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鮮花
近期,內地各省份2023年的人口數據陸續公布。對比各地數據可見,中國的人口格局正在悄然發生變化。
人口作為第一資源、一切經濟社會活動的主體,是衡量區域綜合競爭力的重要指標,人口流向背后,反映的是地區經濟活躍度及產業競爭力。
觀察人口變化,有三個重要指標,其一是凈流入人口,其二是自然增長人口,其三是二者加總得出的人口增量。其中,凈流入人口,更能反映城市的吸引力。
根據新財富統計,截至2024年3月22日,已有18個內地省份公布了2023年的人口數據。其中,浙江、海南、江蘇、貴州、天津5個省份實現人口正增長,其余13個省份人口均有所下降。浙江、江蘇、四川、遼寧、安徽、天津、吉林等省份實現人口凈流入。
對比來看,GDP位居第四的浙江成為最大贏家,以50萬人口增量高居榜首;江蘇位居第二,2023年凈流入34.9萬人,對沖了自然增長人口的下跌之勢,當年整體新增11萬人。由此看,長三角的人口吸引力在持續加強。廣東雖未直接披露,但從其2024年高質量發展大會透露的數據推算,或新增不足50萬人。
從人均GDP來看,浙江、江蘇分別達到12.5萬和15萬元,位居各省份前列,且均超過廣東。
值得關注的是,人口流向與GDP表現并不完全重合,山東雖然GDP居第三位,但人口流出數量居前,有17.7萬人流向省外。廣西、江西的外流人口也分別達到22.1萬人和9.2萬人。
青海、貴州、廣西等省份的人口自然增長率為正,顯示當地生育率較高,特別是貴州,2023年有11.1萬人出生(表1)。
數據來源:各地統計局、Choice數據(按凈流入人口從高到低排序)
過往,安徽是勞務輸出大省,約1/6人口選擇往外走。如今,往“江浙滬”輸送人口的安徽,隨著經濟的發展,已經實現人口回流。2023年,安徽凈流入人口達到6.9萬,位居各省份前列。
其中,合肥有望成為“2023年中國人口增量第一城”。合肥官方近日通報,2023年,合肥常住人口達985.3萬人,較2022年增加21.9萬人。這一人口增量,超過杭州、寧波、南京、常州、無錫等長三角強市。近年來,合肥通過布局戰略性新興產業,經濟迅速增長,“合肥模式”被廣為借鑒。如今,合肥在人口增長上也實現逆襲,有望沖擊千萬人口大市。
浙江省統計局發布的2023年人口公報顯示,2023年末,該省常住人口為6627萬人,與2022年末的6577萬人相比,增加50萬人。其自然增長人口為負,減少5.7萬人,凈流入人口則達到了55.7萬人。
值得一提的是,浙江11個設區市的常住人口已經連續兩年全部實現正增長,過半設區市2023年常住人口增量同比上升至少1倍,其中,麗水市的增幅達1200%。
杭溫甬“鐵三角”仍是浙江開啟“狂吸”人口模式的核心支撐。數據顯示,2023年末,杭州、寧波、溫州常住人口分別為1252.2萬人、969.7萬人、976.1萬人,占全省的48.26%;三市人口增量分別為14.6萬人、7.9萬人和8.2萬人,貢獻全省人口增量的61.4%。寧波、溫州也正朝著千萬人口大關邁進(表2)。
數據來源:浙江省統計局
在11個設區市中,杭州的人口自然增長率也為正,且出生率全省最高。隨著人口不斷增長和流入,杭州成為全國10個超大城市之一。2024年1月,杭州公布,城區人口突破千萬,實現了從特大城市到超大城市的大跨越。
2月18日召開的廣東省高質量發展大會透露,廣東有1.27億常住人口,每天約1.5億實時在粵人口,活躍的人氣帶來的是蓬勃的朝氣、興旺的財氣。
常住人口,指的是在一地居住超過半年的人口,是人口規模和能級的體現;而實時人口還包含了短期出差、旅行、探親的人口,是一地經濟活躍度的標志。
2022年廣東統計局公布的數據顯示,全省常住人口為12656.8萬人。對比計算,廣東2023年的人口增量很有可能不足50萬人,浙江有望超過廣東,收獲2023年人口增量第一省。
