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往開來：以陰陽思維整合中國式戰略知識

孫銳 袁圓 劉閑月

當前，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經濟處于深度調整期，企業經營環境愈發嚴峻。要想解決中國本土企業發展難題，必須從中國基本國情出發，闡釋中國之理，探索中國之路。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以中國為觀照、以時代為觀照，立足中國實際，解決中國問題，不斷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p>

新形勢下，中國企業要想在多重危機中突圍，必須以中華文化為基石，推動戰略知識體系整合創新。構建中國自主的知識體系，既響應習近平總書記加快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號召，挖掘東方智慧，講好中國故事，創新中國本土管理理論，又能順應當前世界經濟發展格局，給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中國企業以實踐指引。

西方戰略管理理論的局限

西方戰略管理理論成熟于資本主義工業化和現代化，充分吸納和融合了西方社會學、經濟學、心理學等學科的知識與研究范式，深受亞里士多德“非此即彼”哲學思想影響，注重“理性還原之認識論”，忽視了人與人、人與組織、組織與組織之間的聯系。西方強調對立面獨立的“二元分立”思維范式在很大程度上是將事物簡單二分，將整體割裂，分模塊分析特定問題。如SWOT分析、波士頓矩陣、五力模型等戰略工具都是以邏輯、分析、推理等嚴謹的結構做支撐，由此制定出來的戰略思路清晰、框架嚴密，但缺乏對各要素間關系的整體考量，即西方戰略管理理論大多聚焦單一維度的戰略問題。

用簡單、明確的框架分析復雜、波動的管理問題，使整個西方戰略管理學取得了巨大的進步，但這種過度追求“簡潔化”的理論難以正確體現企業家對客觀世界的整體觀照，無法克服解析式思維應對企業復雜管理問題時的局限性，亦無法有效解決高度復雜的管理實踐問題。這也導致在響應復雜環境變化時，企業家或是受認知恒常性的影響陷入傳統思維的桎梏，基于過去經驗和價值觀進行戰略決策，“以過去論成敗”；或是將復雜問題簡單化處理，試圖用相對簡單、明確的思維方式去解決復雜問題。

綜合來看，西方戰略管理理論知識紛繁復雜，但由于過度強調管理與競爭中存在的邏輯性和實證性，缺少了分析復雜問題所必需的整合性思維，導致現有戰略知識體系不夠健全，很難真正指導中國企業探究戰略問題的規律和實質，正確理解和認識戰略問題，以全局性、前瞻性思維解決企業發展難題。

中國式戰略管理理論的重要性

當前中國擁有富有活力和機會的國內大市場，中國企業家通過思想創新、實踐總結制定了一系列符合中國國情的管理策略，成就了一批優秀的企業和企業家，不斷打破西方式經濟發展定律，獲得全球市場認可。這也奠定了“中國式管理”的商業新實踐、新范式和新思想的基礎。然而，中西方思維的差異使得西方戰略管理理論難以真正解釋中國企業的制勝之道，這也正是為什么現今大量企業陷入“努力學華為，但總學不會”的尷尬境地。

“學非探其花，要自拔其根”，企業要想學習到有益的實踐知識，就必須深刻理解、總結和提煉管理實踐邏輯，不能僅停留在“術”的層面。因此，要想充分解釋中國本土企業的戰略行為和表現，就必須開展更細致、更本土化的研究，推進戰略管理理論和范式的研究從“西方領導東方”向“西方遇見東方”轉型。同時，采用本土化的視角，運用中華傳統管理哲學和管理思想，對西方傳統概念或理論進行修正、補充、豐富，與西方管理思想相融合，取長補短，構建中國本土化的戰略管理知識體系。

相對于西方文化，東方文化在處理管理實踐問題上更具靈活性和有效性。相對于西方將整體事物拆散成為個體的分析思維，中國人更傾向于采取整合性的思考模式，能夠將不同事物予以整合，評估所有事物的關聯性，更具系統性。因此，未來應辯證地看待西方戰略管理理論，超越西方哲學視角的局限，從整合性視角理解企業環境的復雜性、模糊性和不確定性，倡導關注東方哲學，將易經思維、和合觀、陰陽認知觀引入管理領域。

