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從何來

文/阿金

西漢時期，漢武帝讓刺史乘坐公家的馬車巡視，巡視內容主要針對官員及其子弟和地方黑惡勢力為非作歹的行為。唐中宗時，朝廷將全國劃分為十個監察區，即“十道”，每道設巡按史，任期一年，代表中央巡察州縣，“大事奏哉，小事立斷”。至明朝正式確立巡按御史制度，在都察院設有十三省巡按一職，品級是正七品，清朝改名為十三科道，俗稱道臺，品級為正四品。巡按品級并不高，但在老百姓心中，普遍認為巡按是清廉而權力很大的官，不少傳統戲曲都出現“八府巡按”主持正義的情節，其在老百姓心中的威信不言而喻。

“八府巡按”威信頗高——海瑞受命監察南京周邊的應天十府。應天是明王朝最富庶的地區之一，官員自然十分富有，對貪官來說更是“得天獨厚”。海瑞應天巡按的任命剛一公布，就有一顯赫的權貴，把自己家漆成紅色的大門一夜之間就改漆成黑色。還有一官員歷來橫行鄉里，無人敢管，聽說海瑞要來，趕緊將八抬大轎改成了四人車輿，車馬隨從也減少了許多。還有的官員甚至主動離職，遠逃外省避避風頭。海瑞在貪官心中之“威”由此可見一斑。

海瑞有“海青天”之稱。當年內閣首輔大臣徐階曾提拔過他，但徐階退休后犯了一些經濟錯誤。負責辦理此案的海瑞，并沒因提攜之情對徐階網開一面，而是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嘉靖年間，海瑞任淳安縣令時，國公張志伯奉旨巡察各省。這位國公依仗權勢，貪贓枉法，百姓怨恨。一天，張志伯的親信張彪至縣衙，強索賒銀萬兩，海瑞不僅拒絕，還將張彪棍責逐出。張志伯聞報大怒，至淳安責問海瑞，海瑞趨機向張算賬，指斥其貪贓枉法。張志伯大窘，臨行索要四百名纖夫再作刁難。海瑞不愿擾害百姓，就親率衙役背纖。張志伯恐因此引起民憤，狼狽而去。

由此可見，海瑞即使不當巡按，依舊會讓貪官聞風喪膽。所以巡按職位和權力非其“威”的根源，根源是對貪官的嚴厲懲處，清正廉潔讓其不怒自威。巡按所擁有的查處權力會使其治貪的手段和力度更強，從而對貪官形成更大的震懾。

當然，也不是所有巡按都像海瑞一樣有“威”。唐朝御史王弘義就曾向瓜農要瓜，遭到拒絕后，王弘義便稱瓜園中有白兔，叫縣吏派人捕捉，于是瓜秧盡被踩爛，百姓呼其為“白兔御史”。還有一位御史嚴升期，特別愛吃牛肉，巡察時所到州縣烹宰的牛極多，他同時還大肆貪污，被監察的官員不論錯誤大小，只要交納金銀，就一概不予追究，時人稱之“金牛御史”。如此巡按在百姓心中充其量只有“怕”，何談“威”。

所以，權力與威信有時成正比，有時不成正比。電視劇《鐵齒銅牙紀曉嵐》中只要和珅當欽差大臣，貪官們就興高采烈，只要紀曉嵐當欽差大臣，就膽戰心驚。要知道和珅比紀曉嵐的權力大得多，但不難看出和珅之“威”卻比紀曉嵐差許多，根源是和珅一貫貪而紀曉嵐一貫清廉。

所以，官員不要總想權有多大，權怎樣變更大，而應該多想想“威”有多高，怎樣讓自己的“威”變得高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