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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彩文獻整理與研究成果述評(1949-2019)

2023-02-27 09:20曾科斯廣州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科研助理
中國民族美術 2023年3期
關鍵詞:外銷彩瓷嶺南

文/圖:曾科斯 廣州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科研助理

劉菲菲(通訊作者)教授 廣州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

引言

“文獻整理是學術研究的基礎和起點,文獻整理的水平直接關系著研究質量的高低?!盵1]1949 年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外銷瓷研究領域取得的成就與存在的問題,與實物和文獻整理研究密切相關,由于時間較近,廣彩在內的清代外銷瓷是中國外銷瓷中保存有最豐富的實物和文獻資料?!?7 世紀前后,隨著大量的中國陶瓷銷往世界各地,作為外銷瓷器的廣彩應運而生,成為當時最早出現的全球性商品之一?!盵2]從新中國成立之后三十年時間里,廣彩文獻依舊以貿易記錄檔案為主,大部分的研究在中西方陶瓷史、陶瓷論著、中外美術史等的文獻中只是簡扼提到。改革開放四十年時間里,地方意識不斷增強,廣彩在外銷瓷研究領域越顯重要,特別是2008 年廣彩技藝被列入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廣彩成為獨立的研究課題,形成了起源考析到理論研究等數量可觀的研究成果。本文從廣彩的創新傳承、風格特征、文化交流、與嶺南繪畫關系等方面,梳理并探析文獻研究對廣彩研究的影響與推進作用,并促使對外銷瓷研究有所突破。

廣彩全稱“廣州織金彩瓷”“廣州彩瓷”,是廣州地區在各種白胎瓷器上繪制和燒制具有程式化裝飾圖案的地方傳統手工藝,以絢麗華美的色彩、金碧輝煌的外觀聞名于世,具有濃厚的嶺南文化特質和獨特的藝術價值。廣彩從始創階段發展至今已有三百多年的歷史,從繼承景德鎮彩瓷技術開始,18 世紀中期初步形成廣彩的地方風格,到19 世紀出現制式化的織金彩瓷,發展至20 世紀廣彩趨于民族化、地域化和時代化,“20 世紀的廣彩瓷器風格,一種主要延續晚清傳統風格為主,銷往歐美;另一種是臨摹景德鎮和日本彩瓷風格,產品主要銷往省內和東南亞地區。20 世紀的廣彩瓷在繼承傳統的同時,采取多元化及變革之路,創造了廣彩瓷器的藝術表現方式的多元及新的輝煌”[3]。以輸出量龐大、種類繁多,且包含相當多定制瓷,逐漸形成了以廣彩為核心,涵蓋政治、文化、貿易、歷史、藝術的廣彩資源。

一、廣彩研究現狀與文獻分析

“廣州彩瓷究竟始于何時?怎樣形成的?在過去的文獻中還未有找到明確的記載?!盵4]民國十四年(1925)出版的劉子芬著《竹園陶說》中首次提出“廣彩”一詞:“清中葉海舶云集,商務繁盛,歐土重華瓷,我國商人投其所好,乃于景德鎮燒造白瓷,運至粵埠另雇工匠,仿照西洋畫法加以彩繪,于珠江南岸之河南開爐烘染,燒成彩瓷,然后售之西南。蓋其器風自景德鎮,彩繪則粵之河南長所加者也。故有河南彩及廣彩等名稱?!盵5]文中對廣彩定義、出現原因、出現年代、制作目的、制作模式、制作地點等的闡述被廣泛接受,因此幾乎成為了研究探析廣彩定義的必引文獻。但“廣彩”概念在文獻研究中出現時間較晚,在此前的陶瓷文獻中以“洋器”“廣窯”等進行混淆闡述。

廣彩花卉紋章紋湯盅連托盤 清·乾?。◤V東省博物館藏)

