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關于跳出歷史周期率重要論述:歷史根據、政治要義與實踐指向

□ 董 瑛 黃 尉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經過不懈努力,黨找到了自我革命這一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1)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14頁。。一定程度上看,一部百年黨史也是一部接續探索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開辟中國式現代化、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歷史,如何跳出歷史周期率成為自毛澤東以來的中國共產黨人不斷思考、探索、破解的重大黨建主題和執政考題。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對全面領導、長期執政條件下的中國共產黨如何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確保黨不變質不變色不變味、拓展中國式現代化、創新人類文明新形態,不斷進行理論解答、頂層設計和實踐探索,以新的理論創新、實踐變革和制度安排破解“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性課題,找到了黨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新路徑新答案,深化了對共產黨執政規律、社會主義建設規律、人類社會發展規律的認識。

歷史周期率問題是一個關系執政安危、政權興衰、民心向背的重大歷史性課題。當前,學界關于歷史周期率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三個方面:一是歷史周期率的文本考察。如馮務中認為,學界主要有“辭章之學”“考據之學”“義理之學”三種考察視角,著重探討了歷史周期率的文本及其涵義,歷史周期率典故的形成、傳播和影響,歷史周期率本身的成因和對策等(2)馮務中:《“歷史周期率”文本之辨析》,《中國高等社會科學》,2020年第3期。;二是新時代破解歷史周期率的新道路新答案。如姜輝認為,新時代中國共產黨探索出一條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成功道路,破解了王朝政權“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的困局宿命,創造性回答了馬克思主義政黨長期執政條件下永葆先進性純潔性的重大問題(3)姜輝:《百年大黨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成功道路》,《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1年第9期。;三是“兩個答案”的基本內涵、生成考察及其邏輯關系。如劉建武認為,“兩個答案”回答了如何始終保持黨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如何始終及時發現和解決自身存在的問題等兩大難題,創造性開辟了黨跳出歷史周期率的“兩條新路”,勇于自我革命、接受人民監督是一個相互貫通、相互補充、相互促進的內在統一整體(4)劉建武:《跳出歷史周期率“兩個答案”的深刻蘊涵和內在邏輯》,《馬克思主義研究》,2023年第5期。。本文則根據習近平關于跳出歷史周期率重要論述,從歷史根據、政治要義與實踐指向三個維度構建敘述框架,研究闡釋黨跳出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的歷史邏輯、政治邏輯與實踐邏輯。

一、習近平關于跳出歷史周期率重要論述的歷史根據

歷史周期率是一個多元概念,從統計學上看是指歷史現象、歷史事件重復性、周期性發生的概率,從歷史學上看是指個人、家庭、團體、政黨、地方乃至國家治亂興衰、循環往復所呈現的周期性現象,從政治學看是對人亡政息的政權演變規律的主體性認知、總結和把握。馬克思主義認為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歷史從哪里開始,邏輯也就從哪里開始。1945年7月,時任國民參政會參政員的黃炎培、褚輔成、冷遹、左舜生、傅斯年、章伯鈞一行六人接受中共的邀請,到延安考察商談國共合作建政問題,其間黃炎培與毛澤東進行了關于政權建設“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對話,毛澤東以“民主新路”破解黃炎培關于中共如何“跳出這周期率”之問,形成中共黨史上著名的“窯洞對”。毛澤東與黃炎培兩位歷史偉人縱橫捭闔、交會對接,從歷史、現實、未來三個維度探討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這一重大歷史課題,揭示了避免人亡政息、確保政權長期存在的重大歷史規律,是習近平關于跳出歷史周期率重要論述形成的重要歷史根據。

(一)從歷史維度觀察總結,提出歷史周期率這一重大課題

1862年,馬克思在《中國記事》中把中國稱為“活的化石”,指出“在東方各國,我們經?？吹缴鐣A不動而奪取到政治上層建筑的人物和種族不斷更迭的情形”(5)《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5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第545頁。。一部1200多個字的《三字經》記述了“載治亂、知興衰”的中國歷史線索,呈現了中國古代從夏朝至清朝治亂興衰、朝代更替的歷史周期率。

“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源自于《左傳·莊公十一年》,這是中國歷史上對政權興衰歷史規律比較明確的早期表述之一。關于“其興也浡焉”有三種不同表述,《左傳》使用的是“其興也悖焉”,《舊唐書》《新唐書》使用的是“其興也勃焉”,黃炎培使用的是“其興也浡焉”,中共領導人使用過“其興也勃焉”“其興也浡焉”等表述。根據《現代漢語詞典》和《辭?！丰屃x,結合有關學者考據,“勃”是本字,“?！薄皼隆笔恰安钡耐僮?因此“其興也勃焉”“其興也悖焉”“其興也浡焉”三種表述語義相通(6)馮務中:《“歷史周期率”文本之辨析》,《中國高等社會科學》,2020年第3期。。

