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傳統的節氣里,是講究吃的。到什么時候吃什么,一招一式不能亂。比如,元旦要吃驢肉;春節吃荔枝干、龍眼干、栗子、紅棗、柿餅等雜拌兒,叫做“百事大吉”;立春要吃蘿卜,謂之“咬春”;五月吃新玉米,叫做“珍珠筍”;重陽節吃花糕(一種雙層或更多層的點心,中間夾著棗栗等果仁),叫做“層層登高、步步高升”。
在秋天結束、冬天到來的交界點,對于講究秋收冬藏的中國人而言,當然是需要格外講究的。在我小的時候,是講究霜降前后吃鴨廣梨的。以前一直不知道為何這種梨叫做鴨廣梨,后來看《燕京歲時記》,書中說這種梨“形如木瓜,色如鴨黃,廣者,黃之轉音也”。這種梨不如鴨梨脆,越放越軟,吃起來是面面的,卻別有一種香味。如今,這種梨偶爾能夠見到有賣的,但是,年輕人不大認了,被“黃冠”等新品種取而代之。
一直延續至今而被北京人熱衷的秋冬吃食,應屬涮羊肉了。老北京人管涮羊肉一般叫做涮鍋子。這個時節是吃涮鍋子的開端。不少飯館的涮鍋子從立秋就開始了,但講究的,是在霜降節氣前后。入冬之后,白雪紅爐之時,當然也可以吃涮鍋子,但講究的,一般那時候是吃烤肉。
還有一種吃食,也延續至今,不過,不像涮鍋子那樣被北京人認可,已經日漸被冷落一旁了。這種吃食,便是大白菜。到立冬,北京大街小巷,都在賣白菜,過去叫做冬儲大白菜,幾乎全家出動,人們推著小車,拉著平板車,一車車地買回家,堆在自家屋檐下,用棉被蓋著,要吃一冬,一直到青黃不接的開春??梢哉f,這是老北京人的看家菜。過去人們常說:“蘿卜白菜保平安?!?/p>
如今,大棚蔬菜和南方蔬菜多種多樣,四季皆有。冬儲大白菜,已經是屬于北京人的記憶。一些與時令節氣相關的吃食,可以隨時代變遷而更改,卻不會完全喪失。這不僅關乎人們的味覺記憶,更關乎民俗傳統與傳承。
(選自《肖復興散文精選》,長江文藝出版社,文字有刪改)
思考
你還知道哪些關于中國傳統飲食習慣“不時不食”的例子?說一說你對這一觀點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