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年底吃到年頭的臘肉

文李柏林

雖說是寒冬臘月，可是通常到了臘月下旬，天便不再那么寒了。太陽也暖洋洋的，忙碌的人們已不需要再裹著厚重的棉襖，藏在屋子里。

尤其在鄉下，太陽仿佛格外眷顧那片土地。陽光灑在院子里、墻角上、大門前、窗戶上……也灑在每個人的心上。

這時，最讓人們開心的事情，就是曬臘肉。

小時候通常聽見媽媽在太陽好的時候對爸爸說：“天好得很，趕緊把臘肉拿出來曬一曬?！?/p>

爸爸會把腌在缸里的臘肉拿出來，一條繩子的前后拴上兩塊臘肉，然后掛在院子里朝陽的地方。我們曬著暖陽，墻上的臘肉也跟著一起，在陽光下醞釀。傍晚的時候，爸爸再把臘肉拿進屋子，生怕臘肉沾上露水。不出幾日，臘肉便曬在陽光下變了顏色。

每到年底，我放學路過村子，就看見每家的門前或院子里，掛著成排的臘肉，讓人看了就有紅紅火火過大年的感覺，日子原本如此美好。小的時候，我們總用曬的臘肉多不多來衡量一家人的家庭狀況，看見那些墻上掛滿臘肉的人家，覺得那一定是大戶人家?？墒窃谶^年，不管家庭條件如何，都要辦點臘貨慰勞一家一年來的辛苦。

在我眼里，最開心的是吃臘肉。

中午，媽媽直接在墻上割下一塊臘肉，然后炸兩個紅辣椒，臘肉炒大白菜，香味飄了好遠。我坐在陽光下，端著飯碗，那些臘肉和菜上的油珠子都被照得晶瑩透亮。

而我最喜歡吃的是臘肉菜米飯。尤其是在姥姥家，地鍋的米飯上，鋪著臘肉和青菜。等到米飯煮熟的時候，臘肉的香已經完全滲透在米飯中了，青菜又綜合了肉的油膩。來一碗臘肉菜飯，真是香了整個年底。

不光是我們家，家家戶戶都好像在年底統一吃起了臘肉。我每次在村子里玩，都能聞到別人家里飄來的臘肉香。也許人家也正在暮色中圍著小火爐，燉一鍋臘骨頭，蒸一截香腸……

臘肉預示著一年的富足。在我們這兒，把臘肉從年底吃到年頭，寓意著新的一年不缺吃喝。如今，每當我看到臘肉，總會想起那些臘肉香，那是年的香味。臘肉在歲月中成了年的沉淀，更是我們在年里對美好事物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