宋良璧較早以廣彩為研究對象進行論述,他對廣彩的年代進行考訂,對廣彩的各類紋飾、色彩等風格特征做了考辨和介紹。1981 年宋良璧在《古陶瓷研究》發表了《廣彩與外銷》一文,文中通過廣彩藝人的口述對廣彩出現的年代、外銷作出了較為細致的梳理和論述:其一,推論了廣彩制作技藝是由康熙年間景德鎮彩繪師傅楊快和曹錕所傳授;其二,認為廣彩生產始于康熙時期,雍正時期初具風貌,成熟于乾隆時期;其三,推斷了廣彩生產的初期,匠人、素坯、顏料等大多來自景德鎮,或依照景德鎮彩瓷紋樣,或來樣加工,因此早期的廣彩無鮮明特色。同年,在廣東新會召開了“中國古外銷陶瓷首屆年會暨學術討論會”,會上就廣彩的外銷問題進行了討論:“廣彩的出現專門是為了外銷?!盵6]

廣彩藝人趙國垣一生從事廣彩事業,較為系統地搜集、整理、研究廣彩歷史,1987 年其根據父輩口傳和自幼的廣彩學徒經歷,撰寫了《廣彩史話》,對廣彩制作的朔源、行會組織、地方風格、顏料與彩繪技法進行詳細說明,并認為廣彩的出現與廣東琺瑯工藝的興起有關,舉例分析了廣彩地方風格形成的三個階段,為廣彩研究提供了以往史料未曾記載的關于廣彩制作、顏料、工序等諸多細節。

此后的廣彩逐漸掀起研究熱潮,部分學者對相關的文獻進行的辯證后加以運用,也有些學者從制作技藝、傳承創新、非物質文化遺產、中西文化交流等為主要方向研究廣彩,結果是廣彩各個方向的研究取得可觀的文獻數量,形成了以廣彩為核心,涵蓋政治、文化、貿易、歷史、藝術的文獻資源。

廣彩龍鳳花蝶紋雙象耳瓶 清·道光(廣東省博物館藏)

(一)關于廣彩的現狀與分類研究

廣彩描金花蝶紋菱形盤 清·道光(廣東省博物館藏)

近70 年來,在中國陶瓷史、外銷瓷論著、中西文化交流史等研究關聯的廣彩文獻比較豐富,內容比較寬廣,形式多種多樣。如韓槐準在《南洋遺留的中國古外銷陶瓷》(1960)中闡述了其在東南亞各地收集廣彩的部分史料,探討了廣彩研究的各種可能的議題;[7]楊伯達在《從清宮舊藏十八世紀廣東貢品管窺廣東工藝的特點與地位》(1987)一文中指出“廣彩不作為貢品進入清宮”[8]。林明體在《廣東工藝美術史料》(1988)的部分內容梳理了廣彩歷史源流、制作工藝。[9]自清代記載以來對廣彩的研究都是一脈相承的基調,但在20 世紀90 年代以后,針對廣彩本身的研究有明顯的增加趨勢,如介紹廣彩各時期階段發展情況的《絢彩華麗的廣彩瓷器》[10]和《廣彩瓷器》[11]等。廣東省博物館對其現有廣彩藏品進行分類,出版了《廣彩瓷器》(2001)展示了清代到現代近百件館藏廣彩作品,并記錄一批廣彩工匠學藝歷程,及對顏料與紋飾說明介紹;[12]陳玲玲所著《廣彩—遠去的美麗》(2007),系統梳理了廣彩的各個階段的歷史進程和不同時期廣彩器型類型、裝飾風格等,是目前廣彩研究比較完整的著作;[13]廣東民間工藝博物館根據廣彩藝人趙國垣的手稿、日記、文件等,出版《趙國垣廣彩論稿》(2008),對廣彩藝人的經歷、顏料和紋飾、彩瓷廠經營架構等內部珍貴文獻進行介紹說明,[14]同時還出版了《世紀嬗變:十九世紀以來的省港澳廣彩》(2008),收錄了關于19 世紀以來的廣州、香港、澳門三地廣彩各個方面研究的專題文章[15]。這些文獻資料為廣彩研究奠定了基礎,即廣彩是清中期根據市場需要,專門為出口生產的的低溫釉上彩瓷,其白瓷坯等材料主要來源于景德鎮,以絢麗華美的色彩、金碧輝煌的外觀為特色,在技藝上吸收了嶺南繪畫和西洋繪畫技法,融合了西方審美情趣,同時裝飾題材和內容等民族化、地域化。此外,相關研究還有莫彭《廣彩瓷器》(2001)、李煥真等人《堆金織玉:廣彩彩瓷》(2011)、高偉利等《論廣彩繁榮的歷史意義》(2011)、李靈寧《十八至十九世紀廣彩瓷器盛行原因研究》(2012)、郭學雷《廣彩起源及其早期面貌》(2017)等等。

