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兒國

□文羅伯特·路易斯·斯蒂文森 譯屠岸

我獨個兒坐在家里，

感到非常煩膩，

我只好閉上眼睛，

到天上去揚帆航行——

航行到遙遠的地方：

到那快樂的游戲之鄉；

到那遙遠的仙境樂土，

那兒有小人兒國的居民居住。

那兒三葉草成了大樹，

小魚塘成了大海大湖，

一片草葉像是小船隊，

短途航行來來又回回。

就在那棵雛菊的上空，

穿越草叢，

高高地飛過了一群大黃蜂，

嚶嚶嗡嗡。

在那林子里我可以行走，

可以徘徊，可以漫游；

可以看到蒼蠅和蜘蛛，

看到螞蟻一步步走路——

背著包裹，抬起腿腳，

爬過草地，綠色的街道。

我可以坐在酢漿草上，

那是瓢蟲飛落的地方。

我可以登上一連片的草場，

可以看見，

一群燕子在高空飛翔，

飛過藍天。

圓圓的太陽在滾動不息，

不注意像我這樣的小東西。

我可以穿越那座森林，

一直到，像透過一片明鏡。

我看到嗡嗡的蒼蠅和雛菊，

還有我這小小的自己，

線條清晰，形象明朗，

畫進了我腳下雨水的池塘。

要是有一片小樹葉掉下來，

在水里漂移，直向我漂來，

我會立刻登上那小舟，

繞著雨塘的大海去漂流……

等我眼睛重新睜開，

我看到一切都清楚明白：

廣闊的地板，高大的粉墻，

巨型的把手在抽屜和門上；

大人們巨人般在椅子上坐著，

一針一線補破衣，縫橫褶

（褶子都是山，我能去攀登），

一面瞎聊天兒，廢話說不完——

哎，我的天！

我的志愿，

是到雨塘大海里去航行，

是朝著三葉草尖去攀登，

一直玩到夜里才回家，

困得不行，

直往床上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