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大學期間錢存訓的兼職工作與學術成就

平保興

（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江蘇南京 210097）

錢存訓（1910-2015）先生學貫東西,蜚聲中外。綜觀其一生,他的圖書館工作經歷大致分為兩個時期:一是國內時期（1947 年前國內圖書館工作）;二是國外時期（1947 年赴美后的圖書館工作）。 他任職于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上海交通大學圖書館、北平圖書館和芝加哥大學遠東圖書館。 他潛心學術,成績斐然。 《書于竹帛》和《中國紙和印刷文化史》等學術著作備受矚目,為人稱道。 目前學界對錢存訓的研究聚焦于中美文化交流、目錄學、中國出版史和生平事略等。 從錢存訓曾經工作的圖書館來看,已有成果研究他在上海交通大學圖書館、北平圖書館、芝加哥大學圖書館的工作與貢獻。 而錢存訓與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的研究淺嘗即止,有的觀點甚至有悖史實,因此這一領域頗有深入系統探究之必要。 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是錢存訓圖書館生涯的開端,對他后來圖書館工作影響深遠。 本文基于檔案文獻、?？统霭媸妨?論述1927 至1932 年大學期間錢存訓在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的兼職工作和學術成就,旨在深化研究,感悟慧心。

1 金女大圖書館兼職工作

金陵女子大學（簡稱“金女大”,又名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圖書館為南京師范大學圖書館歷史淵源之一。 金陵女子大學是近代著名的女子教會大學,1915 年由美國八大教會創立,初設于南京繡花巷李氏私邸,1923 年遷至陶谷（即如今寧海路隨園校區）。 至1934 年4 月新館建成之前,圖書館臨時設于300 號文科樓二樓,內有一間辦公室,一間報刊室,四間閱覽參考室,以及一間儲藏室。 由此看來,錢存訓在金陵大學讀書期間兼職的金女大圖書館是一個小型圖書館。

在論述錢存訓在金女大圖書館兼職工作之前,我們首先必須弄清他是何年開始這一工作的。 已有的相關研究認為,1928 年錢存訓進入金陵大學讀書,同時在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工作。 鄭炯文先生指出,1928 年錢存訓得到長兄幫助,入金陵大學,又工作于金女大圖書館[1]。 此外,葉繼元主編的《南京大學百年學術精品·圖書館卷》[2],張亮、李樹本的《論錢存訓先生對中國圖書館事業的影響》[3],梅建軍的《著名科技史家錢存訓因病去世》[4]等著作和論文,都持相同觀點。

那么,錢存訓究竟何年開始兼職于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 據史料記載,1927 年金陵大學（南京大學前身）正式設立圖書館系,錢存訓成為該系第一屆學生。 金陵女子大學與金陵大學相距不遠,彼此關系密切。 為了便于學生相互選課,兩校成立了聯絡委員會。 時任金陵大學注冊部主任的錢存典,利用金陵大學與金陵女子大學合作關系,為錢存訓謀得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勤工助學的工作,目的在于減輕家人經濟負擔。 據錢存訓回憶,1927 年夏季其長兄錢存典（1905-1992）把他召回南京,讓他在金大讀書,又安排他在金女大圖書館勤工儉學,賺得每小時工作兩毛五分的工資[5]。 錢存訓侄子錢孝文整理的《錢存訓教授百歲年表》也記述此事,茲引其文于下為證:

1927 17 歲 大哥畢業,任金陵大學注冊部主任。由他招回南京入金陵大學（現南京大學）讀書,代付學費,同時安排在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任編目員,每小時工資2 角5 分,作為生活費用[6]。

圖1 300 號文科樓外景

圖2 臨時圖書館閱覽參考室

晚年錢存訓撰寫吳光清博士生平事略,自言道:“我于1927 年秋季進入金陵大學就讀,同時又在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工作?！盵7]這段文字再次證實1927年秋季學期錢存訓開始金女大圖書館兼職工作。

當時錢存訓是金陵大學在讀勤工助學生,而非金陵女子大學正式編制員工。 或許這一特殊緣故,1927 至1929 年金陵女子大學檔案沒有他的記載文字。 1934 年錢存訓填寫的《上海交通大學教職員工作履歷表》自述,他“曾于1928-1930 年任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編目3 年,1931 年代理主任1 年”[8]。筆者認為,錢存訓填寫的上述文字與實際情況不是完全吻合,其出入之處主要表現在如下三端:

一是錢存訓擔任編目員的時間問題。 如上所述,他于1927 年秋季入學,又在金女大圖書館工作。由此推斷,1927 年秋季學期至1930 年春季學期他擔任圖書館編目3 年。