從1949 年至1979 年關于廣彩現狀與分類整理的研究表明,涉及的專著論述不多,但仍舊有較好的成果,如陳玲玲、廣東民間工藝博物館等通過廣彩的實物和文獻進行了系統的梳理,統整廣彩研究,形成廣彩起源、發展階段和繪畫技法的共識,具有一定數量的研究論文,具有專論性文章,如馮素閣、賀海燕等人的研究和論證亦成為資料收集的來源。

(二)關于廣彩傳承與藝人的研究

廣彩技藝主要通過家族和師徒兩種途徑以口傳身授的方式進行傳承,有著嚴格的傳承規則和管理制度,對廣彩藝人的譜系和技藝口述進行研究尤為重要。但關于清代廣彩藝人的相關研究,除了口傳有少數的記載,專門的研究文獻較少,更多的是廣彩行會、各類彩瓷場的記載。

關于現當代的廣彩藝人記錄和研究有一定的成果,主要有趙國垣的《廣彩史話》,對廣彩行業進行了詳細的記錄,并分類別地記述了20 世紀初的廣彩名家;曹榮樞的《榮樞先生口述廣彩掌故》(2008)對抗戰時期遷至香港地區的廣彩藝人進行了闡述:“這段時間里,我接觸過不少藝人,各有特色。出生于清光緒年間的藝人主要有:何蘇擅繪雞,譚萬擅繪花卉,司徒章是大攬家?!盵16]1956 年省港澳共63 位廣彩藝人相應號召,回到廣州成立廣州織金彩瓷廠恢復廣彩業,廣彩傳承形成了“趙蘭桂堂”家族五代傳、廣州彩瓷場師徒傳承、父子和高校教育相結合的現代傳承方式,廣彩傳承人的研究逐漸增多,如曾應楓等人《織金彩瓷:廣彩工藝》(2013)中對廣彩家族和傳承人進行了梳理。[17]另外還有周翠玲的《華南手工藝人系列之五:滿地富貴,一地流散—廣彩大師和他的作品》(2004)、邱彥昌《翟惠玲:為廣彩藝術甘做苦行僧》(2016)、羅竹君《流金溢彩的人生—廣彩非遺代表性傳承人司徒寧訪談錄》(2017)、曾應楓《百年廣彩手藝人的家風家訓—以“趙蘭桂堂”家族為例》(2018)、何雪瑩《“雙導師雙學徒”人才培養模式在廣彩瓷傳承后備人才培養的探索與實踐》(2018)等。

整體來看,從近70 年關于廣彩傳承與藝人的研究成果相對較少,較少有相關的專述性文獻,大多有關研究主要是在章節中闡述,對廣彩傳承譜系、繪制技藝等詳細分析較少。

(三)關于廣彩裝飾風格與藝術特征的研究

廣彩山水人物紋碟 民國 廣東博物商會 制(廣東省博物館藏)

廣彩以其絢麗華美的色彩、金碧輝煌的外觀聞名于世,18 世紀廣彩在歐洲“洛可可”藝術風格的影響下形成“華風歐韻”,19 世紀廣彩的裝飾題材和內容出現新的變化,形成了織金彩瓷的獨特風格并達到成熟階段,20 世紀廣彩開始向民族化、地域化發展,增添了符合國人審美要求的廣彩裝飾類型,出現了用色淡雅、線條優美的作品,給人以清新淡雅的感覺。

