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風鈴

程云海

一串風鈴，清晨在窗前脆脆地響，像一聲聲千啼百囀的鳥鳴，像那青春里特有的音符，和一縷晨曦一起走進我的世界，擁抱著我的心，陪我撿拾生命中的點滴美好。

那是一份生日禮物，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正是青春懵懂之時，感性和理性思維在血管中沖撞，讀過歌德的《少年維特之煩惱》，亦有了莫名的煩惱，那些文學書籍中男女主人公間的故事，那些關于愛情的字眼，常會幻化成自己的情思，開始關注和捕捉任何一點點親友、老師、同學間的所謂“緋聞”，和關系好的伙伴間小心翼翼地探討交流關于“情”的任何話題……

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鄉村，相對而言，還不夠開放，一些敏感的字眼，自然是該避開的。

同班的一個高個子女孩，住在鄰村，她的目光清澈如水，笑起來的樣子像某個電視劇里的女主角。我們曾是前后桌，靜下來時，可以聽得見她的圓珠筆或鋼筆觸在紙上的沙沙聲和勻凈的呼吸聲，她偶爾撫弄一下鬢發，陽光落下來，那剪影映在墻上，恍若一座女神的雕塑。

我不確定那感覺算不算是喜歡或愛，后來長大了，當了教師，才知道那只是一種朦朦朧朧的好感，連暗戀都算不上。

新年快到時，班內忽然流行贈送賀卡，或者只能算是明信片一類的東西，黑白照片般，正面是日本電視連續劇《血疑》中男主角光夫和女主角幸子的劇照，那時正上演此劇，黑白電視機前，每晚七點四十分左右上演兩集，真可以用萬人空巷來形容。

買來一毛錢一張的卡片，寫一兩句祝福的話，自覺有點雅性的，會題上幾句合轍押韻的“小詩”，今日家里還保留著當初同學和自己寫的這種文字，有的還被我抄在日記本上的，而當初收到的卡片早沒有了，數次搬家，被燒毀或賣了廢品吧！

也收到了她的祝福，那簽名的字體縈繞于懷，依舊難忘，如寶貝般精心收進抽屜，閑時翻揀，心緒難平。

彼此間基本上不說話或很少說話，偶爾一句半句必須說的話，也需鼓足勇氣，而后似漫不經心，其實內心早默想幾遍的話，一邊用輕得甚至自己都聽不清的字音在喉嚨里嘟囔著交流，一邊暗罵自己的懦弱……

鼓起勇氣時是在臨畢業前夕，用積攢的零花錢買了一本32開的日記簿，封面上是一位練劍的少女，颯爽英姿的樣子像極了她。

一日放學時，她轉回身，遞給我一份包裝精美的東西，我的心狂跳不已，恨不得三兩下撕掉外包裝，捺下激動急迫的心情回到家，拆開禮物，一串五彩的風鈴直入眼簾……

風鈴被我掛于窗前，風從幾條豎管間隙鉆過，發出調皮的笑聲……就像校園里的鈴聲，腦海里便立刻浮現出一張張青春的臉，一個個有趣的畫面來。

生活中的故事，總會有許多細節，那些瞬間直入心靈，在生命最柔軟的角落留下溫暖的印痕。

其實，讓心里常駐一些感動，我們的生活才能如花般綻放。

編輯/宋凌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