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多·羅西建筑思想探析

摘 要：阿爾多·羅西是一位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建筑師，他認為建筑應當與周圍的環境產生聯系，具有歷史延續性。羅西通過對歷史的認識和記憶的詮釋來構建建筑物，進而建造出“經久性城市”，其“類似性城市”思想是將片段的歷史與記憶進行有機結合，從而形成一個新的類似建筑物。在羅西的繪畫中，一些基本物件被解構重組，作為畫面中的主體物，也可以說這些物件是建筑物。羅西的繪畫是他的理論轉化為實踐的載體，在不同的語境當中被賦予不同的涵義。在城市化發展的今天，羅西的觀念和作品打開了人們的視野，也改變了建筑創作。

關鍵詞：阿爾多·羅西；建筑；經久性；類似性；意象性

阿爾多·羅西作為意大利著名的建筑師，在1990年獲得普利茲克建筑獎，其中一位評委評價羅西是“一位恰好成為了建筑師的詩人”。1966年，《城市建筑學》的出版，標志著阿爾多·羅西成為歐洲新理性主義的代表人物之一。書中主要闡述了羅西對建筑和城市關系的重新思考，將類型學理論與建筑學聯系起來，羅西認為建筑應該是具有延續性的，現在的建筑應當與歷史產生聯系[1]?！邦愃菩猿鞘小彼枷胫饕菑膱鏊陀洃洺霭l，將范圍從建筑擴大到了城市。他的建筑理論和建筑作品對新一代的建筑師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羅西的繪畫也極具代表性，畫面中呈現出的充滿詩意、抽象簡潔的幾何形體，實際上也呼應著他的建筑理論和建筑作品。

一、“經久性城市”：歷史的持久與延續

城市這一概念是人類創造出來的，其自身應當具有一定的自治性。人們通過長久以來的經驗，基于對城市的主觀認識，從過去的歷史片段當中尋找原型，提取一個可以參照的形式，從而去建造出一個歷時性的城市構筑物。住宅和紀念物是構建城市的重要基本要素，也是城市中主要的經久性元素。紀念物與住宅在特性上有著本質的不同。紀念物作為城市中特殊且經久的建筑實體，從時間來看，具有一定的象征功能；而從空間來看，住宅具有使用功能。

1969—1970年，羅西創作了他作為建筑師最重要的作品之一——加拉拉特西地區的住宅聯合體。此建筑是由建筑師卡爾羅·艾莫尼諾邀請阿爾多·羅西一同設計的一棟住宅建筑，這是羅西的第一個集合性住宅項目。在加拉拉特西住宅聯合體D棟建筑設計中（圖1），露天天臺和天橋等基本元素的使用，將這些獨棟的住宅樓通過元素的組合聯系起來，不僅將羅西的類型學思想體現出來，而且使庭院式住宅看起來更加一體化。建筑的底層運用米蘭傳統的開放性柱廊的形式（圖2），使建筑縱深感加強，也側面呼應了他在《城市建筑學》中所闡述的“建筑必須反映其所在城市的傳統”。

歷史是片段的集體記憶，城市歷史由形式印記產生。城市中的經久建筑物把歷史帶到現在，從而使人們盡管處在現在時空，但仍能感受到過去的存在。羅西“經久性城市”中的建筑具有一定的推動作用，它就像是城市博物館一樣，持續地記載著歷史[2]。經久性建筑能夠與城市發展同步，這種建筑形式可以適應因時間的變化而產生的功能的轉變。

二、“類似性城市”：片斷的融合與交匯

“類似性城市”是羅西另一個關于城市與建筑的重要思想，是基于類型學思想形成的[3]?！邦愃菩猿鞘小边@個概念首次出現是在阿爾多·羅西《城市建筑學》第二版的序言部分，之后羅西又對它做了詳細闡述。羅西從場所和記憶出發，通過將類比物（即記憶中和城市中現存的紀念物）進行空間的偏移和片斷的重組，從而構建出一個既與歷史又與該城市息息相關的類似性建筑。

城市作為集體記憶的場所，承載著歷史與個人的回憶，因此人們對于城市的理解不僅僅停留在看到的或觸摸到的真實存在的建筑，更多的是對在這座城市當中所發生的一系列事件的片段回憶。將這些片段回憶組合起來，就會形成一個印象中的城市或熟悉的城市。因此，羅西所說的“類似性城市”實際上主要就是在強調人的記憶。記憶雖然因人而異，但都是基于同一個城市，所以在本質上還是會具有一定的相似性。