1945年,黃炎培造訪延安,在延安窯洞對話中,黃炎培發出了“我生六十多年,耳聞的不說,所親眼看到的,真所謂‘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團體,一地方,乃至一國,不少單位都沒有能跳出這周期率的支配力”(7)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48頁。的歷史感慨,思考總結“一部歷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榮取辱’的也有?？傊疀]有能跳出這周期率”(8)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49頁。的歷史規律。正如黃炎培的兒子黃方毅所言,“黃炎培對毛澤東說出的這段話,是他觀察了幾十年,思考了幾十年,讀千卷書,行萬里路,之后得來的?！?9)黃方毅: 《黃炎培與毛澤東周期率對話——憶父文集》,人民出版社2012 年,第59頁。

(二)從現實情勢觀照對比,找到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民主新路”

為著“國共恢復商談,促進團結”(10)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00頁。,1945年7月1日,黃炎培等一行6人,乘專機從重慶飛抵延安,以“中間人”的身份施展捭闔。黃炎培一行在延安考察、訪問、交流五天,7月5日離開延安。來自國統區的黃炎培,從“親眼看到、親耳聽到、親身接觸到的”(11)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3頁。,發現共產黨與國民黨、解放區與國統區的根本不同之處,對中共的政治理想、治理能力和解放區的新變革新氣象甚為贊賞。

能夠“自自在在”地觀察考察。黃炎培在《延安歸來》中記述,他們一行六人“在延安倒是自自在在的。要到哪里,看哪里,都絕對自由”(12)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15頁。,先后考察黨政軍三個中心區域,游逛貨運商店,問詢棉花價格,現場計算邊幣與法幣、法幣與流通劵的兌換比價,觀察公務員和鄉村婦女的服飾,訪談木器廠、供應總店、婦女聯合會合作社,參觀延安大學、光華農場、日本工農學校等,“沒有看到一個游手閑蕩的人”“沒有看見一個面帶煙容而頹唐的人”“沒有一寸土是荒著的”(13)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26頁。。而黃炎培在重慶期間,“住宅遭到蔣介石派憲警特務多人搜查,翻箱倒篋,并出槍威脅家人,禁打電話”(14)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01頁。,甚至在其一行去延安的途中不斷受到國民黨的恐嚇、跟蹤、監視甚至故意制造事端不斷阻撓。

看到了延安的民生新樣態。黃炎培發現延安的“街道是整潔的”,邊區政府注重保障民生,“對每一個老百姓的生命和他的生活是負責的”,組織若干醫療隊“巡回各鄉村替老百姓看病”,邊區信用社和邊區銀行“是為邊區人民服務的銀行”“鄉村有變工隊和扎工隊”“到處有廟會,不禁止的”“趁此舉行各種有關教育衛生等宣傳”(15)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28、130頁。,同時“實行俸以養廉原則,保障一切公務人員及其家屬必需的物質生活及充分的文化娛樂生活”(16)《建黨以來重要文獻選編(1921-1949)》第18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1年版,第242頁。。而黃炎培從海外回國沿途所見和在國統區親見,廣大民眾流離失所、饑寒交迫,國民黨黨政軍官員卻揮金如土、夜夜笙歌。

看到了延安的民主新氣象。黃炎培感覺延安之行總是“在歡洽的空氣中,新舊朋友分別雜談”,與他們“天天見面談笑,真是古人所說‘如坐春風中’,這一點太出我們意外了”(17)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23、143頁。。延安街頭黑板的角上設有意見箱,“什么人都可以把意見書投入,如果他要向政府說話的時候”;“個個人得投書街頭的意見箱,也個個人得上書建議于主席毛澤東”;共產黨的軍隊“絕對不拉兵,前方士兵缺額,都就地補充”;“中共軍隊每到一地方,必首先爭取民眾”,“使民眾站起來,聚攏來,讓他們自由投票選出他們所認為滿意的人”;地方政治“就讓這地方民眾去監督”,“使老百姓興奮地出心出力”,“凡兵士和地方老百姓性糾紛,必須責備兵士”;中共整頓會風,“正在極力歸并,集中,減少”會議,“標語已經減少到極少極少”,節惜物力,提高治理效能(18)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28、138、147頁。。而國民黨統治區域,推行獨裁統治和個人專制,破壞國共合作,搞偽國民大會,實行嚴厲的書報審查制度,查禁進步刊物,扼殺進步言論,殺害進步人士。

看到了延安的法治新圖景。黃炎培在《延安五日記》中感慨道,“他們立法是精細的”(19)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31頁。。陜甘寧邊區政府注重法規制度建設,先后頒布了《組織條例》《干部任免暫行條例》《干部獎懲暫行條例》《干部管理暫行通則》《政務人員公約》《政紀總則草案》等,探索運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管權管事管人(20)董瑛:《中國共產黨從嚴治黨的制度供給與監督體系》,《特區理論與實踐》,2021年第5期。。同時,堅持嚴格管理與正向激勵相結合,推行生活補給制度,“政府獎勵每一公務員和他的家屬努力生產,或就屋旁余地蔬菜,或紡紗織布制衣服及一切手工藝,如兒童玩具等等,這種生產所得,都歸他本人的”(21)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31頁。。而蔣介石視法律制度為兒戲,推行“軍政”式人治,拉攏、收買、迫害、關押、暗殺成為其統治的主要手段。