二是錢存訓擔任代理主任的時間問題。 檔案文獻表明,他是1930 年秋季學期至1931 年春季學期擔任這一職務的。 耶魯大學神學院圖書館數字檔案文獻RG011-127-2618 第134 頁《1930-1931 年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教職員名錄》記載了下列圖書館主任的任職信息:

GINLING COLLEGE FACULTY

1930-1931

Administration

Mrs.B.Burgoyne Chapman …… Acting Librarian

Tsien Tswen-hsuin……Acting Librarian[9]

當時金女大規定,圖書館領導行政級別為主任。由于前任圖書館主任張肖松出國,這一崗位因此空缺,錢存訓首先被任命為代理主任。 外籍教師Mrs.B.Burgoyne Chapman（賈溥明夫人）來校工作后,校委會討論決定任她為代理主任。 就這樣,這一年金女大圖書館同時出現了兩個代理主任。 筆者認為,錢存訓擔任圖書館代理主任是在1930 年秋季學期至1931 年春季學期,而不是他所說的“1931 年代理主任1 年”。

三是錢存訓漏填1931 秋季學期至1932 春季學期改任助理館員的這一經歷。 這從耶魯大學神學院圖書館數字檔案文獻《1931-1932 年金陵女子文理學院教職員名錄》可見一斑:

GINLING COLLEGE FACULTY

1931-1932

Administration

Mrs.B.Burgoyne Chapman……Acting Librarian

Tsien Tswen-hsuin……Assistant Librarian

Sha Ou……Assistant Librarian[10]

在1931 年秋季學期至1932 年錢存訓大學畢業前,賈溥明夫人任代理主任,錢存訓、沙鷗為助理館員。 在這一年暑假前,錢存訓仍在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兼職。 這是錢存訓在《上海交通大學教職員工作履歷表》中沒有提及的經歷。 至此筆者認為,1927 年秋季學期至1932 年春季學期,錢存訓兼職于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先后擔任三年圖書編目員、一年代理主任和一年助理館員。

金陵女子大學行政管理十分注重工作效率,學校行政人員編制甚少。 當時圖書館歸學校教務處名下,人員實行兼任制。 圖書館設主任一人,聘請二至三個館員具體從事書刊征訂、驗收、分類、編目等日常事務,以及每日讀者閱覽和參考服務工作。

1927 至1930 年,錢存訓在圖書館負責圖書編目工作。 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藏書起初主要為英文原版書籍。 英文圖書采用美國杜威十進制分類法。后來隨著學校事業的發展,中文圖書漸漸增多。 中文圖書的分類使用金陵大學圖書館系劉國鈞教授參照杜威十進制分類法創制的中國圖書分類法。 當時錢存訓從事中英文圖書編目工作,具體工作流程包括對圖書進行分類、標題、制作目錄片、撰寫書標、圖書入架和目錄片入盒。 金女大圖書館西文圖書編目采用單元卡片制,每書制作著者、書名、標題三張卡片,另作一張排架片。 從這一時期《金陵女子文理學院?？酚嘘P《本校圖書館概況》中的一些數據,我們可知錢存訓編目工作的業績。 通過對1928 年和1931 年圖書館統計藏書量的比較,筆者認為,錢存訓與同事至少分編了5500 種中英文圖書。 1931年秋至1932 年春圖書館工作報告稱,圖書館編目工作包括登記新舊書籍、定類碼、定著者碼、抄打中西卡片、謄寫書根、排中西卡片。 西文圖書分類680冊,定著者碼680 冊,抄打西文卡片3067 張,謄寫書根686 冊,排西文卡片3067 冊[11]。

1927 至1932 年錢存訓兼職工作期間,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主任和代理主任共有四人。 他們是畢業于美國波莫納學院（Pomona College）的余舜芝（任期為1926-1929）、金女大歷史系畢業生張肖松（任期為1929-1930）、美籍教師賈溥明夫人（Mrs.B.Burgoyne Chapman）（任期為1930-1932）和錢存訓（任期為1930-1931）。 1930 年余舜芝離校,張肖松獲得獎學金赴美留學。 由于崗位空缺,在吳貽芳校長的推薦下,錢存訓擔任代理主任。 錢存訓在這一行政管理崗位上學會了公文寫作。 除了管理人事外,他還主持會議,用英語發言,了解開會規則。 關于錢存訓任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主任一事,30 年代南京詞典館出版的《圖書年鑒》也有相關記述。 書中《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圖書館》一文,簡要介紹該館創立年代、藏書量、圖書分類法、圖書借閱方式和現任主任。 金陵女子文理學院圖書館:“在陶谷。 創于民國四年,有閱覽參考室四間,雜志報紙室一間,辦公室一間,儲藏室一間。 新館在建筑中,現藏書中文一萬冊,西文九千余冊,共二萬余冊。 又中西文雜志合約三百余種。 分類西書采杜威法,中書用劉國鈞中國圕分類法,目錄為卡片式。 該館采開架制,遺失絕少,蓋女子私德較佳也。 中文書目錄早年曾印油印者一冊,蓸祖彬所編。 現任主任錢存訓,泰縣人,年二十三?！盵12]