陰陽思維的獨特性

中華傳統文化蘊含的管理思想博大精深，但諸子百家側重方向各有不同。比如，儒家基于陰陽平衡提出“中和”思想，強調企業家自我管理；墨家吸納了陰陽轉化提出“兼愛非攻”，突出人際互動的重要性；法家繼承了陰陽辯證提出“以法治國”，著重外部約束?，F代學者們也由此提出了一系列中國式管理理論，包括以中庸之道為核心的“中道管理”、以陰陽和諧統領企業發展的“和諧管理”等?？梢钥闯?，“陰陽”是東方思維模式中最為獨特的思維框架，自古而今中國式管理思想都不同程度地融入了陰陽觀念。

陰陽思維有別于西方的絕對二元論或二分法認知論，是相對二元論和整體性認知，更加強調對立面的相互依賴，認為相互對立的二元要素并不是單獨存在的，而是共同構成了相互依賴的統一體，正所謂“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三十六計·瞞天過?！罚?。陰陽之間相輔相成、相互協同，遵循不斷變化的過程。其核心不是矛盾、相互排斥，而是可以在相互轉化過程中維持動態、螺旋上升的平衡，二者既存在沖突又相互依存，共同推動事物不斷變化、不斷前進，即“陽至而陰，陰至而陽”（《國語·越語》）、“盡其陽節，盈吾陰節而奪之”（《國語·越語》）。

在百年變局與世紀疫情交織的動蕩時代，企業要想發展就要順應時勢，學會“變通”，即突破傳統的線性增長思維和單一發展模式，以整體性、全局性、非線性思維創新認知模式。老子云：“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薄端貑枴芬嗵峒埃骸瓣庩栒?，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标庩栕怨疟惚灰曌魅f物運動變化的本源，貫穿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文化體系，深植于民族血液和文化基因，潛移默化地影響中國人的思維模式和決策過程。正所謂“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陰陽即定，二者雖定，亦隨時而變遷”。陰陽由太極衍生而來，以協調、統一、和諧為基礎。陰陽之間相輔相成、相互協同，形成動態的統一體，既有其相對性，又有其同一性和歸一性，是事物發展與變化之根本，體現出萬物一體的全息性、整合觀。因此，陰陽本質上就是一種辯證、全息、整體、和諧的觀念和思維方式。以陰陽思維為基礎整合創新戰略知識體系，能突破既有思維定勢，適應動蕩環境，靈活應對環境動蕩和制度演進帶來的復雜管理問題，實現企業長久生存和可持續發展。

陰陽戰略知識體系

戰略知識體系是企業家進行戰略決策的邏輯基礎，既需要理性分析尋找戰略優勢，也需要依據感性決策提出創造性的解決方案，將企業家意志與戰略實現高度匹配。下面，我們將分別從理性戰略知識系統和感性戰略知識系統兩方面，進一步解構并說明陰陽戰略知識體系應具備的知識要素。

理性戰略知識系統——陽

在戰略管理中，理性戰略知識系統的重要性不容忽視。高水平的分析是幫助企業了解自身發展狀況及競爭對手情況的重要手段。知己知彼能為企業保持競爭優勢、創造發展條件、確定探索方向等提供有效依據。在當前時代背景下，理性戰略知識系統至少需要包括四個維度（如圖1所示）。

第一個維度：知識加工系統。企業家需要樹立正確的戰略本體論、戰略認識論、戰略方法論，構建企業家戰略思維的邏輯基礎——知識加工系統。這有助于企業探究戰略問題的規律和實質，正確理解和認識戰略問題，解決發展難題。知識加工系統的知識主要供企業家探究戰略問題本質的“基本假設”，協調處理個人經歷、經驗觀察與邏輯解釋之間的矛盾以及戰略知識系統的動態修正和迭代完善。以華為、中國海油能源發展股份有限公司（簡稱中海油）兩個企業為例。任正非始終把環境不確定性作為企業經營發展的本質而非制約因素，將華為置于動蕩、充滿威脅的環境之中，頻繁進行戰略調整以應對復雜多變的環境挑戰，提升了華為將不確定性化危為機的能力。中海油發展則是摒棄帶有行政色彩、倚重計劃指令的經營觀念，樹立市場思維和效益觀念，以市場思維看待組織角色的轉變，為企業獲取盈利能力。