在2021和2022年,浙江省常住人口增量已經連續兩年位居第一。
這幾年人口增量第一省的爭奪,主要在粵浙兩省之間展開。浙江省統計局在《浙江人口結構及其變化趨勢分析》中指出,2017―2019年,浙江人口凈流入量分別為31.3萬人、49萬人和84.1萬人,其中2017年和2018年列廣東之后,居全國第二位,2019年居全國第一。
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浙江的流入人口中,以中青壯年人口居多,流入人口規模位居前三位的分別是安徽、貴州和河南,占全部省外流入人口的19.4%、17.5%和15.2%,總共貢獻了浙江超一半的外流人口。此外,江西、四川、湖南、云南等省份向浙江輸送的人口也居前,江西和四川分別達到了9.8%和8.4%(表3)。
數據來源:浙江省統計局
人口隨財富和就業機會而流動,浙江經濟發達,特別是民營經濟發達,藏富于民,是全國首個也是唯一一個共同富裕示范區,吸引著越來越多人到此發展。
近年人口流失嚴重的東北三省,、也在2023年迎來反轉。
遼寧與吉林兩省均宣布,2023年實現人口凈流入。吉林凈流入4.34萬人,實現近13年來的首次凈流入。遼寧凈流入8.6萬人,也止住了2012年以來人口持續凈流出的局勢。目前,黑龍江的人口還未公布,但以哈爾濱冰雪游的火爆看,其表現或也不弱。整體看,人口回流東北,其勢已成。
不過,老齡化及低出生率影響下,東北總人口下降的趨勢未改,遼寧減少了15萬人,吉林減少了8.28萬人。
人口的遷徙和逆轉有跡可循。2023年,吉林和遼寧的經濟成長均可圈可點。遼寧GDP總量為30209.4億元,排在全國第16位;增速為5.3%,近十年來首次超過全國增速。吉林GDP總量為13531.19億元,排在全國第26位;增速為6.3%,居全國第7,創下近年最好名次。
此外,兩省產業發展勢頭向好,尤其是汽車產業發揮了壓艙石的作用。
2023年,遼寧制造業增加值同比提升6.3%,其中,高技術制造業增長8.8%,汽車制造業大增15.7%,整車產品94.3萬輛。沈陽是寶馬集團全球最大生產基地,繼2022年鐵西工廠里達廠區投產后,2023年,寶馬全新動力電池、億緯鋰能新能源電池等重大項目接連開工,新能源汽車產業已經成勢。
2023年,吉林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同比增長6.8%,高于全國平均水平2.2個百分點,一汽集團、吉化公司、長客股份、吉林化纖、皓月集團等大企業穩定向好。過去一年,吉林啟動汽車產業集群“上臺階”工程,推動238個項目加快建設,汽車產業增加值同比增長11.4%,省屬口徑整車產銷量同比分別增長16.7%和17.6%,紅旗品牌產銷分別增長12.5%和13.1%。
在哈爾濱出圈帶動“南方小土豆”深度認知東北的利好下,通過產業升級留住人才的東北,仍大有可為。
值得注意的是,2023年,重慶人口減少了21.87萬人,這是其自2004年來,人口首次負增長。其當年自然增長人口減少了10.6萬人,同時,凈流出11.2萬人。
此外,廣西和甘肅也分別減少20萬和26.32萬人,這主要是由于人口外流。廣西2023年外流人口達到22.1萬,甘肅也外流23萬人。
無論長三角對人口的吸引力持續增強,還是東北出現人口回流,內地31個省份的人口流向變化,與經濟和產業不無關聯。在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全新環境下,未來,更將是誰掌握了產業升級的密碼,誰就掌握了錢流和人流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