1971年，羅西在經歷了一場車禍之后，開始對死亡進行思考。他認為，“城市是生者的住所，墓地是死者的城市”?；谶@一想法，羅西構建了一個片段記憶中的“類似性城市”。圣卡塔爾多公墓也因此設計而贏得競標。在圣卡塔爾多公墓建筑草圖（圖3）中，阿爾多·羅西通過類推建筑的設計方法，將柱式、燈塔、煙囪、立方體等生活中的基本元素組合，簡潔對稱的樣式極具古典風格，這正是羅西心目中的公墓建筑形態。在立方體的建筑內部，各個功能區依次排開，使空間為死亡與紀念提供一種聯系。巨型柱廊讓人想起雅典衛城等古老的建筑（圖4），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神秘感。因此，對于羅西而言，“類似性城市”既來源于生活，又來源于歷史，是歷史與記憶的融合[4]。

羅西的“類似性城市”思想主要是想強調空間與時間的結合，他試圖通過人們的集體記憶進行時間堆疊，從而使歷史通過建筑形態表現出來，將時間與空間巧妙地并置。羅西從心理學角度出發，使建筑與人的心理產生一種對應關系，使二者達成共識。

三、“意象性城市”：物件的解構與重組

羅西與柯布西耶一樣，都被稱為“紙上建筑師”，他們都以繪畫的形式對空間進行重構，去探索實驗性的空間形式[5]。羅西在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任教期間，對城市類型和形態進行了研究，他強調了繪畫在建筑學習中具有重要位置，并引導學生從繪畫的角度去理解空間概念。

羅西早期創作了許多建筑與物件的組合畫，將建筑構件與日常生活中出現的物件等基本元素進行抽象化處理，又運用類比的手法與構圖將變形過后的物件進行重組，使畫面的布局與元素更加豐富飽滿，從而使畫面呈現出一種超現實的視覺效果。但在當時，羅西繪畫中的建筑，實際上在現實的城市中很難實現，因此也將它稱為“意象性城市”。羅西將咖啡壺視作建筑的形態（圖5），將叉子視作建筑的柱子，將杯子視作建筑的磚墻等，從而使建筑呈現出可以像日常生活中的物件一般被重組的特性[6]。

在實踐上，羅西為荷蘭設計的博尼方丹博物館新館，運用抽象化的手法構建出極具荷蘭特色的建筑形式。從羅西的建筑構思草圖中可以看出（圖6），建筑形體主要是以棱柱、立方體、圓錐體等幾何元素生成。畫面當中的穹頂可以視為咖啡壺的抽象形式，主體建筑也是由刀叉解構重組之后生成的。根據博物館的平面圖紙來看（圖7），建筑呈巨大的“E”字形狀，塔樓是與博物館連接起來的，但現實中看起來卻是分離的。穹頂的材質帶來的通透光線（圖8），使其成為整個場所的焦點，與建筑主體的封閉磚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從而營造出一種超現實氛圍。

羅西的繪畫運用三維表達，體現出體塊之間的組合穿插，強調了各個體塊具有獨特的意味，希望通過形式重組去完成建筑與物件二者之間的轉化。羅西通過繪畫去表達自己對建筑的感知、對場所的記憶，這些繪畫內容既有現實的，又有意象的，使建筑與繪畫之間超越時間與空間的界限。

四、結語

對于阿爾多·羅西建筑理論的形成而言，影響最大的莫過于他所處的時代背景以及地域環境。羅西對城市與建筑關系的理解，以及建筑作品中所體現出羅西對建筑與城市的態度，都足以說明羅西是一位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建筑師。在羅西的建筑作品中，通過運用紀念物、幾何形體及生活中的物件進行創作，強調了建筑的歷史原型、抽象性以及生活化，包含了他對歷史、對記憶、對繪畫的理解和把握，體現了羅西對建筑的個人獨特的感知。羅西的理論、繪畫以及建筑作品都對后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20世紀六七十年代以來，不少學者針對羅西的理論、繪畫及建筑都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在新時代的浪潮中，許多建筑文化不斷涌現出來，羅西的建筑思想也為人們探索城市與建筑、歷史與未來、真實與虛擬之間的平衡提供了另一種思路。

參考文獻：

[1]羅西.城市建筑學[M].黃士鈞，譯.北京：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06：23-24.

[2]沈克寧.意大利建筑師阿爾多·羅西[J].世界建筑，1988（6）：50-57.

[3]朱锫.類型學與阿爾多·羅西[J].建筑學報，1992（5）：32-38.

[4]大師系列叢書編輯部.阿爾多·羅西的作品與思想[M].北京：中國電力出版社，2005：62-63.

[5]張楠，孔宇航.拼貼與重構：阿爾多·羅西繪畫中的城市與建筑[J].建筑學報，2021（2）：7-13.

[6]祁曉云.阿爾多·羅西的類型學思想初步研究[D].廣州：華南理工大學，2019.

作者簡介：

楊佩霞，南京藝術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藝術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