看到了中共一批“有才有能的文人武人”。中共領導人和各位高級將領“一個個都是樸實穩重,和我平時的想象完全兩樣”(22)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33、114、115頁。。毛澤東先生“是一位思想豐富而精銳又勇于執行者”,“朱德先生一望而知為長者”,轟轟烈烈的賀龍、彭德懷、聶榮臻、林彪、劉伯承、彭真、陳云等諸位先生“都是從沉靜篤實中帶著些文雅,一點沒有粗獷傲慢樣子”(23)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14、115頁。。而國民黨則形成了以蔣宋孔陳四大家族為實際控制人的一個個利益集團,黨內、軍內山頭林立、派系互斗,政治衰敗、一盤散沙,在抗日戰場上勝少敗多。

看到了延安的良好政治作風。中共倡導理論聯系實際、密切聯系群眾作風,打倒主觀主義和宗派主義,反對洋八股、黨八股?！八麄儸F時所走過的路線,不求好聽好看,切實尋覓民眾的痛苦,尋覓實際知識,從事實際工作”,“一切設施都切合乎一般的要求,而絕對不唱高調,求理論上好聽好看”;要求根據馬克思主義原理“來研究中國的歷史實際,創造出合乎中國實際需要的自己的理論”,少一點“看不見中國,只看見書架上的革命文獻”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主張向老百姓學習,要求“有些書本知識的人,快回到實際工作里去”;延安“三天的談話,彼此都十分坦白,十分懇切,不當做‘辦交涉’”?？梢?“中共政治作風已變了。不是變向別的,而是變向平凡”。(24)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49、115、116頁。而國民黨官員封官許愿、弄權瀆職、欺上壓下、作風腐敗,并“在后方曾制造大量誹謗解放區的謠言”(25)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63頁。,把共產黨說成是“共匪”,妄稱解放區實行“共妻制”等。

看到了中共強大的執行力和組織力。在延安的幾天里,隨處可見“事事有組織、人人有訓練”(26)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16頁。,體現中共強大而有效的執行力和組織力?！爸泄才笥炎羁蓪氋F的精神,倒是不斷地要好,不斷地求進步,這種精神充分發揮出來,前途希望是無限的”,同時“方針定后,他們執行比較切實有效,就為組織力強,人人受過訓練的緣故”(27)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50頁。?？傊?中共“地地得人,人人得事”的良好局面,“是從艱苦中得來的”,“是從被壓迫里奮斗出來的”,是在轉變中不斷進步的(28)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49、139頁。。而蔣介石在自己的日記里,總結國民黨軍隊是“無主義、無紀律、無組織、無訓練、無靈魂、無根底”,國民黨軍人是“無信仰、無廉恥、無責任、無知識、無生命、無氣節”。

親聞毛澤東關于中共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民主新路”。在窯洞對話中,面對黃炎培“中共諸君從過去到現在,我略略了解的了。就是希望找出一條新路,來跳出這周期率的支配”(29)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48-149頁。的發問,毛澤東堅定、自信、明了地回答: “我們已經找到新路,我們能跳出這周期率。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30)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49頁。以毛澤東為主要代表的中共黨人找到了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民主新路”,給出了破解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的“中共答案”,消除了黃炎培對中共執政后是否如歷代王朝一樣陷入歷史周期率的支配力的擔心。正如黃炎培自己所說,“延安五日,益增我對中國共產黨的敬仰”(31)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02-103頁。。黃炎培的兒子黃大能在《憶念吾父黃炎培》中同樣指出,延安之行“卻成為吾父一生中的重大轉折”,吾父“從解放區鐵一般的事實中認識了真理”(32)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62-163頁。。

(三)從未來圖景考量勾勒,深感“中國的希望在延安”

黃炎培說,“延安五日中間所看到的,當然是距離我理想相當近的”(33)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49頁。。黃炎培是徐特立的老師,而徐特立是毛澤東的老師。黃炎培親歷中國近代朝政興衰,知悉多國政權更迭,具有世界眼光,洞悉時代大勢,憂思中國未來;毛澤東雖系黃炎培學生的學生,但飽讀詩書、熟知歷史、洞察局勢,因而兩人相見延安,同頻共振,把握歷史主動,共探歷史周期率,勾勒中國未來圖景。

共探治亂興衰的歷史規律,形成跳出歷史周期率的“第一個答案”?！案G洞對”之時,國際、國內局勢呈現有利于中共開先立新的態勢,盟軍打垮并占領了德國,日本帝國主義全線潰敗,中國全民族抗戰即將勝利。剛剛經過黨的七大洗禮的中國共產黨,已經發展成為擁有120多萬黨員、領導著120余萬人民軍隊的大黨,且在全民族抗戰中發揮了中流砥柱作用,深受國內各階層的關注、肯定和期待。中國共產黨主張抗戰勝利后國共合作召開“國民大會”,建立“國民聯合政府”;而國民黨仍然堅持大地主大資產階級統治,企圖操縱所謂的“國民大會”,以憲法將獨裁政權合法化。中國將向何處去?因此,代表中間勢力的黃炎培等六位國民參政會參政員飛抵延安,與中國共產黨商討解決方案,力促國共兩黨和談,共建未來中國。