第二個維度：知識內容系統。企業家需要掌握多樣的知識框架、豐富的認知經驗、多元的知識要素，靈活運用不同領域的知識，以異質性的思維看待和解決復雜多變的戰略問題，構建蘊含戰略思維邏輯外在體現的知識內容系統。這一點，可以向珠海眾能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創始人許伯生學習。許伯生充分利用現有管理經驗和專業學習，通過個人渠道主動搜索到代理銷售POS機軟硬件這一商機，采取“低買高賣”的價值獲取方式為客戶節約成本，構建了效率型商業模式。

第三個維度：認知交互系統。企業家需要在與環境、競爭者交互的過程中做到知行合一，構建能夠體現企業家認知精度的認知交互系統，以獲取更多的有益信息，更好地抓住機遇，形成單方面非對稱優勢，進而影響競爭對手的思維認知。比如，東軟創始人劉積仁基于對全球市場的環境掃描，聚焦日本市場，通過與東芝、索尼等大公司合作，獲取企業先進穩定的產品技術。華為進行海外擴張時，充分考慮了國際外交關系，選擇外交關系友好的第三世界國家或地區作為目標市場。中海油將自主研發與戰略實踐有機結合，為了建立海上通訊信道，詳細了解了業界先進技術，實地考察了沿海山區地勢、微波塔及電源配置等，通過匹配自身發展模式和場景的技術轉化，確?，F有技術更成體系、更具規范。

第四個維度：認知躍遷系統。企業家需要通過認知升維及認知螺旋提升認知高度，構建能夠體現企業家認知跨越式成長的認知躍遷系統，突破認知局限、拓展視野，不斷地培養戰略認知能力和水平，學會站在全局的角度思考，用客觀、理智、辯證的思維看待和解決問題，以更高維度的認知體系進行戰略決策。例如，豬八戒網創始人朱明躍不斷鉆研電商平臺的創新模式，以淘寶經驗為基礎，反思自身業務運作的合理性，有效吸取“懸賞模式”的經驗教訓，竭力迭代服務交易模式，突破生存瓶頸，實現連接型商業模式的演進。

知識加工系統與知識內容系統構成了理性戰略知識系統中的“陰”——穩態認知系統。知識加工系統具有相對內在、隱性的特性，是更為深層次的“隱”系統，也是穩態認知系統中的“陰”系統。知識內容系統具有相對外在、顯性的特性，是較為表面的“顯”系統，也是穩態認知系統中的“陽”系統。

認知交互系統與認知躍遷系統構成了理性戰略知識系統中的“陽”——認知迭代系統。認知交互系統指認知在低維度量變積累的過程，這一過程中企業家橫向思維能力得以拓展，但認知水平相對穩定、不變，是認知迭代系統中的“橫向動態”系統，也是“陰”系統。認知躍遷系統是認知從低維向高維質變的結果，指企業家不斷打破認知層級，進而達到新認知高度，是認知躍遷系統中的“縱向動態”系統，也是“陽”系統。

穩態認知系統與認知迭代系統之間、知識加工系統與知識內容系統之間、認知交互系統與認知躍遷系統之間是相互依存、相互促進、彼此消長的關系（如圖2所示），正所謂“陽生陰長，陽殺陰藏”（《素問·陰陽應象大論》）。系統間錯綜復雜的關系有助于提高企業家看待、思考戰略問題的認知廣度和深度，以更長遠、更全面的視角思考問題，通過對未來趨勢的判斷、對問題本質的把握以及深層次的思考，明確戰略問題的核心障礙，做到深謀遠慮、見微知著，從而在把握戰略全局、解決關鍵障礙中實現戰略性突破，創造性解決問題，促進企業打破成長天花板。

感性戰略知識系統——陰

管理是科學與藝術的結合，在分析時注重科學，在實踐中講究藝術。也就是說，在戰略決策過程中，要采取理性分析，同時融入感性思維，如此企業才能快速識別環境變化，形成敏銳的產業、制度嗅覺，在不確定性環境中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面對極度動蕩的商業環境，感性戰略知識系統主要包括四個方面（如圖3所示）。

