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素養對農村家庭金融參與的研究

蔣 雯

(南京林業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南京 210037)

1 引言

2022年《全球財富報告》指出中國財富中位數是所有地區中速度最快的。隨著金融市場的發展以及家庭財富的持續上漲，居民家庭金融資產結構應當從單一模式向多種資產組合模式轉變。但現實并非如此，《中國家庭財富指數調研報告》發現在2022年第四季度財富增加中房產占比63.9%，金融資產貢獻率32.4%。中國居民家庭資產負債表中2022年居民股權、證券投資資金、債券投資等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將近七成家庭資產結構單一、資產配置較少。單一的資產組合不僅無法增強家庭抵御風險的能力還會減緩家庭財產性收入。那么到底如何提高居民參與金融市場？

影響家庭金融參與包括非農就業[1]、社會互動[2]、金融素養[3]、媒體理財信息[4]等。隨著數字技術快速發展，部分學者開始研究數字技術對家庭金融參與的影響。數字技術提高家庭對保險市場的參與[5]，提升金融市場參與的概率，而且農村家庭參與概率高于城鎮[6]。由于數字技術更新迭代，人力資本差距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居民參與金融市場[7]。對數字素養主要集中在促進農戶創業[8]、農民增收、增加家庭經濟福利等。但是關于數字技術與金融參與的研究還停留在接入水平上，鮮有研究數字應用能力即數字素養與家庭金融市場參與之間的關系。因此本文從數字素養視角，針對農村家庭金融參與問題展開探討。

本文利用中國家庭追蹤調查中的面板數據來探究數字素養對農村家庭金融市場參與的影響。本文可能的邊際貢獻在于：第一，根據中國農村家庭特征來評估數字素養，從數字素養角度考察農村家庭金融參與的影響因素；第二，探討并檢驗信息獲取在數字素養增加農村家庭金融參與的作用機制；第三，從年齡層面探究農村居民數字素養與家庭金融市場參與的異質性，為精準提高農民數字素養提出政策建議。

2 研究假設

2.1 數字素養與農村家庭金融市場參與

隨著我國數字經濟的持續發展，數字技術通過互聯網信息渠道為農戶提供投資途徑。當出現合適投資機會時，農村家庭缺乏金融知識和信貸約束是限制參與金融市場的主要原因[9-10]。首先，數字素養可以提高農戶金融知識，理解金融產品的優勢和風險，降低金融決策中信息處理成本，有利于農戶選擇匹配適合家庭實際情況的金融資產實現風險轉移，減少金融排斥。其次，數字素養可以提高農戶對數字金融服務的認知力，增強風險承擔態度[11]，增加對網絡投資平臺的使用。最后，收入是限制農戶參與金融市場的重要原因，數字素養能夠讓農戶獲取工作機會增加勞動者收入，盤活農村資產以提升財產性收入[12]。作為生計資本之一的人力資本是影響農村創業行為重要因素[13]，數字素養作為人力資本為農戶獲取創業機會與資源[14-15]，讓家庭財富達到參與金融市場的標準。

H1：數字素養能夠增加農村家庭金融參與

2.2 數字素養，信息獲取與農村家庭金融市場參與

數字素養正不斷拓寬農村家庭獲取信息的途徑，為農戶提供及時有效的經濟信息。倘若缺乏信息獲取能力，則難以了解金融知識，限制其數字金融行為。隨著互聯網數據潛力充分釋放以及市場交易的透明化，高數字素養的農戶在網絡上及時獲取投資信息以進行投資決策，提高參與金融市場的內生動力。數字技術以低成本處理海量信息，并提升信息的真實性、有效性，從而改善金融市場信息不透明的情況，有利于金融機構為農戶量身定制金融產品，促進農戶參與金融市場。除了通過互聯網獲取信息，另一個重要途徑是社會網絡[16]。在社會網絡中村干部比普通村民更易獲取信息資源[17]。而高數字素養農戶利用互聯網產生交流的便利渠道擴大社會網絡，降低互換金融信息的時間，增加農戶參與金融市場的概率。

H2：數字素養通過擴大信息獲取提高農村家庭金融參與

3 數據與模型

3.1 數據來源

文章的數據來源于CFPS。為了擴大樣本量，本文選用CFPS最新公布的2018年和2020年數據，其中變量主要來自于家庭庫和成人庫。數據處理過程如下：①根據居住地，選擇農村樣本；②合并家庭庫與成人庫；③處理缺失值和異常值后得到樣本量為 6 744 面板數據。

3.2 變量選擇

被解釋變量：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為家庭金融參與。家庭資產的投資組合多樣化，不僅包括銀行存款和政府債券，還包括股票、共同基金和其他證券。因此參考劉志峰(2023)[18]使用“您家現在是否持有金融產品”和“是否擁有定期存款”作為衡量農村金融市場參與測度指標。如果持有金融資產則設置為1，否則設置為0。

核心解釋變量：數字素養。本文參考王杰等使用得分法計算數字素養。根據每個數字素養測量題的答案進行賦值，“從不”賦值為0，“幾個月一次”賦值為1，由此以等權重計算的數字素養得分區間為(0，5)。根據數字素養得分法顯示，從2018—2020年的農民數字素養均值為1.63，可見農民的數字素養還是處于較低水平。具體測量題見表1。

表1 數字素養測度題目

控制變量：參考目前對于金融市場參與分析的文獻，本文的控制變量使用戶主特征和家庭特征。戶主特征有年齡、性別、婚姻、政治面貌、健康狀況。家庭特征有家庭人口、少兒比例、老人比例。