黃炎培在延安期間,與毛澤東交流談話三個半天時間,共計十來個鐘頭。他們坦誠發表對時局的看法,懇切交流國內外情勢,共同傾聽“全世界高唱和平與民主聲”,努力“把握世界思潮的新傾向”,順應“世界新的潮流所構成的不可抗拒的力量”,深知“現今世界共同的要求,是民主,是和平”(34)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12、134、140頁。。黃炎培通過總結“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現象,向毛澤東發出了中共將來如何跳出歷史周期率之問,毛澤東以“民主新路”給出中共破解歷史周期率的第一個答案。黃炎培聽到毛澤東的回答,深表贊同地說:“這話是對的。只有把大政方針決之于公眾,個人功業欲才不會發生。只有把每一地方的事,公之于每一地方的人,才能使得地地得人,人人得事。把民主來打破這周期率,怕是有效的?！?35)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49頁。

由此,毛澤東與黃炎培關于歷史周期率的“窯洞對”,是關于人類社會政權興衰、朝代更替規律的歷史總結,以黃炎培為主要代表的社會賢達基于歷史觀察、現實對比形成了“中國的希望在延安”(36)《習仲勛論統一戰線》,中央文獻出版社2013年版,第362頁。的未來圖景,以毛澤東為主要代表的中共黨人把跳出歷史周期率作為不斷破解的建黨議題和執政考題。

轉變了對中國前途的認知,益增對中國共產黨的敬仰。黃炎培作為一個愛國民主人士,潛心于教育立國、實業報國,在歷史的觀照中不斷增進對中共的認知和認同。1921年,黃炎培專程到北京拜會李大釗,雙方暢談“國內、國際大局前途的看法”,在“主要是喚起民眾”上形成共識(37)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83頁。。1936年,黃炎培在乘民風輪去四川的船上,讀了《馬克思主義傳》三本、《列寧傳》一本,初步打下了“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的一些基礎”(38)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98頁。?？谷諔馉幤陂g,黃炎培在重慶“與中國共產黨負責同志保持著經常的聯系”,特別是1945年以后與中共方面的接觸更加頻繁,逐步提高了對中國前途的認識。(39)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02-103頁。黃炎培延安之行,徹底改變了對中國前途的認知,由對國民黨的期待、配合轉向失望、放棄,由對中共的知之不多甚至疑慮轉向信任和認同。黃炎培在與毛澤東的交談中說,“這里的一切都使我眼界大開,獲益良多。我從諸君身上,從延安看到了民族的希望?！?40)于長治、田風芹:《同舟共濟照肝膽——毛澤東、黃炎培交往紀實》,《黨史天地》,1998年第4期。黃炎培從延安回到重慶后,“用樸素的寫真筆法,秉筆直記所見所聞和所交談”,寫成小冊子《延安歸來》,并付印廣發,有力回擊了國民黨對中共的構陷和攻擊,社會各界和海外華僑從此小冊子“了解到中國共產黨這樣可敬可親”,“感覺到共產黨完全為人民服務”(41)黃炎培:《八十年來》,文史資料出版社1982年版,第100-101頁。。

中共的歷史擔當,解放區的嶄新氣象,黃炎培延安之行的所見所聞,毛澤東的自信解答,使黃炎培等民主人士和民眾認識到大變局中的延安精神、延安作風就是中國發展的未來樣本,他們從毛澤東等中共黨人身上看到了中國共產黨的政治立場、本質特征、性質宗旨、使命擔當以及由解放區到全中國的未來圖景。毛澤東的回答,不僅蘊涵著中共黨人對歷史周期率問題的深刻洞悉,凝結著對政權興衰歷史經驗的總結借鑒,而且代表著中共黨人對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歷史自信,展示了中國式新道路、人類文明新形態的基本圖景。

二、習近平關于跳出歷史周期率重要論述的政治要義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不斷思考破解歷史周期率、拓展中國式現代化、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的中國之治,對跳出歷史周期率、確保黨不變質不變色不變味問題作了一系列重要論述,多維度闡釋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政治要義,努力探索破解“窯洞之問”的新路徑新答案,對建設什么樣的長期執政的馬克思主義政黨、怎樣建設長期執政的馬克思主義政黨的規律性認識達到了新的高度。

(一)分析研究古今中外政權治亂興衰的重要原因,深刻揭示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政治要義

