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史詩巨繪

馬歡

摘 要：黃河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黃河流域是中華民族先民最早期的生產活動區域，也是中國早期文化形態的主要誕生地，根植于黃河流域的黃河文化是中華文明中最具有代表性、最具有影響力的主體文化，是中華文化的“根”和“源”。延續歷史文脈，堅定文化自信，深入學習黃河文化的歷史具有非常重要的價值和意義?！饵S河督運圖》是我國清代對黃河流域風俗民情、街市建筑、人物服飾以及黃河漕運的景致、商業經濟的交流等進行細致描繪的史詩級紀實巨幅繪畫作品。此圖非常直觀地反映出我國清朝時期黃河流域的文化形態和社會形態，具有豐富的歷史意義和社會價值。

關鍵詞：《黃河督運圖》；黃河文化；文化形態；繪畫風格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2年市廳級項目焦作市黃河文化研究專項課題“黃河史詩巨繪——《黃河督運圖》背后的歷史意義和價值”（焦社科聯〔2022〕7號）第34項研究成果。

一、《黃河督運圖》畫面呈現與敘事內容

《黃河督運圖》（圖1）整幅繪畫為絹本設色，縱100 cm，橫670 cm，尺幅較長，場景真實，畫風細膩，以宏大的場景真實記錄了清朝康熙年間黃河漕運經濟、民俗的盛況，同時也是一幅反映清朝官制的真實畫卷。此卷采用工筆畫的表現形式，整體構圖為傳統中國畫的平遠構圖法，但畫面的透視技巧和繪制手法明顯帶有當時西方繪畫的痕跡，人物及景物的描繪有西方素描的味道，并且根據繪畫整體的風格、透視的關系，以及畫面中人物的著裝、街市的景象等來推斷，此作品大約為清代康熙乾隆年間繪制。畫面體現了現實主義的風格，用筆精細，細節處理到位。正是這樣寫實的繪畫描繪，才使得此圖有了歷史研究的價值。

正所謂圖像的歷史是美術史，歷史的圖像是社會史。在沒有圖像記錄工具的年代，繪畫便承擔了記錄的功能。如大眾比較熟悉的《韓熙載夜宴圖》描繪了南唐名臣韓熙載在家中設夜宴載歌行樂的場面；再比如《搗練圖》表現了盛唐時期貴族婦女搗練縫衣的工作場面，對人物動作的塑造、細節的描繪富有情趣，具有強烈的生活和時代氣息，真實客觀又帶有溫度地展示了當時社會的勞動場景、人物的服飾穿搭、當時的審美特點。這些作品無論對于美術史還是社會史來講都是很珍貴的研究資料?！饵S河督運圖》作為一件反映重大歷史事件和重大歷史題材的繪畫作品，其價值已經不再單純為一幅優秀的美術作品這樣簡單了。

《黃河督運圖》整個畫面分為兩段。首段對黃河狹長的河道進行了細致的描繪，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河流的水波、河道上的船只、拉纖的纖夫以及黃河岸邊的樹木屋舍。河岸兩邊的商鋪錯落排布，船工、商鋪的老板、奉命而至的官吏等來來往往，描繪了黃河岸邊進行的各種如火如荼的社會活動，呈現出忙碌而又和諧的場面。在這樣一部分，作者將官吏和普通百姓的形象刻畫得栩栩如生：從表情上看，官吏們昂首闊步的精神奮發狀態與拉船的纖夫們彎腰駝背、滿臉猙獰的狀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從衣著上看，官吏們光鮮亮麗的官服與纖夫們簡單樸素的服裝也形成鮮明的對比；同時，船工的辛勤忙碌與官吏們的悠閑自在形成對比，也是不同階級之間完全不同的生活狀態的體現（圖2）。

畫面第二卷描繪的是黃河漕運總督奉旨榮任的場面，也是畫面所要表現的中心場面。單從畫面色彩的構成上來講，第二卷的色彩飽和度更高，色彩的運用更加豐富，山峰、樹木、建筑將人物團團圍住，形成一種圍合的視覺效果，更加突出畫面中心被包圍的漕運總督大人及一眾官吏。從人物狀態上來看，總督大人刻畫得要比其他官吏更加高大，這也是中國傳統繪畫中對人物畫的處理手段，為了更加突出中心人物的地位，采用主觀的處理手法。畫面中青綠交替，層巒疊嶂，營造一種山氣氤氳的朦朧之感，為總督大人的榮任場面更添了幾分神氣。對人物衣著服飾的描繪細節十足，還原了清代官服的原貌，人物表情的刻畫也十分到位。榮任的場面宏大，人數眾多，表明當時對于黃河漕運的重視程度，也從側面顯示出，黃河漕運總督這一職務的重要性（圖3）。