裝飾風格與藝術特征的研究是廣彩研究的一個重要部分,1949 年至2019 年間這部分內容的文獻數量較多,且取得了較大成績。如趙國垣在《廣彩史話》中將廣彩地方風格的形成劃分為三個階段,為后續的研究提供了參考依據;陳玲玲《廣彩—逝去的美麗》和廣東省博物館《廣彩瓷器》對廣彩的風格、特征進行了更為明確的表述;又如梁正君《近五十年以來廣彩人物紋飾繪畫風格的演變》(2009)、寧鋼等人《絢麗華章:廣彩瓷器藝術特征分析》(2009)、江濤《嶺南風情與歐洲洛可可的完美交融—由廣彩瓷的視覺特點解析其文化特質》(2013)、江濤《歐洲中國風背景下廣彩瓷來樣定制的特點》(2014)、金銳等《論19 世紀廣彩裝飾藝術的發展》(2014)、黃艷《海上絲路中的非遺—廣彩的文化特質何當代傳承初探》(2015)、何芊芊《廣彩的裝飾色彩研究》、黃芳芳《清代廣彩瓷“滿大人”紋飾定制化特征研究》(2017)、曾玲玲《試論清代外銷瓷裝飾藝術的幾個問題》(2019)、焦流《清代廣彩紋章瓷裝飾藝術特征研究》(2021)等文獻。

這些文獻從不同角度研究廣彩的裝飾風格、藝術特征,分析和探討了廣彩的各方面的特色,從研究材料、內容、方法等方面開辟新的研究路徑,為近代外銷瓷研究領域提供了新的佐證。

(四)關于廣彩技藝實踐與創新的研究

廣彩技藝的實踐和傳承是由藝人口傳身授,目前未發現完整的文獻理論體系,相關文獻和研究成果較少,需要全面剖析廣彩工藝及其所聯系的社會場景、人文形態、中外交流等,尋求嶺南傳統人文思想、審美等核心價值。

關注廣彩技藝的記錄,進行創新實踐等一系列問題,趙國垣較早介紹了廣彩制作的整體技藝流程,將廣彩制作工藝分描線、填色、積填、封邊斗彩、爐房、新樣板設計六個過程。葉軍峰《廣彩工藝技法》(2017)全書分為十個模塊,詳細闡述了廣彩的繪制工具和陶瓷坯的選擇、顏色與應用、基本繪畫技法、動態變化以及廣彩的燒制等。該書在廣彩技藝方面具有比較重要的參考價值。[18]廣彩傳承人翟惠玲的《廣彩瓷藝創作見解淺談》(2017)、《廣彩藝術理論研究》(2018)和許恩福的《談廣彩人物畫識別》(2013)、《廣彩的繼承與創新》(2012)通過藝人的視角對廣彩技法進行了比較詳細的介紹和梳理,具有較大的參考價值。

此外,李琨等人《廣彩花鳥草圖案模塊化設計研究》(2014)、黃方芳《廣彩瓷的色彩演變及設計應用研究》(2017)、柴柯《廣彩傳統紋樣與現代服裝設計的詩意化整合》(2016)和《廣彩傳統開“斗方”構圖形式之美學探徽》(2018)等,從實際案例分析及實踐應用,對廣彩的創新應用等方面進行梳理和研究。

廣彩人物紋八棱形盤 清·乾?。◤V東省博物館藏)

