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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初嶺南山林寺院經濟與地方社會

2023-04-30 09:31安大偉
嶺南文史 2023年3期
關鍵詞:寺院嶺南佛教

安大偉

嶺南地區具有深厚的禪宗文化傳統,佛教是嶺南傳播最為久遠和廣泛的宗教。漢代嶺南地區便有佛教活動。南朝梁天監年間,禺峽山始建峽山寺。唐代嶺南山林佛教興盛,禪宗六祖慧能創禪宗南宗,將嶺南佛教推向全國。清初江南和嶺南佛教最為興盛,與其時遺民逃禪集中在此二區域密不可分?!懊髂┣宄跏咳颂佣U成風,大批文人士紳的皈依,也使得清初嶺南釋儒交融愈甚,大大提高了佛教的社會地位?!盵1]

佛教的發展,必然會產生寺院經濟問題。近年,清代嶺南寺院經濟越來越引起學者的關注,對佛教寺院發展的社會基礎、官商士庶的捐助,寺院收入來源、消費,對外通商等問題進行研究。佛教與社會的聯系,包括信仰、政治、學術、民俗等多方面,其中經濟關系是最根本的。

為維護寺產,佛教信眾常以“修山志”形式記錄寺院產業,為今人研究嶺南寺院經濟及地方史提供了珍貴的原始材料。本文以清代五種嶺南佛教山志《鼎湖山志》《禺峽山志》《丹霞山志》《陰那山志》《華峰山志》為主要史料,以嶺南佛教山林經濟活動中的社會因素為切入點,探討清初嶺南佛教與地方社會的相互關系。

一、山寺經濟來源

清初嶺南山林佛教的興盛是僧俗共建的結果。高僧開發經營、平南王的崇奉、地方官紳舍地施財是清初嶺南山寺三大經濟來源。其中,地方官員、宗族及普通百姓的功德捐助,構成佛教寺院發展的重要物質基礎。官、紳、民布施大量錢財、田土給寺院,表現出清初嶺南地區的佛教信仰和佛教與民間往來關系。

(一)僧人開發經營

明清時期,中國山區開發進程加快,為數眾多的山岳佛教寺廟是山區開發的重要參與者和推動者。開墾荒地、自耕自種,是寺院獲取田地的方式之一。清初嶺南僧人開辟荒山,創建(擴建)了肇慶鼎湖山慶云寺、韶州丹霞山別傳寺、梅州陰那山靈光寺、增城華峰山海門寺等嶺南著名佛教道場。

澹歸和尚(俗名金堡)逃禪開山創寺別傳,自此丹霞之名始顯于世。仁化知縣陳世英言到:“自壬寅歲(康熙元年,1662),澹公既有茲山,鑿石治道,險者夷之,陡者平之,斜者石之,溪澗為橋,倚巖綴室,而四方有力者布金輸粟,石室云房,輝煌耀日,遂成一大祗園鹿苑矣。來往既便,游侶漸多,高僧習凈業者爭趨選佛勝場焉?!盵2]華峰山海門寺,由南樵和尚于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始創:“初入華峰,墾辟草萊,佛殿僧舍,僅編茅為蓋,截竹為椽。幸賴各大檀越憐其念切菩提,功深行苦,舍以金銀谷米,乃得結構森嚴,獲成梵修之地。非公之力,曷克臻此?!崩^任住持鐵牛公“荷鋤開辟,日久功深,遂使山路頗化為平,狹化為寬,高不覺難,崎不覺險,后之來游者如履坦途焉?!盵3]鼎湖山慶云寺為棲壑禪師開創:“昔也龍湫虎穴,今為紺宇珠林。補造化之缺者,棲壑老人開創之力也?!薄皸套〕謶c云凡二十有三載,前后得度受具弟子千有余人,籌室幾滿,法幢遽傾?!盵4]

高僧們開辟山林,披荊斬棘,驅逐猛獸蟲蛇,建殿宇廬舍,頗為不易。寺廟興修,僧徒甚眾,香火旺盛。僧人對山岳土地的開發經營是明清山林寺院田產的重要來源,同時也為地方經濟的發展做出一定貢獻。