具體的變量、描述性統計見表2。

表2 描述性統計

3.3 模型設計

由于本文使用面板數據且被解釋變量家庭金融市場參與屬于二元變量，且logit模型因此選用面板logit模型。

Yit=β0+β1DLit+∑γXit+λt+μi+εit

(1)

式(1)中，Yit表示第i個農村家庭在第t期的家庭金融市場參與；DLit表示第i個農村居民在第t期的數字素養；Xit表示控制變量；λt表示時間固定效應，μi表示個體固定效應。

4 實證研究

4.1 基礎回歸和內生性檢驗

本文選擇隨機效應，具體基準回歸結果見表3。表3中(1)(2)分別加入戶主特征和家庭特征回歸，結果顯示數字素養對農村家庭金融市場參與的影響顯著正向，影響的邊際效應為0.189。從經濟意義來看數字素養每上升一個標準差，農村家庭金融市場參與提高0.05。

表3 數字素養對農村家庭金融脆弱性的回歸結果

本研究可能存在內生性問題。一方面數字素養越深的家庭對金融市場了解和參與程度更深；另一方面，金融市場參與越深入，就越會努力提升數字素養以尋求更好的投資機會。因此本文選擇“除受訪戶主自身外同一村莊其他農戶平均數字素養均值”[19]作為工具變量。因為處在同一社區的家庭受到當地基礎建設、教育水平等一系列因素和同一社區內的數字素養水平相關，然而同一社區內的其他家庭的數字素養又不會直接影響家庭金融參與。表3中(3)匯報了內生性的結果，工具變量與農民數字素養具有顯著影響，在控制其他解釋變量不變的情況下，數字素養的系數顯著正向，與基準回歸結果相一致，假說1仍然成立。

4.2 穩健性分析

4.2.1 更換估計方法

在前文的基礎回歸中使用面板Logit模型，為了確保實驗的準確性，將模型替換為面板probit模型。經過回歸后結果見表4中(1)列，可以看到此次回歸與前文的模型結果相同，仍是顯著正向。

表4 穩健性檢驗結果

4.2.2 替換核心解釋變量

前文中數字素養是采用得分法計算得出，為了驗證實驗結果的穩健性，本文使用數字素養因子分析法替換得分法。本文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測度，其中從2018—2020年的累積方差貢獻率分別為 65.398%、89.412%。在因子分析中，KMO值分別大于0.8，同時，Bartlett球形度檢驗統計量的顯著性P值都為0.00。使用新的核心解釋變量重新回歸后，結果可見表4中(2)列?；貧w之后，可見前文的結果還是比較穩健的。

4.2.3 剔除互聯網發達城市

根據各省的互聯網普及率可得，北京、上海、廣東、浙江、福建排列前五，網絡普及率較高。當地的基礎網絡設施以及網絡教育在一定程度上超過其他省份，該省農民數字技術接入水平，受到數字素養教育的可能性比處于低水平互聯網普及率的地區更高。因此剔除這五個地區后，再進行回歸。結果可見表4中(3)列?？梢钥闯鰯底炙仞B對于農民家庭金融市場參與的作用仍然是顯著正向，支持了前文的結果。

4.3 異質性分析

不同年齡階段對于通過數字技術學習和獲取數字資源的能力程度各有不同。本文進一步探討不同年齡段數字素養對家庭金融參與的影響。按照戶主年齡將樣本分為三個部分，分別是小于30歲的青年組、大于30小于60歲的中年組以及大于60歲的老年組。根據表5中(1)(2)(3)結果可知數字素養對于中年組和老年組的金融參與促進作用更加明顯。原因可能是因為中老年群體的家庭財富已經到達生命周期的頂點，風險承受能力強，為擴大財富選擇參與金融市場可能性更大，而且當數字素養提高時，中老年家庭來自于社會網絡的投資信息增加，其參與金融資產的機會也增加。

表5 異質性分析

4.4 機制分析

具備足夠的信息獲取金融信息是農戶發現合適投資機會的關鍵，農戶可以從多種渠道獲取金融信息以加深對于金融產品的了解和認知。因此本文使用信息獲取作為機制變量，通過逐步回歸法并進行sobel檢驗分析數字素養如何影響農村家庭金融參與。表6中(2)顯示，數字素養對信息獲取顯著正向影響；根據表6中(1)(3)的回歸結果可見數字素養和農村家庭金融參與也是顯著正向。信息的增加會減少信息不對稱，降低農戶對于金融產品的不信任與顧慮，顯著提高農村家庭金融市場的參與。假設2得到證實。

表6 機制檢驗

5 結論和啟示

5.1 研究結論

本文不僅從理論層面闡述數字素養對農民家庭金融參與的重要作用，還通過CFPS面板數據構建農民數字素養實證檢驗數字素養對農民家庭金融參與的影響以及信息獲取中介作用。本文的研究結果如下：第一，數字素養對農民家庭金融脆弱性有正向影響，農民數字素養越高，其家庭金融參與程度越深。在經過內生性和穩健性檢驗后，該結論仍然穩??；第二，本文實證研究結果顯示數字素養通過拓展信息獲取以增加農村金融參與；第三，異質性分析發現數字素養對中老年家庭的金融參與正向影響更大。

5.2 政策建議

基于上述研究結論，提出如下建議：第一，政府持續建設農村數字設施，擴大農村地區5G、大數據等數字技術的覆蓋范圍，為農戶利用數字技術提供技術基礎；第二，不斷彌補數字鴻溝，重視影響人力資本要素，確保信息獲取渠道增加，促進金融市場參與；第三，在大力發展數字經濟時也應當注意關注縮小數字素養弱勢群體差距。政府應重視中老年家庭數字素養教育，利用多種方式培訓方式，引導農民適應數字化的發展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