第一個方面：刺激-反應系統。企業家需要形成涵蓋敏銳的戰略直覺以及正確的即興反應的刺激-反應系統。利用已有的知識、認知、情感和社會資源等，快速識別環境中的機遇與威脅，形成解決方案，應對戰略問題。以房產經紀品牌鏈家為例，為避免低信譽來帶的負面影響，鏈家在行業中開了先河：放棄行業“老手”，選擇沒有經驗的“新人”；同時，提出“透明交易”原則，在獲得客戶支持后，成為行業標準。在樓市大環境迅速轉冷時，鏈家搶占市場、逆市擴張，一舉成為北京地產中介業的龍頭企業。隨后更是率先發起“真房源行動”，對房源失真事件的處理快速且果斷，對隱瞞房源真實信息的員工給與相應懲罰，同時下架全部二手房房源廣告，暫停所有金融產品，進行整改，以重獲客戶信任。

第二個方面：情感-反應系統。企業家需要形成完善的情感-反應系統，根據自身特點，發揮各類情緒情感的積極作用，將注意力分配到最關鍵的戰略舉措中，糾正認知偏差帶來的沖動性、冒險性戰略決策。東軟創始人劉積仁認為只有推進國際市場才能謀求更多機會，于是將注意力聚焦在尋找海外市場和業務模式轉型上。借助合作伙伴的海外資源，建立海外研發中心，為團隊與技術人員打開了新的國際化視野。反觀ofo，在共享單車商業模式的可行性被暫時性驗證后，就開始了全國性的瘋狂擴張、鋪車和補貼大戰，盲目追求市場占有率，忽視用戶體驗，導致運營問題頻發，最終走向衰敗。

第三個方面：意識覺知系統。企業家需要構建整合正確的價值觀、使命感在內的意識覺知系統。建立“德禮并濟、義利合一”的經營方式，形成企業價值觀與履行民族、社會責任相融合的觀念，識別國家和社會的宏觀環境變化中隱藏的新機遇。天士力成立伊始就提出“追求天人合一”的企業理念，以“大健康觀”的企業使命，為企業推進中醫藥產業化提供了廣闊的產業規?；臻g和產業現代化場域?；谌握堑拿褡迩閼押蛯ζ放平ㄔO潛在收益的理解上，華為將注意力放在自主研發，提高產品和服務質量，致力于把華為打造成中國自主品牌、國際品牌。在豬八戒網轉型期，朱明躍在“讓天下獲得滿意服務”的使命驅動下，及時響應社會需求與國家政策，快速識別企業兼顧商業與社會價值的O2O轉型瓶頸，通過線上和線下深度融合舉措，實現商業模式的迭代。

第四個方面：自律認知系統。企業家需要構建自律認知系統，自覺遵循倫理道德、公平公正原則，明確企業道德追求的目標與層次，以造福社會、民族利益至上為根本目的看待和解決復雜多變的戰略問題。以東北制藥為例，在員工不理解甚至抵制國企改革時，董事長魏海軍主張“仁愛管理，德教為先”“以德報德“克己復禮”“正人正己”，尊重員工的差異性和多樣性，堅定地以對事不對人的原則應對員工的不良行為，提升了員工活力，并實現了以新方式產生價值，最終推動了國有企業的戰略變革。

刺激-反應系統與情緒-反應系統構成了感性戰略知識系統中的“陰”——快速反應系統。刺激-反應系統具有相對被動的特性，是企業家認知模式中的本能反應，指企業家在接收外部環境信息刺激后，依據直覺性、發散性與創造性戰略思維進行的臨場反應，是快速反應系統中的“陰”系統。情緒-反應系統具有相對主動的特性，指企業家會依據所處環境產生的感受、注意力進行戰略判斷和決策，是快速反應系統中的“陽”系統。

意識覺知系統與自律認知系統構成了感性戰略知識系統中的“陽”——價值認知系統。意識覺知系統具有相對“內在”的特性，指企業家在戰略決策過程中的價值取向與責任意識，是價值認知系統中的“陰”系統。自律認知系統則是指在戰略決策過程中，企業家會遵循自身的道德意志進行自我約束，并按照一定的道德規律、道德標準與原則來行事，是價值認知系統中的“陽”系統。

快速反應系統與價值認知系統之間、刺激-反應系統與情緒-反應系統之間、意識覺知系統與自律認知系統之間是相互依存、相互促進、彼此消長的關系（如圖4所示）。系統間的相互依存有助于企業家快速感知外部環境變化，促進企業從社會、國家的視角看待企業的戰略問題，以造福社會的價值理念創造性地解決問題，推動企業健康可持續發展。