(二)平南王父子崇佛

平南王尚可喜、尚之信父子作為清廷冊封的異姓藩王坐鎮廣東30年,崇信佛教,捐資建寺,禮僧問道?!跋M柚鸱ǖ牧α科綇兔癖姷牡钟|和反抗情緒,使民眾甘心臣服,以達到穩固藩王的統治,實現稱霸廣東的最終目的?!盵5]主要目的是為換取僧侶們的支持和佛教信眾的擁護。

平南王多次邀請棲壑禪師入府講經說法,禮遇有加。清順治十年(1653),“平、靖二藩慕師道望,旋衣缽于長壽禪林,迎師為諸僧尼說毗奈耶法。仍請入府供養,尊禮備至?!表樦问哪辏?657)“丁酉冬,平南王復厚具資帛,差官駕王舟詣山,敦迎就府供養,并請主無遮法會。累辭不允,既至,王降階躬迎,慰安問道,言論甚竦。王聽解嚴,優錫衣禮還山,并賜王座歸為法座。靖王亦請為母太妃受戒求法名,寵榮殊篤?!薄抖街尽访枋銎鋾r盛況:“平藩請主法會時,諸士大夫一見師,大覺膝之至地。其外黑白爭瞻者摩肩接踵,館舍幾無容足?!盵6]

平南王父子主政廣東期間,斥巨資修建嶺南佛寺。清康熙元年(1662),以禺峽山飛來寺頹毀,“會妃舒氏病篤,立愿修復,舒病隨痊,遂委官鳩工,自古寺殿宇亭臺與下院東林寺佛堂廊廡、鼓閣鐘樓、僧舍山門,俱煥然一新,裝塑諸佛菩薩色相,莊嚴妙好。始事于壬寅八月,落成于癸卯臘月,捐資萬金?!盵7]康熙九年(1670),重修慶云寺,“都統公(尚之信)以機務余閑,總轡登臨,顧而樂之。猶惜山門促狹,爰捐俸金千兩有奇,命監寺僧覺興自護法殿左右齋堂、客館,咸去故維新。翼以鐘、鼓二樓,更筑月臺為外護,備極壯觀。始于庚戌仲冬,閱壬子夏而告竣?!盵8]廣東巡撫劉秉權稱:“平南王之鎮粵也,二十年來所立修建,若曹溪、大佛諸寺,不下數十所。而世子少保公、都統公,復推王意而廣之,凡名山邃谷,古剎梵宇,游轍所經,悉令丕振?!痹谝欢ǔ潭壬贤苿恿饲宄鯉X南佛教的發展。

(三)地方官紳施舍

1.舍地

寺院的土地占有是寺院經濟的基礎。比于官府撥賜和僧人開發,檀越施舍是清代寺田最主要的來源。鼎湖山、丹霞山、華峰山等嶺南山區在明末清初并非無主荒山。僧人得以于此開山創寺,源于當地士紳舍地奉寺?!傲荷俅ǔ缧蓬H篤,于崇禎癸酉歲(1633)始入山(鼎湖山)誅茆,建蓮花庵。與善友十有四人共結凈社……并力墾土,種松栽竹,漸有可觀,改庵名為慶云?!c眾懇請棲翁主持?!盵9]山主梁少川崇信佛教,開辟田地,建立佛寺,邀名僧棲壑任鼎湖山慶云寺住持。此后寺院規模逐漸擴大,成為嶺南名剎。明亡后,原明江西虔州巡撫李永茂“與弟鑒湖奉母避亂于此(丹霞山),以百余緡買山而居?!薄芭c澹公遇,相與有禾黍之悲。久之,遂舍宅為寺,而丹霞歸之澹公,始為剎靈之圖?!盵10]順治十八年(1661),李永茂弟李充茂舍山建寺,歸之澹歸和尚,尋復出家。

清康熙四十年(1701),增城木古鄉興賢坊國學生李英文、李瑞麟、李昭文、李孔繁等立施山帖,將祖父遺下荒山華峰山,贈予海門寺?!靶值苁逯对笇⒋松绞┡c南樵和尚,開辟草萊,永為祝佛道場?!薄罢兆彘L與各姓護法面前,寫立施帖,概將山地一應施出海門禪院,建造佛殿?!薄白源艘院?,子子孫孫毋得生事,指地指田,認為舊業,反齒奪占,有負初心。如有背帖,鳴警甘受。今欲有憑,謹向佛前當眾寫立施帖,交與華峰海門禪院主持僧,永遠收執為據?!盵11]通過立施山帖,將土地所有權移交寺院,避免日后因子孫反悔而引起產權糾紛。

