免大家因為意見不合而起爭端，這個領導人通常會負責大事的決策，擁有至高決策權。每個社區的領導人之間關系非常好，他們既懂得西班牙語，也會講瓦尤族語，是瓦尤人和外界良好溝通的橋梁。

在貧瘠的瓜希拉沙漠，瓦尤人并沒有太多謀生的方式。以前，瓦尤人根據地理條件的不同，有些社區依靠耕種和編織特別的手工藝品謀生，有些沿海的社區靠著得天獨厚的環境，通過潛水和養殖珍珠維生。

如今的瓦尤人也在不斷跟隨著時代進步，尋求更多的可能性。他們大力開展旅游業，允許世界各地的游客進入社區，還售賣自制的，華麗精美的紡織品和陶器來改善生活條件。與此同時，也將他們獨特的傳統文化以及特別的節日真實地展現在世人面前。

獨特的古老儀式約那舞和兩次葬禮

瓦尤人有著自己獨特的傳統，歷經多年傳承至今。對于每一個瓦尤女孩來講，她們都有一個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即第一次生理期后，要經歷一個特別的儀式：“鎖定”（el encierro）。

翠姨生得并不是十分漂亮，但是她長得窈窕，走起路來沉靜而且漂亮，講起話來清楚的帶著一種平靜的感情。她伸手拿櫻桃吃的時候，好像她的手指尖對那櫻桃十分可憐的樣子，她怕把它觸壞了似的輕輕地捏著。

這個儀式包含沐浴、吃特定的飲食、將長發剪短等活動。那時，女孩會被鎖在屋內，進行閉關，持續時間最久的甚至長達一年。因為瓦尤人相信，只有在這種狀態下，她們才能夠以最好的狀態，去迎接瓦尤文化所有習俗和傳統的洗禮。

瓦尤族至今保留著一些獨特的古老儀式。本頁上圖為瓦尤族的小女孩，她們的成長過程需要經歷“鎖定”這一儀式；下兩小圖，當地老嫗正在售賣可口的瓦尤美食，瓦尤女孩和男子正跳著歡快的約那舞。右頁圖是瓦尤人的墓地。

在即將出關之際，女孩們的母親或者德高望重的婦女會一字一句告訴女孩：“家庭的核心，有祖母，有母親，有叔叔，有侄子，有孫子，由五根手指象征。如此，瓦尤人便不會忘記自己的根。有家，就有尊嚴；有尊嚴，就有榮耀；有榮耀，就有諾言；有諾言，就有和平?！蓖哂热耸朗来甲鹬剡@樣的傳統。

儀式的最后，人們會跳起約那舞（Yonna，也被稱為Chichamaya），歡迎出關的女孩，慶祝她們開啟人生新階段。在熱鬧的舞蹈中，能跟瓦尤女孩比得不相上下的男子，有可能贏得女孩的芳心。但即使如此，想要迎娶瓦尤女孩，還是會有諸多限制。除了需要成群的牛羊，晶瑩剔透的手串作為聘禮，更為重要的是，這個男子必須尊重瓦尤族的文化。

約那舞是瓦尤人的傳統習俗之一，不只在瓦尤女孩閉關結束時跳。在豐收慶典上，或是歡迎儀式中，以及表達對某人的尊敬時，他們往往也用這個舞蹈來表示歡愉。對于瓦尤人來說，跳舞不僅僅是一種社交途徑，也是他們致謝的一種特別形式。

除了女孩們特別的“成人禮”，每年6月12日至14日，瓦尤人還會舉行盛大的儀式，以慶祝瓦尤文化節。

瓦尤文化節是整個瓦尤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節日，其重要性與中國的春節不相上下。在這個傳統節日里，婦女們會用五顏六色的編織品，特色的美食，悅耳的打擊樂，以及帶有本土神秘色彩的傳統舞蹈將族人聚集起來，讓來到此地的游客不虛此行。

瓦尤文化中，逝去也是一件同樣值得重視的事情，他們會舉行兩次葬禮：一次在死亡的時候，另一次在死亡的15年之后。在瓦尤人看來，第一次逝去并不代表永恒的告別，一個人離開15年后，這個人的靈魂才到達了亡靈之鄉的大門，所以15年后，他們還會為逝去的人舉行一次葬禮。這或許也是瓦尤人獨特的浪漫，用這樣的方式，讓逝去的人在大家的記憶中存在得更久一點。

