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上（組詩）

姚輝

在田野上

我們甚至不能準確

描述莊稼的長勢

一些提前開花的油菜

或許并不想存心

錯過什么 這樣的花

到底有沒有副作用？

當胡豆花從雪色

內側探身而出

歉疚的油菜已更換好了

適應豐稔的翠綠

倡導大面積

種植豌豆苗的人此刻

奔走何處？我從沒見過

這么莽闊而茁壯的

豌豆苗 但預定的收購

并未兌現 豌豆苗們

可能會與雜草討論

各種不斷變異的

虛擬價值……

——大地為何

也喪失了讓麥子

生長的勇氣？

田野可能會反對

一部分與收獲有關的

意愿 田野的反對

基于什么理由？

無法命名的陰影

自風中涌現

田埂盡頭的墳墓

仍蓋著大片

超越往事的雪

松樹的渴望

松樹的渴望

變得持久

整整一個冬天

松樹允許風活著

允許風替代年輪里那叢

干硬的霹靂

雪與松影從不

交換涉及骨頭及

愛的預感

凍結的星空

讓松樹成為燭火

風緩緩退至靈魂后側

當群山將自己藏進

祖先的腳印 風

讓松樹的渴望

逐漸合理化——

而我想從三十多年前

零散的灰燼中找到

那棵繞著星宿

飛翔的松樹

冬霜記

霜與太陽的對抗性

比較明顯了

霜在什么

時候更像一則

童話？而太陽出現

讓枯草沾裹的

祝福減去又一層

鋒利的灰色

菜葉上的鳥聲

呈晶體狀

在經過充分融化后

鳥聲會代替

哪一部分太陽？

——風回到

大地內部

胡豆花在權衡各種

鋪天蓋地的寒意

絳紫的花期 略低于

霜的第一輪夢境

在冷與暖的對照表上

太陽是一個黑鉤

霜是個紅圈

它們彼此交錯

霜為季候添加的

厚度 看起來

更像是一種比較

正確的勝利

被終止的肖像

凝望被凍結在

春天即將出現的

那個時刻

這全力確保春天成為

準則的凝望為何

被凍結？這火與熱血

構筑的凝望

曾匯聚起人群及

大地共同的夢

愛與犧牲成為一種

職責 凝望者

臨風而立 這被突然

終止的靈肉

絕不會簡單銹蝕

他和他們

還追索過些什么？

花與旌旗。孩子們

傳遞的童話依舊明亮

他為孩子們錘煉過

童話最早的啟示

誰還將和我們

一起返回凝望被

終止之前的

那個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