官紳民眾對寺院的施舍,往往跟某一高僧大德的人品修為有很大關系。如清康熙年間增城知縣沈澄“聞南和尚有道,因來造訪,遂將溢稅田數十畝,撥歸禪院,以供香火之資,嗣后山門始息募化?!盵12]南雄府知府陸世楷以“澹歸和尚開造丹霞叢林,并在府城置立護龍園下院?!币蚨百I有聞韶、百順等處田畝貳頃零,糧柒石有零,推入西隅都十甲收租養僧?!盵13]可見地方官府對寺院的支持。如《丹霞山志·田賦志》所載:“考常住田記,合前后若干畝,非出于其鄉之士大夫,即出于宦游之達官長者,厥功偉焉?!盵14]

2.施財

寺廟通過接受世俗社會的供養蓄積財富,其中最主要的是地方官員與士紳以個人名義捐資施財。募化來的錢財除用于維持寺院日常開銷外,主要支出項目是修繕寺廟殿宇和購買田產。前者如清康熙間陰那山靈光寺“年久頹圮,幸繼修多人,若祖師殿、三寶殿以及鐘樓、藏經閣、六祖堂、齋堂、禪房,則太史二何李公,道憲倚園仇公、府主果庵林公、縣君葛公、洪公、王公,合諸檀那,不惜多金,煥新寶地”?!俺壯b彩者,則守府張公、弘可賈君、紫伯曹君之力居多?!盵15]經地方官員的倡導和捐資,寺院得以重修?!兜は忌街尽肪砹度宋镏尽ね庾o》中,記載了清初一百多位地方官紳為別傳寺建殿閣、造塔、造佛像、鑄鐘、修橋鋪路捐施銀兩,數目多集中于一兩銀到二十兩銀之間,捐銀達到五百兩以上的僅有四位,卻是捐贈總額的主體。說明富有的社會上層人士是寺院經濟最有力的支持者。

僧人常利用檀越捐助的資金置辦田產,擴大寺院經濟規模,以獲得穩定的收入來源。如清康熙三十年(1691)廣東韶州知府陳廷策與“徐使君、李縣宰同時發愿,捐資置產……南韶總鎮高公、樂昌曹縣令聞而喜之,助成斯舉。相繼斂金一百八十兩,授丹霞知事人置立田莊?!盵16]別傳寺利用這些資金,購買大量寺田,俱載《丹霞山志·田賦志》中?!蛾幠巧街尽肪砹珍洝坝嬃⒂拿麋娤銦糍|田眾信芳名”。清康熙六十一年(1722),在當地檀越資助下,靈光寺得以購買多處本山質田,“贖回本山糞質田租壹拾貳斗捌升陸合正,歲收利谷貳拾陸拾石玖斗?!盵17]這些地方信眾施舍銀兩的數目,同樣是少則不足一銀,多則二十多兩。亦可見清初當地士紳的經濟能力。

寺院住持勸募善款,也邀請地方官員和名士作勸募文。山志藝文部分收錄了很多募化疏引,可視為官紳對寺院間接的經濟資助?!绊樦问辏?653),邑侯葛公屬余(李士淳)弁冊勸募,幸當道宰官暨諸善信施如響應,遂修復佛殿如舊,而加堅致敞麗焉?!崩钍看緸槊鞒绲澞觊g吏部右侍郎兼翰林院編修,入清不仕,信奉佛教,纂《陰那山志》。在其奔走倡導下,當地善信捐地捐銀,數量頗巨。[18]

二、僧俗田產糾紛及處理

至明清,寺院經濟經明顯萎縮,寺院在與世俗社會的經濟關系上處于弱勢地位。一方面,寺院仰賴地方官紳信眾的施舍;另一方面,寺田被土豪劣紳侵奪的現象頻發。寺院與地方社會關系既有和諧一面,又有對立的一面。宋代以后的農業生產關系,以租佃制為主,也是寺院田產經營的普遍方式。除少量田產由僧眾自行耕種外,其余通常租佃給無地或少地的當地百姓,收取地租,獲得穩定收入。寺田的買賣、施舍、租佃牽涉到多方利益。