該書編纂者楊家駱（1912-1991）,采用書信調查法,向各省教育廳、圖書館、協會等發送五萬余封征稿函。 筆者認為,上述介紹文字出自錢存訓之手。一是1930-1931 年錢存訓兼任代理主任,全面負責該館工作。 二是文中所使用的“開架制”和“遺失絕少”,與他撰寫的《本校圖書館概況》中涉及的“開架制”和“書籍絕少損失”的用詞驚人相似。

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代理主任一職讓錢存訓受益匪淺、他在《回顧集》中深有感觸地說道:“這一年的經驗,對我后來的工作卻很有幫助:不僅學習寫作公文、管理人事,同時主持會議、用英語發言,也都是從那時的經驗所得?！盵13]

錢存訓擔任代理主任期間,在《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罚?930 年年刊）發表《本校圖書館概況》。該文主要介紹圖書館藏書、報刊訂閱、圖書分類體系、編目流程、流通服務情況。 這是錢存訓撰寫的第一篇圖書館史文章,是反映1915 至1930 年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發展的珍貴歷史文獻,具有重要的學術參考價值。 1932 年4 月,錢存訓正式加入中華圖書館協會,成為金女大圖書館史上第一位永久會員,體現了良好的專業素養和出色的綜合素質。

2 翻譯、編纂與研究并舉

在金女大圖書館兼職期間,錢存訓翻譯外文,編纂索引和撰寫論文,開始步入學術之路。 除上述《本校圖書館概況》一文外,1931 至1932 年錢存訓還發表《東西快樂觀念之歧異》《中國以抵制外貨的為對外武器》《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和《圖書館與學術研究》。

2.1 《東西快樂觀念之歧異》和《中國以抵制外貨的為對外武器》

當時金陵女子大學聘請歷史學家繆鳳林（1899-1959）,文學翻譯家曾虛白（1895-1994）、文學史家劉麟生（1894-1980）等著名教授來校執教。 金陵大學和金陵女大學生選修對方教師的課程是互認的。曾虛白先生對翻譯具有獨到之見,諸如他提出了翻譯是“翻版”,需要“模仿”。 翻譯要對句子進行科學“改造”,最終做到“傳神達意”。 在他的影響下,錢存訓對翻譯產生了濃厚興趣。 作為課堂作業,1931年他翻譯并且發表了兩篇文章。 一篇是羅素（Bertrand Russesll）的《東西快樂觀念之歧異》,載于《世界雜志》第2 卷第4 期;另一篇為美國歐策德的《中國以抵制外貨的為對外武器》,登于《時事月報》第5卷第2 期。 該文內容涉及11 個方面,分別為中國經濟的武器、日貨之抵制、抵制日貨以抗二十一條、山東問題、一九二三年之抵制運動、青島與濟南慘案、英貨之抵制、粵港之糾正、香港之封鎖、香港所受之影響和抵制運動之影響。 譯文前,錢存訓介紹了該文作者、原載刊物、翻譯目的等。 他如是寫道:“本文為美國歐策德Dorathy J. Orchard 教授所著《遠東之工業化》書中之一部。 其立論多系根據該氏在東方所搜集之材料,對中國抵制外貨之過去,作系統的敘述;并以數目字證明其成效。 該篇原文載《美國政治社會科學學報》卷一五〇中國專號。 當此日本帝國主義囂張之日,來勢洶洶,我們只有再拿出這個利器,以為救濟,國人共勉之!”[14]由此可見,年輕的錢存訓與國人一樣,滿懷愛國熱情,宣傳抗日思想,以抵制日貨為己任。 時任金女大校長吳貽芳回憶道,1931 年九·一八事變之后,金女大學生響應北方大學生號召,參加游行請愿,星期天組織全校師生分組到各街商店檢查日貨,主動上交自己的日本衣物[15]。 錢存訓的譯文順應時局變化,具有明確的目的性,強烈的抗日愛國思想,至今仍具一定的政治和社會意義。