跳出歷史周期率是馬克思主義執政黨建設的重大政治議題。馬克思強調,“一般的革命—推翻現政權和廢除舊關系—是政治行動。但是,社會主義不通過革命是不可能實現的。社會主義需要這種政治行動,因為它需要破壞和廢除舊的東西?！?4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395頁。列寧強調,無產階級執政黨的任務“是要維護我們黨的堅定性、徹底性和純潔性。我們應當努力把黨員的稱號和作用提高,提高,再提高”(43)《列寧全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272頁。。為防止蘇聯共產黨“政治期票”到期的危險,列寧警告全黨,“共產黨員成了官僚主義者。如果說有什么東西會把我們毀掉的話,那就是這個”(44)《列寧全集》第52卷,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300頁。。遺憾的是蘇聯共產黨作為一個曾經創造了令世人刮目相看的人類文明成果,創造了蘇聯模式的社會主義的馬克思主義執政黨,在長期執政過程中逐漸變質變色變味,蛻變為“一個在自己的葬禮上致富的黨”。特別是在蘇共亡黨、蘇聯解體過程中,蘇共近2000萬黨員、2600多萬團員、1億多工會會員,43萬個基層黨組織,“竟無一人是男兒,沒什么人出來抗爭”(45)《習近平關于全面從嚴治黨論述摘編》,中央文獻出版社2021年版,第175頁。。蘇共亡黨及國家治理失敗,成為人類社會20世紀的重大歷史事件,是國際共產主義運動的重大挫折,給我們留下了無盡的思考。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馬克思主義執政黨必須通過自我革命引領社會革命的政治行動,才能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我們黨執政正反兩方面的經驗,世界上一些社會主義國家和政黨演變的教訓,都揭示了一個道理:馬克思主義政黨奪取政權不容易,鞏固政權更不容易;只要馬克思主義執政黨不出問題,社會主義國家就出不了大問題,我們就能跳出‘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周期率”(46)習近平:《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要一以貫之》,《求是》,2019年第19期。。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深刻總結中外歷史和世界政黨人亡政息的歷史教訓,把握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的歷史主動,創造性提出新時代執政黨建設的總要求和主題主線,創造性拓展新時代執政黨建設七位一體的總體布局,創新發展了馬克思主義執政黨建設理論。

跳出歷史周期率是中國共產黨百年來接續思考和回答的重大政治考題。一百多年來,從奪取全國政權到實現全國執政到確保長期執政,破解歷史周期率始終是中國共產黨人的核心命題和嚴峻考驗。自延安窯洞對話以降,以毛澤東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先后創制了“三三制”政權、人民民主專政、人民政治協商會議、“五四憲法”、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等,著力破解歷史周期率這一重大歷史性課題,“民主新路”在中國革命、建設的偉大實踐中不斷得到驗證,開辟了中國式現代化和人類文明新形態。改革開放時期,以鄧小平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堅持“一手抓改革開放,一手抓懲治腐敗”,(47)《江澤民文選》第 1 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 321-322頁。推進黨和國家領導制度改革,創造比資本主義國家更高更切實的民主,打破市場經濟條件下歷史周期率的支配力,開啟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道路。江澤民在十四屆中央紀委二次全會上的講話中,把跳出歷史周期率作為黨在改革開放新時期必須破解的重大歷史性課題,強調指出: “一九四五年七月,毛主席在同黃炎培談到共產黨如何跳出由盛而衰的歷史周期率時,提出了依靠民主、依靠人民監督政府以防止消極腐敗現象發生的重要思想?！?48)《江澤民文選》第 1 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 323 頁。胡錦濤在首都各界紀念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成立五十周年大會的講話中指出,“早在上個世紀四十年代,我們黨總結中國歷史發展的規律,就明確把人民民主作為跳出歷史興亡周期率的根本途徑”(49)《胡錦濤文選》第 2 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238 頁。?？梢?不斷深化黨的執政能力建設和先進性純潔性建設,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開拓中國式現代化,創造人類文明新形態,成為一代代中國共產黨人持續思考、努力回答的重大政治考題。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準確把握新時代的歷史方位和主要矛盾,準確把握黨的歷史發展的主題主線、主流本質,不斷破解新時代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新考題。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一百二十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指出,“全黨要牢記毛澤東同志提出的‘我們決不當李自成’的深刻警示,牢記‘兩個務必’,牢記‘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古訓,著力解決好‘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性課題”(50)《十八大以來重要文獻選編》(上),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年版,第701頁。;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的講話中,告誡全黨必須深入思考和回答歷史周期率這一重大課題,強調“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之后路該怎么走?如何跳出‘歷史周期率’、實現長期執政?如何實現黨和國家長治久安?這些都是需要我們深入思考的重大問題”(51)《習近平關于社會主義政治建設論述摘編》,中央文獻出版社2017年版,第84頁。;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屆中央紀委二次全會上指出,“自我監督是世界性難題,是國家治理的哥德巴赫猜想。我們要通過行動回答‘窯洞之問’,練就中國共產黨人自我凈化的‘絕世武功’”(52)《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3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版,第511頁。。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團結帶領中國共產黨人在新的趕考之路上展現新氣象新作為,為回答歷史之問、破解世界難題探尋中國答案。