二、黃河漕運的重要歷史地位

《黃河督運圖》所反映的黃河漕運自古就是國之大事。黃河被尊為“四瀆之宗”“百泉之首”，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我們的祖先利用黃河進行航運以利通濟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先秦趙武靈王時代，歷秦、漢、魏、北魏、隋、唐、元、明、清等朝約千余年間。在中國的漕運史中，黃河漕運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其在整個中國的發展歷程中，承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在某種意義上講，黃河漕運的發展史基本等同于整個中國歷代經濟發展的歷程。它作為古代官方最早對黃河開發利用的手段，不僅歷史悠久，也在國家經濟社會發展進程中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黃河作為聯通中原和關中地區的重要通道，極大地促進了我國的歷史發展進程。同時期黃河流域的經濟、政治、民俗、人們生活狀態等都較之其他地區更加進步，所以黃河流域也被稱為中華文明最重要的發源地之一。

黃河流域之所以能成為我國古代文明的發源地，不是一種偶然現象，而是自然和人類社會歷史發展必然結果，是當時生產力發展水平和黃河流域較為優越的自然條件相結合的產物。其中最突出的便是黃河的漕運功能。在歷代的官制中都有設立關于黃河漕運相關的部門和官職，以黃河流經的城市濟寧為例：元代在濟寧設有漕運司、行都水監等官署；明代設有濟寧衛，駐有官兵5 600人；清代設有河道總督。

《黃河督運圖》在另一種意義上記錄了真實的黃河漕運狀態，清楚明了地展示了黃河漕運這一重要的經濟制度。它貫穿了我國整個古代經濟的發展歷史，并且在近代社會發展中也占據了極為重要的地位。黃河漕運除了經濟作用外，也是各個王朝政權制度中極為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而且對整個國家的政治、經濟、軍事乃至思想文化等各個方面都產生了重大的影響，被視為“經濟生命線”和“軍國大計”，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影響了歷史的發展和政治經濟的走向。

黃河漕運的發展并不是一帆風順的，隨著政權的逐漸衰微，漕運制度的種種缺陷和弊端也不斷暴露。與黃河漕運相抗衡的是海運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黃河漕運的發展，且使得黃河漕運陷入了一種十分尷尬的境地?！饵S河督運圖》的出現從另一層意義上來講，證明了清代康熙乾隆年間的漕運發展依舊頗有活力。規模宏大的總督榮任場面，表明當時政府依舊對黃河漕運制度高度重視，側面體現了在當時黃河漕運仍對社會、經濟或者其他方面的發展有積極的推動作用。

三、《黃河督運圖》所彰顯的

歷史意義和價值

縱觀歷史，黃河漕運因中國而生，也見證了新時代中國發展的壯闊征程，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我國黃河水運航道建設也在逐步規劃和發展中。1988年底，京杭大運河和錢塘江溝通工程的建成將江、河、海銜接起來，形成了連通海河、黃河、淮河、長江、錢塘江五大水系的水運網，不僅溝通了黃河文明和長江文明，也為中國南北經濟、文化交流提供了重要條件。

《黃河督運圖》就像是一段影像，如實地記錄了黃河在某一段時間的發展，讓后人對黃河的價值的認識有據可考，有理可依。畫中任何一小部分都極具研究價值，譬如圖4山河谷地中的馬隊，畫面中的每個人物都安排得疏密有致，恰到好處。當時用的轎輦、官員的服飾、馬隊、運送的貨物等，均可作為歷史研究的重要資料。

書畫具有巨大的歷史感召力。蘇東坡曾言：“凡物之可喜，足以悅人而不足以移人者，莫若書與畫?！弊鳛橐欢味螝v史交往的載體，詩文書畫因為成為人際交往的載體能夠更好地彰顯出價值魅力。在中國傳統繪畫中，有很大一部分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繪畫作品了。因為其繪畫題材具有特殊意義，已然上升到社會歷史文物的范疇，展現出更高層面的思想意義和價值?！饵S河督運圖》正是這樣一幅作品，所以被視為重大歷史事件和重大歷史題材的繪畫作品也就不難理解了。

此圖作為紀實性的繪畫作品，仿若一部真實的紀錄片，十分生動形象地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狀況，真實記錄了當時總督大人榮任的真實場景，繪畫作品的紀實效果相較于古代的文字記錄來講，顯然更為生動，也更加明朗清晰。就對于清代社會歷史生產生活真實情景的記錄而言，此圖與《清明上河圖》的現實主義創作手法具有異曲同工之妙，具有很高的歷史意義和社會價值?！饵S河督運圖》宛如以史筆記錄歷史，以史畫的形式承載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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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馬歡，碩士，黃河交通學院助教。研究方向：傳統中國畫的研究與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