2.2 《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

錢存訓的愛國思想還體現于《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 關于這一索引的編纂地點、年代和收錄條目數量,研究者提出了如下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認為,《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是1932 年錢存訓在上海交通大學圖書館工作期間編撰的,采用1931 年9月18 日至11 月31 日出版的39 種中文圖書、小冊子和重要報紙,收錄約324 種論著[16]。 另一種觀點認為,《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收錄6 種圖書、小冊子和190 余篇論文[17]。 筆者認為,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結論有待進一步考究。

首先,關于《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編纂的時代背景、地點和發表年代。 《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是在日本侵占我國東三省背景下編纂的。 從金女大?？妨蟻砜?1931 年9 月18 日,日本出兵東三省的消息傳至南京,在寧高校師生義憤填膺,迅速組織抗日救國會。 金陵女子大學抗日救國分會頒布其宗旨、定名、會址、會員、經費、會期和任期。 是年11 月20 日,該會改組,設立全體大會,下設常務委員會。常務委員會再設總務、宣傳、演講、研究、調查、訓練六個部。 宣傳部工作主要有宣傳游行、標語、街上演講,編寫壁報。 壁報人員凡六人,他們是總編輯蕭達,副編輯左敬如,論評黃振莊,時事摘要溫步頤,圖畫錢存訓,雜俎章德衛。 除了負責“圖畫”,錢存訓還在館內成立中日問題圖書設置所,為師生研究中日問題提供學術參考[18]。

錢存訓就是在上述時代背景下編撰《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的。 他在“編者附注”中指出,此索引編于“二十年十二月二十日金陵”,即1931 年12 月20 日。 他所說的“金陵”實為金女大圖書館。 《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編成之后,刊載于《中華圖書館協會會報》第7 卷第5 期,“中華民國二十一年四月三十日”（即1932 年4 月30 日）發行。 這時,錢存訓尚未畢業,仍在南京。 因此,錢存訓在上海交通大學圖書館編纂《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之說不符史實。

圖3 1932 年《中華圖書館協會會報》第5 期刊載的《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

其次,關于《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收錄相關文章和書籍情況。 該索引前的“凡例”向讀者說明了收錄年限、文獻類型、范圍、著錄事項、條目排列大綱。 從中我們可知,它輯錄1931 年9 月18 日至11月31 日國內出版的中文專著、小冊子和中文報刊文章。 著錄項目包括篇名（書名）、作者（編者）、出處（出版社、雜志卷期、報紙）和發表年代。 它以類編排,分為4 大類、14 小類。 它們是:（一）中日關系剖析,其中一般關系15 篇（種）;東北問題34 篇（種）。（二）東北事件紀述,收錄原因及背景14 篇;經過及紀述40 篇（種）;責任問題12 篇。 （三）國際情勢觀測,其中國際大勢23 篇（種）;國際聯盟19 篇;各國態度及輿論22 篇。 （四）抗日救國方案,收錄一般方案42 篇;軍事方案25 篇;政治方案7 篇;外交方案18 篇;經濟方案19 篇;教育方案22 篇。 在上述4大類14 小類中,報刊文章303 篇,圖書和小冊子9種。 這些圖書和小冊子為《我們的敵人——日本》（社會與教育社編,新生命書局1931 年）、《東北抗日的鐵路政策》（張恪惟,上海良友圖書印刷公司1931 年）、《沈陽事件》（羅隆基,上海良友圖書印刷公司1931 年）、《東北事件》（上冊,中國電訊社南京總社出版部1931 年）、《東北事變與日本》（程旨云,大東書局1931 年）、《日本侵略東北真相畫刊》（上海良友圖書印刷公司1931 年）、《東北事變之國際觀》（胡愈之,上海良友圖書印刷公司1931 年）、《中日問題與各家論見》（儲安平,上海新月書店1931年）和《征倭論》（龔德柏,日本研究會出版1931年）。 然而,瑜不掩瑕。 《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凡例”稱,該索引收錄年限為“1931 年9 月18 日至11月31 日”。 實際上這一年11 月只有30 天。 這或許是筆誤,或因排版印刷所致。

《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參考報紙和雜志39種,收錄圖書、小冊子、報刊文章312 種。 與1931 年圖書館同行劉華錦（1930 年畢業于武昌文華圖書館學?？茖W校）的《中日問題論文索引》和俞家齊的《研究日本與東北問題雜志報紙索引介紹》相比,《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是當時收錄東北事件言論最多的索引。 由此可見,錢存訓編纂此索引之勤,功夫之深。