跳出歷史周期率是中外歷史上封建王朝或統治集團擺脫不了的困局宿命。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既是一個歷史性課題,也是一個世界性難題?；赝袊鴼v史,秦、漢、唐、清等封建王朝由盛轉衰、起伏更替,明末農民起義、晚清太平天國運動先勝后敗、窮奢極欲,清朝地主階級的“公車上書”、資產階級的“資政新篇”、孫中山的辛亥革命以及國民黨的“五權分立”等救國方案紛紛破產。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經常講到歷史周期率問題,這的確是我國歷史上封建王朝擺脫不了的宿命”“其中一個共同的也是極其重要的原因就是統治集團貪圖享樂、窮奢極欲,昏庸無道、荒淫無恥,吏治腐敗、權以賄成,自己又解決不了自己的問題,搞得民不聊生、禍亂并生,終致改朝換代”(53)習近平:《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要一以貫之》,《求是》,2019年第19期。。同樣,世界歷史上盛衰成敗、人亡政息的例子也比比皆是,蘇東共產黨、日本自民黨、印度國大黨、墨西哥革命制度黨等世界上一些曾經長期執政的大黨、老黨紛紛喪失政權。因此,習近平總書記告誡全黨,“我們黨把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提到關系黨和國家生死存亡的高度來認識,是深刻總結了古今中外的歷史教訓的。中國歷史上因為統治集團腐敗導致人亡政息的例子比比皆是,當今世界上由于執政黨腐化墮落、嚴重脫離群眾導致失去政權的例子也不勝枚舉啊!”(54)《習近平關于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論述摘編》,中央文獻出版社、中國方正出版社2015年版,第5頁。當今世界,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國家自詡為人類文明“燈塔”,其三權分立、多黨輪替的制度模式,不斷生發黨派紛爭、相互攻訐、政府關門、攻占國會山等“西方之亂”,突顯了西方文明形態及其制度模式始終難以克服的困局。

(二)系統總結中共的政治品格和制度優勢,深刻闡明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時代答案

黨的性質和宗旨決定我們一定能夠跳出歷史周期率。黨的性質和宗旨是黨的政治功能、價值取向的集中宣示和根本體現。中國共產黨章程開宗明義,黨的性質是“兩個先鋒隊”(中國工人階級的先鋒隊,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先鋒隊)、“一個領導核心”(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領導核心)、“三個代表”(代表中國先進生產力的發展要求,代表中國先進文化的前進方向,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宣告中國共產黨的宗旨是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黨除了工人階級和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沒有自己特殊的利益。黨的性質和宗旨決定中國共產黨既不同于中國歷史上其他統治階層或政治集團,也不同于國外執政黨或統治集團,其初心使命是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具有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政治優勢。2013年4月19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十八屆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五次集體學習時強調,“只要我們始終堅持黨的性質和宗旨,不變色,不變質,就一定能夠跳出這個歷史周期率?！?55)《習近平關于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論述摘編》,中央文獻出版社、中國方正出版社2015年版,第6頁。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強調“黨的百年奮斗鍛造了走在時代前列的中國共產黨”,正是因為黨“堅持性質宗旨,堅持理想信念,堅守初心使命,勇于自我革命”,從而發展成為“具有重大全球影響力的世界第一大執政黨”(56)《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人民日報》,2021年11月17日第1版。,帶領中國人民不可逆轉地走向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黨的二十大報告創新性提出全黨必須牢記“三個務必”,牢記黨的宗旨使命,做共產主義遠大理想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同理想的堅定信仰者和忠實實踐者;從中國共產黨這一中國最高政治領導力量上,明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最大優勢是中國共產黨領導,堅持黨中央集中統一領導是最高政治原則(57)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6頁。。

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是國家治理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有效保證。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是符合中國國情的根本政治制度,是國家治理體系的核心政治構件,是堅持黨的全面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有機統一的頂層制度安排,保證黨領導人民依法有效治理國家,保障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這一根本政治制度將中國共產黨的全面領導地位、長期執政地位納入中國之制,將人民當家作主作為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本質特征納入中國之治,將依法治國、依規治黨作為黨領導人民治國理政、管黨治黨的基本方式納入中國之理。2021年10月13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人大工作會議上強調,“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正確處理事關國家前途命運的一系列重大政治關系”,在國家治理上發揮兩個“有效保證”作用,一是“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堅持馬克思主義國家學說的基本原則,適應人民民主專政的國體,有效保證國家沿著社會主義道路前進”;二是“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堅持國家一切權力屬于人民,最大限度保障人民當家作主,把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依法治國有機統一起來,有效保證國家治理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58)《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4卷,外文出版社2022年版,第249頁?？梢?中國共產黨創造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不僅把“窯洞對”中關于“讓人民起來監督政府”的“民主新路”制度化、規范化、程序化,把馬克思主義理論指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新性轉化的中國式現代化、中國式民主、中國式文明本土化、具象化、實效化,而且將新時代關于以人民為中心、把權力關進制度籠子、防止黨變質變色變味、保障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等重要理念轉變為國家意志和制度安排,為中國共產黨長期執政、跳出歷史周期率、開創新局新路提供堅實有效的根本制度保障。