北宋理學家張載提出“變言其著，化言其漸”，“化”指事物總是處于緩慢的變化之中，體現了事物永恒變化的本質，“變”則是人類觀察和認識客體的結果，“變”與“化”之間是質變與量變的關系。量的積累必然產生質的飛躍，質變又會引起新的量變，二者不斷交替轉化、循環往復。理性戰略知識系統與感性戰略知識系統之間便是這樣的消長轉化的關系，各子系統也正是在質、量互變中達到動態平衡（見圖5）。

中國式戰略管理典型案例

泉州市一鳴交通電器有限公司（簡稱“一鳴電器”）始建于1987年，專注于電池配件的研發和生產制造，是德國奔馳、寶馬、大眾，美國福特、通用，日本豐田等全球主要汽車主機生產商的零部件供應商，核心產品（蓄電池狀態指示器，俗稱“電眼”）占全球市場60%以上、中國市場90%以上。從“一無所有”的民營小企業成長為“一鳴驚人”的世界級隱形冠軍，一鳴電器進行了“電眼”研發、退貨、“商標戰”、“端子”研發等多次重大戰略決策。企業發展的關鍵里程碑事件見圖6。

基于對一鳴電器戰略管理實踐的整理總結，我們發現，一鳴電器從企業核心價值觀體系到企業的成長認知，再到企業整體的知識架構等都體現出陰陽思維（見圖7）。其創始人戴增實更是具有完備的陰陽戰略知識體系，在戰略決策過程中能夠以整體思維看待發展變化，化劣勢為優勢，最終扭轉變局。

在“電眼”生產、研發被國際兩大巨頭壟斷的劣勢情境下，一鳴電器發現了產品的缺陷，依據現有知識、經驗研發出更優質的新產品，成功躋入“電眼”市場。同時，一鳴電器不被現有優勢所局限，出售主業生產線，投入所有的人力、物力籌備規?；a“電眼”。在銷售過程中，更是敢于轉變舊思維，瞄準當時世界最大的汽車零部件供應商——德爾福，屢屢被拒后，一鳴電器總結出自身不足，將重心放在重構企業管理模式、提升產品質量和性能上，最終獲得了國際知名行業協會和汽車制造商的認可，在市場上站穩腳跟。

對制造業企業而言，質量就是生命。當產品出現重大質量問題時，一鳴電器能夠當機立斷，用誠摯的道歉和最快的補貨速度，平息出口退貨中的質量風波。在高效解決問題的同時，維護企業形象，重獲客戶信任。風波過后，更是轉變“低次品率”思維，專注于提升產品質量和性能。厘清國外市場質檢標準，引進德國全自動生產線、豐田的看板管理模式及國外先進客戶的檢測方法和標準，從產品生產到自查自檢全流程管控，提升設備和技術的質檢要求，以最高的檢測標準在工廠內保證產品的質量，將產品做“尖精”、做“細致”。

一鳴電器長期以來非常重視知識產權管理，在收到伊利諾斯公司控告“商標侵權”的律師函后，發現這是跨國公司狙擊中國企業的“專利流氓”行為。于是，不斷請教相關專家，組建律師團隊，聘請專業人員，搜集行業資料、專業論文、市場信息，最終訴訟請求被駁回。此外，一鳴電器還要求伊利諾斯公司在《蓄電池》等業內權威雜志上發表道歉信，并將其翻譯成多國語言，以郵件形式發給世界各地的客戶，既挽回了企業形象，又打響了企業知名度。

2015年，一鳴電器步入平穩期。當客戶提出“端子”（汽車蓄電池正負極）需求時，一鳴電器沒有陷入主導邏輯的困境，不再執著于聚焦戰略，而是勇于突破現有優勢，迅速組建研發團隊，通過自主開發等方式，將專利技術轉化為現實生產力，在市場競爭中不斷發展壯大，創造出屬于一鳴電器的新優勢。

結語

要解決中國企業戰略決策過程中面臨的復雜問題，必須以陰陽思維為基礎，整合現有戰略知識，形成陰陽戰略知識體系。具體而言，企業戰略決策過程中要注重以整體性思維分析管理問題，探尋內部系統間的區別和聯系。企業家只有從陰陽的整體思維和轉化觀出發，才能正確看待戰略問題中的沖突與矛盾，認識復雜多變的環境，明確企業發展需求及發展障礙，快速識別機遇，勇于變革與創新，創造性地解決問題。

本文是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知識沖突視角下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索洛悖論與應對策略研究”（批準號：22BGL006）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