2.3 《圖書館與學術研究》

《圖書館與學術研究》發表于《金陵大學文學院季刊》1932 年第1 卷第2 期。 該文參考1924 至1930 年中外圖書館界重要研究成果,論述四個方面的內容。 一是近代圖書館之趨向與研究事業;二是圖書館設備與研究工作;三是圖書館方法與材料搜集;四是圖書館方法與研究工作之應用。 錢存訓從近代圖書館的功用出發,以世界圖書館事業最發達的美國圖書館為例,指出美國圖書館對于民眾教育的偉大貢獻。 他認為,研究發達即是科學倡明,是文化的進步。 圖書館設備與研究工作涉及圖書材料、圖書事業和圖書管理。 圖書材料包括確定研究對象、搜集原有論據,整理和解釋材料。 在他看來,圖書館圖書材料分為書籍、期刊、官書公報和目錄。 圖書館參考部的職責在于幫助研究者搜集適當材料,協助解決問題和指導使用參考書方法。 圖書館方法與材料搜集,包括目錄編制、圖書尋檢、筆記摘錄。此外,錢存訓還介紹了圖書館方法與研究工作的應用。 他解釋圖書館方法,結合工作實踐,分別簡要列舉了他熟悉的圖書編目法、分類法和圖書參考法,闡述圖書館學術研究重要支撐作用。 在此基礎上,他總結出大學教育三個時期之要務:一求學問通達;二求學問方法與技巧;三求學問之研究與發現。 他指出:“一大學生之學者態度必需要各種知識隨時增加于其智囊中,此種知識必求于圖書館。 故圖書館使用之能力常視為進入大學之一種資格;不能充分利用圖書館者,在理上不應獲得大學中之學位也?！盵19]錢存訓是如是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大學時期他通過圖書館工作實踐和學術研究,已經掌握了圖書館工作方法與學術研究之要訣。

在校期間錢存訓初露才華,在圖書館學術領域研有所成。 1931 年金陵大學圖書館系成立圖書館學會,后來錢存訓與彭耀南、周德洪、畢慕康、高校夫一起被改選為執行委員。 這是對他學術研究和領導能力的肯定和信任。

3 結語

1927 至1932 年錢存訓先生在金陵大學求學期間,兼職于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寫下了自己圖書館生涯最初濃墨重彩的一筆。 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是錢存訓圖書館工作的起點,成為他人生中一段難忘的美好時光。 1936 年8 月31 日,任職于上海交通大學圖書館的錢存訓先生與許文錦女士喜結良緣,精心選擇金陵女子大學禮堂舉行婚禮,以此表達對金陵女子大學的誠摯感謝和崇高敬意。 光陰荏苒,耄耋之年的錢存訓在接受同行采訪時,常常談及這段難以忘懷的人生經歷,念念不忘吳貽芳校長的提攜之恩,認為這對他后來的圖書館工作有很大幫助。

錢存訓在金女大圖書館的兼職工作表明,學以致用,以用促學,相得益彰。 加強圖書館理論與實踐的結合,掌握圖書館服務方法和管理經驗,有利于青年人能力的綜合培養。 錢存訓在金陵大學讀書期間,系統學習圖書館學、參考書使用法、中國重要書籍研究、目錄學、分類法、編目法、索引與序列、書史學、印刷學、圖書館史等15 門課程。 在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兼職期間,他從事圖書分類和編目工作,將所學理論知識用于具體的圖書分編工作。 他以所學的索引與序列知識,編纂《東北事件之言論索引》,為中日關系研究者提供了豐富的文獻資料。 他運用圖書館史知識,撰寫反映金陵女子大學圖書館發展的《本校圖書館概況》。 圖書館服務工作需要接受正規專業教育和一定工作經驗的畢業生。 錢存訓不僅具有良好的專業素養,而且具備了一定的圖書分編經驗。 圖書館代理主任的管理經歷使他獲益匪淺,為他順利進入上海交通大學圖書館工作奠定了堅實基礎。

圖書館名人名家是圖書館寶貴的文化資源和精神財富,代表圖書館良好形象,體現圖書館風貌和歷史底蘊。 在20 世紀中國圖書館史上,涌現出眾多像錢存訓那樣的名人大家。 他們博學多才,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為圖書館事業的發展貢獻了自己的青春、力量和智慧。 挖掘他們的歷史素材,宣傳他們平凡而感人事跡,傳承和弘揚他們孜孜汲汲、默默無聞、樂于奉獻的圖書館精神,無疑是圖書館史研究的重要內容。 在多元復雜的市場經濟環境下,在社會觀念經歷深刻變化的當下,大力宣傳圖書館名人名家,對于繁榮發展圖書館事業,啟迪圖書館人新智,煥發圖書館新風貌,樹立圖書館新形象,無疑具有重要導向作用和歷史文化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