嶺南佛教山志中收錄了許多地方僧俗田產爭訟案,尤以《陰那山志》卷六收錄的《審斷佛山全案》最為詳細。[19]

這是一個屢斷屢翻、耗時長達六年的僧俗田產糾紛案件。起因是清康熙二十六年(1687)陰那山靈光寺“慘遭勢豪陳思飏、銀秀陳賓才、偽秀陳志標等族眾錢多,弁髦國法,借檀越為名,沿山抽稅?!薄案Q身杉木一面,價值百金,就本月廿四日統族陳文教等三十八雄,強行砍盡?!币躁愃硷r為首的陳氏族人侵占山田,抽取租稅,盜伐樹木。寺田佃戶丘毓萬、劉啟旭深受其害,呈縣控道。同年,紳衿李楩、丘侖泰、鄧之麟等亦赴縣出面控告:“呈為佛地官山,冒抽非法,懇恩垂鑒輿論,審斷嚴禁,以杜豪強侵并?!?/p>

勢豪陳思飏“惡知枉法,遂商腹秀私賄書賂蠹,煽官不審”。賄賂程鄉知縣嚴,并污蔑“劉啟旭諸人皆陳思飏之佃戶““石云與再揚復萌兼并之念,鼓佃劉啟旭妄行控告”。結果,“錢可通神,后出審語,勢占橫抽,概置不究,劈空將施主、寺僧擬杖。官讞無憑,銀神有應?!背锑l知縣不但不追究陳思飏“勢占橫抽”之罪,反而將施主陳再揚與寺僧石云、佃民劉啟旭各予杖儆。致使“思飏訟勝,抽稅愈酷,逼佃逐僧,闔山僧佃,受害冤極”。靈光寺住持石云和尚起初并沒有參與進這一案件中?!八硷r陳居士爭山一案,初衲并不相與??滴醵辏?687)十月,內山佃劉啟旭等受害,呈縣控道,牽衲為證。時衲募化外出,情節莫知,奈思飏居士不查緣由,恨衲出證,任意生端毀謗,央擺署縣嚴誑詳署道呂,允詳問衲杖罪?!标愃硷r誤以為僧人為其佃戶作證,遂懷恨在心,一并加以毀謗。

清康熙二十七年(1688),僧佃劉啟旭再告于廣東巡撫。同時,山主孫鄉紳陳洪興亦上呈此冒占佛地、私抽烹民之事。獲得批復“再赴道訴明,復審定奪”。開始重審該案?!暗杳裉由?,香燈絕祀,佛殿寥落,寺僧無賴?!庇捎诳滴醵辏?687)署縣和署道的誤判,陳氏抽稅愈酷,佃戶受害日深,開始逃散,嚴重損害到寺院經濟利益。因而,康熙二十八年(1689),寺僧代熥上呈惠潮道史,懇請究察。

程鄉知縣劉“親詣山所,細勘情形”,“思飏乘卑職陟巔之時,托陳士選假以扶轎為名,擲銀一包于轎內。卑職檢閱,上寫‘席飯’,背寫‘陳思飏繳’字樣,其銀約有三兩?!痹俣认蛐氯沃h行賄。須知七年時間里,陳思飏抽稅及盜伐山場林木所得,“計一十三兩四錢”,而一次行賄就有三兩。

又經多番調查,清康熙三十一年(1692)惠潮道史批:“據府詳、縣勘,陳思飏所開陳乾友戶內山田,俱在梅子峰外,其為冒抽靈光寺之山稅無疑。念事在二十六年赦前,免其究擬,其歷年所抽稅銀,亦姑從寬免追。此后陳思飏、陳士選等,永不許侵占僧業,著該縣給示飭禁?!睂徖斫Y論是陳氏確為冒抽山稅,并發給住持僧正瑛靈光寺田地山峰冊,“冊內開載前陳洪讓所施陰那山、梅子峰等田地、山峰、樹木,著令僧正瑛管正收稅完課,永供佛前香燈?!弊鳛槭杖雸陶?。程鄉縣于清康熙三十二年(1693)給示飭禁、勒石寺門,至此案始詳結。