(五)關于廣彩收藏鑒賞與文化交流的研究

廣彩從早期的藝術欣賞品,到中晚期的生活用品,再到現代的工藝和藝術品,其收藏鑒賞目前還是冷門類別,相關的收藏鑒賞究是近幾年產生的議題。

收藏與鑒賞方面的成果有曾波強《清代的“清明上河圖”:乾隆廣彩潘趣酒大碗中的十三行場景》(2007)、《廣彩研究與鑒賞》(2012)、《洛克菲勒紋飾廣彩瓷鑒賞》(2018)、《廣彩皇冠上的明珠:洛克菲勒紋飾廣彩瓷》(2019)等系列研究從廣彩的器型、顏料、錦地、邊飾、人物等進行詳細解讀,并就廣彩對外經濟文化歷史等多方面的影響提出了一些個人見解,為廣彩的收藏與鑒賞提供參考。此外,還有刑榮波《極具收藏潛力的廣彩瓷—清代外銷瓷淺談(續二)》(2004)、趙勇《收藏新寵—艷麗多姿的清代廣彩瓷》(2010)、畢樹珍《淺析“廣彩瓷”的制作工藝與收藏》(2011)、劉卓《廣彩瓷:中國陶瓷器收藏中的“非主流”》(2011)等,對廣彩收藏作了詳細分析,具有較高的參考價值。

廣彩作為“海上絲路”貿易背景下應運而生的獨特藝術形式,是中外文化交流史上最具典型意義的藝術形態之一。朱培初在《明清陶瓷和世界文化的交流》(1984)闡述了中國與世界各國陶瓷貿易交往,其中部分章節內容涉及廣彩紋飾,具有較大的參考價值。[19]此外,還有袁勝根《論清代廣彩瓷與西方文化交流的關系》(2004)、郭東慧《清代廣彩受西方文化的影響》(2013)、黃芳芳《“海絲路”背景下“廣彩”的藝術形態研究》(2016)、童心《淺析廣彩瓷及在中西文化交流中的作用》(2017)、何東紅《從廣彩瓷器看海絲路上的粵商》(2017)、胡宇的《海上絲綢之路對清代民間廣彩陶瓷設計的影響》(2018)、《廣彩在海絲文化中的特質研究》(2018)、張弛等人《早期廣彩瓷中的中英設計交流》(2019)等,以海絲文化為背景,用更廣闊的視野和思維來探尋廣彩的文化特質。

隨著外銷瓷的興起和發展,國內外的廣彩資料的收集和整理工作取得一定的成果,但未形成比較完整系統化的廣彩資源庫,還需要進一步挖掘。

(六)關于廣彩與嶺南繪畫的研究

清末到民國初年期間,嶺南畫派畫家參與了廣彩創作,廣彩得以創新,出現了淺絳彩和新彩的影子,讓人耳目一新,這種吸收其他藝術表現形式的探索,為廣彩的發展和創新注入源源不斷的活力。

關注廣彩與嶺南畫派研究的一些問題,取得了系列性成果:陳文彥《嶺南繪畫之廣彩烙印》(2013)、《嶺南繪畫對廣彩瓷的影響》(2014)、《廣彩瓷上嶺南繪畫的價值與影響》(2016)、《清末民初廣彩瓷的嶺南繪畫研究》(2017)、《廣彩瓷山水裝飾紋樣研究—以清末民初受零年那繪畫影響的廣彩瓷為例》(2018)等,對今后系統挖掘廣彩與嶺南畫派關系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廣彩壽星挑桃紋碟 民國 廣東博物商會 制(廣東民間工藝博物館藏)

另外,衛風《嶺南畫派與瓷畫藝術》(1999)、葛秀支《嶺南畫派與廣瓷》(2014)、曹宇匆《嶺南畫派中廣彩的文化藝術特征》(2016)、梁秋亮《嶺南繪畫對廣彩瓷器的影響研究》(2017)、林蔚然《創新中的遺失—淺析高劍父以國畫入瓷導向下的廣彩改良》(2019)、《清末民初廣彩瓷的繪畫藝術探究—以嶺南畫派對廣彩瓷的影響為例》(2019)等論文,也都是從嶺南畫派與廣彩瓷關系的研究角度出發,分析了各個方面的資料,為嶺南畫派與廣彩的研究提供了佐證。

(七)關于廣彩與其他彩繪的比較研究

廣彩承載中國傳統彩瓷制作技藝,在嶺南文化基礎上結合西方審美和需求融合創新。隨著五彩、粉彩、琺瑯等陶瓷彩繪研究的不斷深入,部分學者開始在彩瓷的研究成果基礎上,探討、研究廣彩與其他彩瓷的關系問題,如馮素閣與宋良壁的《略述五彩、粉彩與廣彩瓷器》(1993)、《五彩粉彩與廣彩瓷器之區別》(1999)是目前較早的研究文獻,讓我們大致了解廣彩與其他陶瓷彩繪的關系。