黨的自我革命是跳出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中國共產黨的百年征程,是社會革命與自我革命相結合的偉大斗爭史,以改造主觀世界的自我革命引領改造客觀世界的社會革命,不斷探索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新時代答案。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繼承創新馬克思主義黨建學說,總結運用黨的百年奮斗歷史經驗,形成了習近平總書記關于黨的自我革命的戰略思想,找到了依靠黨的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2021年11月1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上指出,“我們黨歷史這么長、規模這么大、執政這么久,如何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毛澤東同志在延安窯洞里給出了第一個答案,這就是‘只有讓人民起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經過百年奮斗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新的實踐,我們黨又給出了第二個答案,這就是自我革命?！?59)習近平:《以史為鑒、開創未來,埋頭苦干、勇毅前行——在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的重要講話》,《求是》,2022年第1期。2022年1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屆中央紀委六次全會上指出,“一百年來,黨外靠發展人民民主、接受人民監督,內靠全面從嚴治黨、推進自我革命,勇于堅持真理、修正錯誤,勇于刀刃向內、刮骨療毒,保證了黨長盛不衰、不斷發展壯大”(60)《習近平在十九屆中央紀委六次全會上發表重要講話強調——堅持嚴的主基調不動搖,堅持不懈把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推進》,《人民日報》,2022年1月19日第1版。。人民監督和自我革命,成為黨跳出歷史周期率的兩個答案,標志著中國共產黨對歷史周期率重大課題的認識和解答達到了新的境界。

三、習近平關于跳出歷史周期率重要論述的現實指向

百年大黨積累有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歷史經驗、歷史自信,同時在新的趕考之路上面臨著更多的風險挑戰考驗。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始終把握黨的中心任務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主題,深化對跳出歷史周期率的規律性認識,以中國式現代化、人類文明新形態破解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不斷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境界。

(一)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必須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拓展人類文明新形態

一百多年來,中國共產黨奮力打造獨立之中國、富強之中國、平安之中國、清廉之中國(61)董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監督話語體系的構建》,《馬克思主義研究》,2020年第12期。,帶領中國人民相繼完成了救國大業、興國大業、富國大業,正在推進并將在本世紀中葉實現強國大業,開啟了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新征程。歷史證明,原蘇聯和東歐八國囿于“議行監合一”的蘇聯模式社會主義和以犧牲人的權利為代價的物的現代化(62)董瑛:《蘇共“議行監合一”權力結構模式的性狀與危害分析》,《甘肅社會科學》,2014年第5期。,始終沒有搞清楚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以及建設什么樣的黨、怎樣建設黨的根本問題,始終沒有走上生產力、權力、權利協調互動的現代化道路,因而無法保持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無法實現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無法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當下的巴西、阿根廷、智利等南美國家人均收入早在四十年前就達到了世界中等水平,但是在民粹主義操縱下盲目照搬西方政治制度和高福利、依附美元的經濟發展方式,始終沒有走出一條具有自身特色的現代化道路,無能實現經濟發展方式的轉型升級和國家治理體系的改革轉型,以致經濟停滯、政治腐敗、階層固化、社會動蕩,陷入了中等收入陷阱和反腐敗反不好的陷阱。改革開放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團結帶領中國人民,不僅創造了世所罕見的經濟快速發展和社會長期穩定的兩大奇跡,而且成功推進和拓展了中國式現代化,創造了人類文明新形態(63)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22頁。。

在新的歷史條件下,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既具有諸多戰略性有利條件,也面臨諸多風險挑戰,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作為一種客觀規律仍然存在。中國共產黨必須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把握中國式現代化的特色內涵和本質要求,堅持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堅決摒棄西方以資本為中心的現代化、以三權分立為底座的霸凌文明,堅定不移走以人民為中心、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推進以全過程人民民主為要義的人類文明新形態;堅決摒棄西方物質主義膨脹、兩極分化嚴重的現代化和對外擴張掠奪的強權文明,堅定不移走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物質富裕且精神富有的現代化,構建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為重要內核的人類文明新形態,把中國發展進步的命運牢牢掌握在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全體中國人民手中,不斷創新中國式現代化和人類文明新形態,拓展發展中國家走向現代化的途徑,為人類社會破解歷史周期率、對更好社會制度的探索提供中國方案。

(二)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必須外靠人民民主、人民監督,內靠全面從嚴治黨、黨的自我革命

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進軍的新征程中,必須牢記“三個務必”,清醒認識黨長期執政面臨的突出矛盾問題,深刻把握歷史周期率的支配規律,堅持內因外因兼修、自律他律并舉,對外靠發展人民民主、接受人民監督,對內靠全面從嚴治黨、推進自我革命,以新思想新布局新戰略走好新的長征路,用歷史性變革、歷史性成就、歷史性變化破解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

外靠發展人民民主,繼承創新人民監督之路。發展人民民主、接受人民監督,是以毛澤東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回答“窯洞之問”給出的第一個答案。黨的百年奮斗從根本上改變了中國人民的政治生態和前途命運,中國人民成為國家、社會和自己命運的主人,不僅參與管理江山社稷、評判黨和國家事業,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主體、主人和中心,而且監督黨和政府依法執政、科學執政、民主執政,確保黨和人民賦予的權力始終用來為人民服務。時代是出卷人,中共是答卷人,人民是閱卷人。以習近平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為誰執政、為誰用權、為誰謀利這個根本問題上頭腦特別清醒,繼承創新毛澤東開辟的人民監督之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奮斗目標,首創中國特色的全過程人民民主,開創了人類社會民主政治新形態,實現過程民主和成果民主、程序民主和實質民主、直接民主和間接民主、人民民主和國家意志相統一,形成全鏈條、全方位、全覆蓋的民主,成為最廣泛、最真實、最管用的社會主義民主(64)《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4卷,外文出版社2022年版,第260-261頁。。在新的趕考之路上,要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不斷發展全過程人民民主,完善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制度程序,拓展全過程人民民主的參與實踐,保障廣大人民群眾民主參與、民主選舉、民主協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督的真實權利,切實把權力關進民主的籠子;同時,堅持和完善黨和國家監督體系,構建全覆蓋的責任制度和監督制度,完善權力監督制度和執紀執法體系,強化對權力運行的制約和監督,推進黨內監督與民主監督等其他各類監督貫通協同,努力把權力關進監督的籠子。

