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兮
聽到身體漏風的聲音
知道有一個地方破了
牙齒完好,嘴唇緊閉
秘密還沒有變成陳述句
腹部和背部沒有利器
玫瑰刺也沒有扎破手指
腳印完整,沒有污跡也無磨損
心跳,偶爾慢幾拍,又快幾拍
如此經年,未曾找到確切的傷口
直到一個人出現,直到一個人消失
我才知道身體漏風的聲音
來自靈魂的呼救
有沒有一種可能
我所有的逃離都是為了靠近
命運給我上鎖,又將鑰匙交給你保管
當我開始寫信,寫下“親愛的”
幾只船已經擱淺,愛的盲區顯而易見
只有當你走向我,注視我
我才意識到擁抱并不可恥
可恥的是我又寫了一行正確之詩
“絕對的道理,恰似永恒之愛,
都有值得懷疑的部分?!?/p>
你站在門外張望,忐忑不安的情緒
也是我詩中慎重的一行
你也不必真的懂我
我是還沒有寫下的文字
可以在想象中涂改、刪減
是意義的倒影,鏡像中彎曲的部分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想到你
其實是在一張白紙上
重新描摹自己的骨頭、棱角
以及走失的少女,茫然的表情
有沒有一種可能
無論我怎樣熱愛,都是從你的身影里
拽出另一個自己
只一眼,我就愛上了他
裸露的紅色肌膚
紋理鮮活,溝壑縱橫
像昨天遇見的維吾爾族老人
我坐在他腳下
安靜地等他點燃我
等赤色的火焰漫過我的凝視
焚毀一個人淺薄的偽裝
愛,赤裸而坦蕩。我愛他
愛他的褶皺,也愛流經他的
奧依塔克河與蓋孜河
愛一種泥沙俱下的灰色的水聲
不要懷疑,真的有一座山
會讓我想要退去身上的草木花朵
蟲鳴以及走獸的腳印
不要懷疑,我也有嶙峋的骨頭
寸草不生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