這一案件是由土豪劣紳對靈光寺佃戶的勒索引發的。無地少地的農民身屬僧佃,租納歸寺,經濟能力脆弱,遇豪強敲詐,只能依靠官府的力量解決問題。

防止寺田的流失,關鍵在于官府的約束,因為官府的判決結果具有法律效力和強制性。整個案件訴訟經由廣東巡撫、惠潮道、潮州府、程鄉縣、豐順巡檢司五級衙門的審理。其中縣官作了具體的實地堪查和垂詢取證。層層上報、下達,最終審理判還寺產,并登記檔冊、給示勒石,維護了寺院和佃農的利益。但同時,官府并未依律嚴懲訛詐勒索的勢豪,表現出對鄉紳階層的寬容。透過這一案件,能夠管窺清初地方豪強、寺院、佃戶三者在山岳寺觀空間中的矛盾與整合,以及鄉紳、官員的態度。

三、地方官府的經濟護持

清代除少數敕建寺廟和敕賜寺田外,絕大部分寺院均須交納賦稅,甚至征發徭役,成為寺院的經濟負擔。地方官府在其權限內,可以優免賦稅中的雜項捐派和免除徭役,是其對于寺院的經濟護持?!兜は忌街尽ぬ镔x志》收錄清康熙十年(1671)、十七年、二十二年、三十四年地方官府多次蠲免賦役的碑文。[20]

一般是由僧人發起、向縣署提出申請,懇請豁免雜派差徭。清康熙十年(1671)丹霞山僧古泯呈仁化縣“伏懇特賜鈞批,照曹溪事例,辦納正供外,一應雜派差徭,準與豁免。勒石山門,遵守不替”。仁化縣上呈巡撫廣東都察院劉:“赴院呈準,奉批:僧房不同民戶,難充力役,正供既完,雜差可免?!鄙俗粤⑸畱?,自行輸納正供銀米,豁免雜派差徭,并立免差碑文。亦有地方官紳發起,主動為寺院謀劃減免賦役之舉。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仁化知縣佟逢年“集紳衿里正,申言丹霞免役之議,所以護法安僧,上奉圣天子崇奉三寶之至意也。邑人僉以為然,遂申請上臺,著為定例,永免差徭”。

清初韶州府仁化縣署多次出具告示,保護別傳寺寺院經濟。主要包括:嚴禁索騙田租、樵采山林、放生池捕魚??滴跞哪辏?695)丹霞山僧傳明稟為懇恩批照以杜重累,“相沿日久,遂有原都不肖里長,借端生事,先受百順王克太詞控退租,現受何萬興借荒捏害?!灾碌钁魭伝娜弊?,山場窎遠,貽害非輕?!笨h批:“嗣后如有無賴指稱糧畝索騙者,許該住持不時稟究?!泵庥卩l紳侵擾勒索寺院租賦。

清康熙三十七年(1698),仁化知縣陳發布嚴禁樵采告示:“近訪聞山下樹木,有無知鄉民擅肆砍伐,燒炭網利。止顧一家之方便,竟壞一邑之形騰,合行飭禁。為此示仰本山住持及彼地鄉保甲各色人等知悉:嗣俊沿山前后,寸草寸木,務宜蓄長,不許縱狥,擅聽砍伐。如有恃強入山、不遵約束者,許協力拘拿赴稟,定行重究,枷示山下示眾,決不姑恕?!睂⑺略核鶎偕搅至腥敕饨秶?,不許鄉民盜砍盜伐,以防山林因過度經濟開發而受到破壞。

清康熙三十二年(1693),仁化知縣孫申嚴捕魚之禁:“住持僧收水族,作放生池,拯拔眾生,皈依諸佛,誠善事也??钟袩o知細民,肆其貪餮,以網罟魚鱉,藐無忌憚,合行禁止。為此示諭本山鄰近及四方人等知悉:嗣后敢有從放生池內擅為采捕者,許拿送縣,以懲重責不貸?!薄敖錃⒆o生”是佛教生命觀的重要體現,為生態保護注入了一種神圣的維度,以為功德。官府禁止民眾從中抓捕魚鱉,是護持寺院經濟的方式之一。

[基金項目:本文為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中國佛教方志研究與數據庫建設(多卷本)”(20&ZD260)階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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