此后,出現的一批相關研究的成果,如胡繼芳《琺瑯彩瓷與早期廣州彩瓷之比較》(2007)、吳星明《廣彩與新彩瓷的裝飾》(2009)、王健麗等人《康熙五彩、琺瑯彩、粉彩、廣彩之飾》(2014)等展開了多種多樣的研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總體來說,現階段的廣彩比較研究的成果較少。

二、廣彩研究成果的評述

通過廣彩研究現狀與文獻分析可知,新中國成立之后的30 年間廣彩研究成果較少,進入改革開放之后,隨著外銷瓷的研究迅速推進,廣彩的專題研究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取得了豐碩的成果。

(一)已取得成果

廣彩嬰戲圖碟 清·嘉慶(廣東省博物館藏)

1.廣彩現有的研究成果范圍廣

從現有的綜合研究來看,學者紛紛提出各自的觀點,不但有歷史、藝術風格領域,還有文化、經濟價值等方面的綜合研究。如從陶瓷發展歷程的綜合視角進行廣彩歷史變遷和藝術風格研究,朱培初的《明清陶瓷和世界文化的交流》,文中通過詳細闡述廣州貿易發展的背景,指出廣彩在廣州形成發展,是由于為了適應外商的特殊要求,廣州從景德鎮運來素胎瓷器,在外商的直接指導下,描繪西方的紋章、風景、紋樣,同時還寫上英文。陳進海的《世界陶瓷藝術史》(1995),通過對世界陶瓷史的歸納,將陶瓷與民族文化、政治經濟、生活、審美等內容進行陳述。[20]從民間工藝視角梳理廣彩歷史源流、制作技藝的研究,有林明體的《廣東工藝美術史料》(1988),從傳統工藝的手工技法、藝術特色兩方面介紹了廣彩的風格;廣東非遺叢書的《織金彩瓷·廣彩工藝》,對廣彩的發展源流、制作技藝、藝術價值、行業發展、代表性傳承人進行了詳細的介紹,全景式地展示了廣彩的獨特魅力;以嶺南文化為基礎,探討廣彩蘊含的文化內容和地域特色,有李權時的《嶺南文化》(1993)等。

2.廣彩個別方向的研究取得較大突破

現有的廣彩研究,主要是借助廣彩實物、文獻資料和口述技藝的回溯,根據可靠的文獻資料和留存實物進行分析和探討,個別方向的推進具有較大突破,如與嶺南繪畫的關系、歐洲裝飾藝術的影響、教育的傳承、裝飾紋樣等。陳文彥《清末民初廣彩瓷上的嶺南繪畫研究》《廣彩瓷上嶺南繪畫的價值與影響》《嶺南繪畫對廣彩瓷的影響》、葛秀支《嶺南畫派與廣彩瓷》等,系統地闡述了嶺南繪畫與廣彩瓷的關系。陳昊武《廣彩外銷瓷與歐洲洛可可藝術的審美趣味互動》(2018)、《淺析歐洲近代符號象征學中的中國清代廣彩外銷紋章瓷》(2018)等,在中西貿易交流背景下,指出廣彩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洛可可藝術風格的形成。[21]齊喆《從高校教育的角度進行文化遺產的傳承—作為新裝飾藝術材料的廣彩教學研究》(2012),李紅《非遺研培計劃的實踐與思考—以廣州美術學院廣彩瓷燒制技藝普及培訓班為例》(2016)、《“非遺”進校園的實踐和思考—基于廣彩瓷燒制技藝的調查》(2019)等,指出廣彩進入高校普及推廣、技能培訓、設計創新等,確保核心技術傳承和振興手工藝。

