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了一條斗魚。它飄逸、倨傲,并且甘于孤獨。
但它的孤獨只在視野以外,在視野以內,就完了。
我本來是照魚販囑咐,單獨養著它的,但我看它獨處缸中,淋漓雄偉,心想:如放在大魚缸中,當更具壯觀。
我把大魚缸中劫后余生的小紅魚留在保護箱中,放斗魚進來。此魚一下水,即鎖定小紅魚不放,繞著保護箱浮沉,想追殺小紅魚,甚至在入夜熄燈后,它還“睡”在保護箱外面。夜夜輪值,其瘋狂可想而知。結果四天后,它終于自沉在大魚缸一角——死了。
小號的獵物健在,大號的殺手卻累死了。
(摘自人民文學出版社《李敖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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