內靠全面從嚴治黨,推進自我革命新路。全面從嚴治黨是黨永葆生機活力、走好新的趕考之路的必由之路(65)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70頁。;勇于自我革命是中國共產黨區別于其他政黨最顯著的標志,也是我們黨不斷從勝利走向新的勝利的關鍵所在(66)《習近平在十九屆中央紀委三次全會上發表重要講話強調——取得全面從嚴治黨更大戰略性成果,鞏固發展反腐敗斗爭壓倒性勝利》,《人民日報》,2019年1月12日第1版。。新時代的十年,黨中央把全面從嚴治黨納入“四個全面”戰略布局,開展了史無前例的反腐敗斗爭,剎住了一些長期沒有剎住的歪風,糾治了一些多年未除的頑瘴痼疾,消除了黨、國家、軍隊內部存在的嚴重隱患,管黨治黨寬松軟狀況得到根本扭轉,黨找到了自我革命這一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67)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13-14頁。。對中國共產黨來說,越是長期執政,越是不能忘記初心和使命,越是不能喪失自我革命精神。進入新時代新征程,要深刻認識到黨的建設偏離全面從嚴治黨主題、嚴的基調不落實、兩個責任缺失等問題仍然存在,黨內存在的“四個不純”的突出問題尚未得到根本解決,一些已經解決的問題還可能反彈,新問題不斷出現,自我革命任重道遠。要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必須弘揚徹底的自我革命精神,內求諸法、向內求解,“敢于進行自我革命,敢于刀刃向內,敢于刮骨療傷,敢于壯士斷腕,防止禍起蕭墻”(68)習近平:《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要一以貫之》,《求是》,2019年第19期。,完善黨的自我革命制度規范體系,打好黨的自我革命組合拳,確保黨的先進性、純潔性和人民性,確保中國式現代化和人類文明新形態行穩致遠。

(三)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必須一體推進“三不腐”,打造海晏河清、朗朗乾坤的清廉中國

腐敗是世界人民的共同敵人,是“一種影響所有社會和經濟的跨國現象”(69)外交部條法司編譯:《聯合國反腐敗公約及相關法律文件》,法律出版社2004年版,第3頁。,“是危害黨的生命力和戰斗力的最大毒瘤”(70)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69頁。。中國共產黨作為一個世界性大黨,“能打敗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沒有第二人”(71)習近平:《推進黨的建設新的偉大工程要一以貫之》,《求是》,2019年第19期。。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以“腐敗必然導致亡黨亡國”的政治清醒,以猛藥去疴、重典治亂的堅強決心,以刮骨療毒、壯士斷腕的革命勇氣,以踏石留印、抓鐵有痕的頑強毅力,堅持正風肅紀反腐,堅持“打虎”“拍蠅”“獵狐”,一體推進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反腐敗斗爭取得了壓倒性勝利并全面鞏固。但是,“腐敗是黨內各種不良因素長期積累、持續發酵的體現,反腐敗就是同各種弱化黨的先進性、損害黨的純潔性的病原體作斗爭。這種斗爭極其復雜、極其艱難,容不得絲毫退讓妥協,必須始終保持正視問題的勇氣和刀刃向內的堅定”(72)《習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四十次集體學習時強調——提高一體推進“三不腐”能力和水平,全面打贏反腐敗斗爭攻堅戰持久戰》,《人民日報》,2022年6月19日第1版。。堅決反對腐敗,防止黨在長期執政條件下變質變色變味,仍然是中國共產黨必須抓好的重大政治任務,必須清醒認識到黨風廉政建設永遠在路上,反腐敗斗爭永遠在路上,歷史周期率的考驗永遠在路上,始終抓好反腐敗這一最徹底的自我革命。

中國共產黨要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永葆黨的馬克思主義政黨本色,“必須時刻保持解決大黨獨有難題的清醒和堅定”(73)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63頁。,保持反腐敗政治定力和清醒頭腦,把握反腐敗斗爭階段性特征和變化趨勢,一刻不停地推進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把一體推進“三不腐”作為破解歷史周期率的重要制度安排,遵循一體推進“三不腐”的方針方略,把握一體推進“三不腐”的核心要義,完善一體推進“三不腐”的體制機制,從而將不敢腐的強大震懾效能、不能腐的有效制度監督、不想腐的思想堤壩建設融于一體,著力提高一體推進“三不腐”的能力和水平,堅決打贏打反腐敗斗爭攻堅戰、持久戰,全面建設海晏河清、朗朗乾坤的清廉中國(74)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人民出版社2022年版,第63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