3.實物整理和圖像記錄方面有一定的積累

由于廣彩的年代較近,因此保留較多的實物與文獻材料。隨著研究的熱潮,一批批廣彩實物得到整理和保存記錄,如廣東省博物館的《廣彩瓷器》、郭學雷的《廣彩起源及其早期面貌》、曾波強的《洛克菲勒紋飾廣彩鑒賞》、李黎的《廣州彩瓷鑒賞》等,對現有廣彩實物進行分類,圖像記錄了清代到現代近百件廣彩作品,并記錄一批廣彩工匠學藝歷程,對顏料與紋飾說明介紹,為廣彩的研究提供了良好的文獻資料基礎。

通過整合梳理,近70 年的廣彩研究成果呈現了廣彩根植于民間、蘊含豐富的文化內容和濃郁的嶺南特色,是中西文化交流的結晶,在文化、歷史、藝術、經濟等方面具有重要價值。

(二)存在的不足

從上述研究現狀整理看來,近70 年關于廣彩研究如裝飾元素、工藝技法、圖案構成、藝術鑒賞等內容成果頗多,但整體性研究較少,為今后的研究留下較大的研究空間和創新空間。

1.目前研究未形成較完整的整體性研究

廣彩的繁榮發展帶動了清中期海外貿易的發展,目前保存有較為豐富的實物、貿易記錄和文獻材料,涉及面廣,廣彩研究涉及政治、經濟、貿易、文化、民俗等,不同領域之間既有獨立性,又有聯系性。這需要我們系統地整理廣彩的文獻資源,深入研究廣彩的制作、交易、傳播、影響,正確把握廣彩對當時廣州文化、經濟的影響。目前的廣彩研究,主要在介紹型梳理、藝術特征、設計應用幾方面的取得較大突破,但介紹性闡述較多,在從制作技藝、經濟網絡開展廣彩中西貿易的歷史見證研究較少,因此,我們可以從廣彩師承流派、繪制技藝等進行整體化、系統化等深入詳細分析。

2.研究方向不夠開闊,理論部分內容相對較少

近70 年的廣彩研究,主要集中在廣彩傳承與創新、裝飾應用進行相應的研究,在當下熱門的譜系和技藝口述開展實證研究較薄弱,例如各個時期的廣彩器型、色彩、紋飾以及廣彩出口后西方工匠對其進行重新改造,甚至有部分改變其原有功能等方面的研究需要我們進一步探討,將專著、學位論文、系列論文形成系統性研究成果,進一步豐富廣彩的研究體系。廣彩是中西貿易、文化交流的物質體現,因此,廣彩研究還需要我們從中西貿易、文化交流、技藝特點等層面擴展研究內容、創新研究角度,進一步將實物和文獻研究結合,運用敘事、問答等形式進行口述等跨學科研究方法。

3.研究深度有待進一步擴充

廣彩是“海上絲綢之路”上中西貿易、文化交流典型代表之一,國內外已整理部分廣彩研究,但現有研究成果中結合中西文獻與口述史的整理相對較少,未能滿足“海上絲綢之路”的歷史文化研究需要,實現助力“一帶一路”,具有巨大的研究空間和創新空間。

三、結語

通過1949-2019 年的廣彩研究成果,可以總結出,廣彩是18 至19 世紀我國出口貿易主要商品之一,在中國陶瓷領域具有出口量最多、題材最廣泛、器型最豐富、表現形式最多樣的特點,是“海上絲綢之路”最亮麗的文化名片,承載中國彩瓷制作技藝,在嶺南文化上結合西方審美和需求融合創新,實現真正意義上的中西合璧,廣彩特殊性與重要性在于其具有外銷藝術的商業特質和作為中西文化藝術交流媒介的功能。

廣彩文獻整理作為基礎研究其速度和水平影響著廣彩的研究質量,廣彩作為一種重要的外銷工藝美術,也是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提高廣彩文獻整理研究的速度與水平,重視廣彩文獻整理與研究成果,進一步挖掘其在中西貿易、文化交流中的重要作用,有助于促進海上絲綢之路文化藝術的全方位研究,塑造新嶺南人文精神的名片和形象。因此,對于廣彩的整體性研究還需要我們進一步深入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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