瓦尤人的小屋中央最重要，往往設置著廚房，他們會花費很大部分時間在這個地方互相分享故事，講述自己的夢想，與身邊的人展顏開懷。在這樣歡騰的氛圍之下，他們的菜肴也是格外美味。

相對于我們現在采用天然氣或者電力加熱等烹飪手段，瓦尤人只選擇在燃燒的木柴上去創造美食。值得一提的是，在瓦尤人的小屋中，柴火需要始終保持燃燒，因為這生生不息的火焰是他們眼中生活的代名詞。

編織和陶器瓦尤文化世代傳承

如果說，獨特的儀式傳承、充滿愛與情感的美食和舞蹈是瓦尤人熱愛生活的象征，那么，編織技術和陶器制作更是讓瓦尤文化世代傳承的關鍵。

瓦尤女孩們年紀尚小時，母親便會將這項重要的技能傳授給她。她們編織的背包，當地人稱為“susu”，寓意“與我同行”。值得一提的是，瓦尤女孩把對生活的希望、對外面世界的好奇都寄托在手中的包上。一個包一個圖案，每個圖案都是她們的向往。傳說在這些神秘圖案中，存在著一幅原始地圖，講述的是一個遙遠的故事……

大航海時代，發現新大陸后，西班牙殖民者對哥倫比亞地區進行掠奪，欲圖通過戰爭占領當地原始部落的領地。居住在這一地區的瓦尤人深受其害，但因為居住的地方地形崎嶇，環境艱苦，侵略者無法攻入瓦尤最核心的圣地。而當時部落的女人們，將最機密的地圖巧妙且隱秘地編織在瓦尤包上，西班人始終沒有發現。由此，瓦尤人民才逃過滅族之災。

瓦尤人的雙手仿佛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不僅擅長編織包包，還擅長制作各類繁復的手工藝品，如日常所用的漁網、毛毯、吊床等。除了這些日常使用的物品外，用于保護瓦尤人免受陽光直射的瓦尤帽，是大家日常不可或缺的配飾，后來甚至成為時尚單品。

當然，編織的物件不同，瓦尤人使用的工具也不太一致。像包這樣的小物件，瓦尤婦女往往會使用鉤針技術進行編織，一個帶有瓦尤特色的包，大約需要20天左右的時間去制作。帽子這類則是以馬維薩棕櫚的纖維為原材料，采用斜紋編織技術制作而成。每頂這樣的帽子，至少需要72條1米長的線，以及144條45厘米的線才能做成。像毯子和吊床這樣的較大的編織品，就要借助一個由樹干組裝而成的簡易織布機來完成。

瓦尤婦女擁有獨特的編織技藝，她們的雙手十分靈巧。左頁圖中可以看見她們編織的帽子、包包等百搭單品；右頁圖，木頭上掛著瓦尤人自己制作的陶器。

大大小小的編制品，既凝結了瓦尤人的心血，也是對瓦尤文化和習俗的繼承。

更為重要的是，在整個瓦尤文化中舉足輕重的編織技術，關系著婦女們在整個家族中的地位，編織技術越強的婦女，在整個家族里的威信就會越高。編織在瓦尤人的心中不僅僅是一種愛好，更是他們文化傳承的一部分。不過，瓦尤人不會將這種技術傳給部落以外的其他人，只會教授給自己的家庭成員，可謂相當神秘。

由于生長在沙漠中，每年相當長一段時間里，瓦尤族都面臨缺水問題。這時候，能夠幫助人們儲存水以及保證水資源清澈的瓦尤陶器，便顯得尤為重要。

瓦尤人制作陶器往往用兩種黏土，一種是日常泥土，另一種則是白色的可以在水中變軟的石頭。他們用一雙巧手捏出罐子、鍋、杯、碗等形狀，放在太陽底下曬四個小時，待到泥土成型后，再使用光滑的石頭進行打磨，去除表面的雜質，最終獲得自己想要模樣的陶器。

瓦尤人總是會以一種積極鮮明的圖像色彩來表達生活。為了彰顯瓦尤文化特色，他們會在陶器上刻滿各種各樣的瓦尤圖案，如代表瓦尤文化力量的羊角狀、代表瓦尤人死后道路的螺旋狀，或者代表生命之路的圖案等等。

這樣一個獨特、神秘的世外桃源，承載了幾十萬瓦尤人世世代代的希望。他們自我傳承，守護古老的神秘傳說；他們突破自我，尋求更好的生活。當你越走近瓦尤部落，就越是能感受到瓦尤文化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