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法推薦場域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傳播的權力流變與效能優化

張林

摘 要：作為一種劃時代的信息分發模式，算法推薦在重配媒介信息資源的同時也在重塑整個社會的話語權力格局。算法推薦標簽化、個體化、場景化、迎合化的信息推送在一定程度上引發了主流意識形態總體性話語秩序解構、公共性話語議題虛化、抽象性話語敘事區隔以及主體性話語價值偏離的情境困境。因此，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傳播需要順勢進行效能優化，既要實現組織化主體與個體化主體的多元協同，又要實現理性議題與感性議題相融合、法律規制與價值引領相促進、抽象邏輯與具象邏輯相貫通。

關鍵詞：算法推薦；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傳播；權力變局

中圖分類號：G2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7408（2024）06-0047-07

作為一種顛覆性的信息流通模式，算法推薦不僅改變了傳統信息傳播的渠道和平臺，而且重塑了整個社會的運行機制和權力格局?？梢哉f，算法推薦帶來的傳播革命具有劃時代的技術意義和文化意義。算法推薦在配置信息資源的同時也在形塑人們的價值觀念和精神世界，并影響社會的話語生產、思想流通和集體意識?！霸捳Z權是意識形態思想領導權的實現方式?！保?］從鞏固主流意識形態話語權的視域來看，算法推薦為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傳播營造了一個全新的技術空間和信息場景。因此，系統分析算法推薦場域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傳播面臨的權力變局和情境困境，探究算法推薦場域主流意識形態話語傳播的優化策略，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價值。

一、算法推薦與社會話語權力格局的演變

從大眾媒體時代到社交媒體時代再到智能媒體時代，人類社會大致演化出三種主要的信息流通分發模式：大眾媒體時代以專業人員信息篩選為主的編輯型分發模式、社交媒體時代依托用戶社交網絡的關系型分發模式、智能媒體時代依托數據驅動和機器智能的算法型推薦模式。三種信息分發模式既呈現出歷時性演化的趨勢又呈現出共時性并存的特點。其中，編輯型分發模式是指專業人員對信息進行判斷、篩選、把關并通過點對面的方式進行信息分發。這種分發模式比較關注社會的整體性需求，注重信息內容的品質和價值引領，但其時效性、體驗性、場景性相對缺乏，難以充分滿足受眾的個性化信息需求。移動互聯網技術的發展衍生出依托用戶社交網絡的關系型分發模式。這種模式將原來專業編輯的信息分發權力轉移至用戶的社交關系網，用戶通過“微信群”“朋友圈”“訂閱號”等方式建立起個性化和圈群化的信息篩選和接受機制。然而，隨著社交關系的不斷擴容和日益復雜化，社交型信息分發模式的弊端也逐漸顯現，即這種模式很難從根本上解決隨著信息源爆炸帶來的信息超載以及推送質量上的良莠不齊。

在這種背景下，基于大數據驅動和現實信息需求的智能算法推薦模式強勢崛起。通過對海量信息內容進行標簽化歸類以及對信息用戶進行精準畫像，智能算法推薦模式實現了在社交分發模式基礎上的二次過濾和篩選優化，在某種程度上實現了信息推送與用戶需求之間的個性化精準適配?？梢哉f，智能算法推薦的信息分發模式之所以能夠成為當前互聯網空間信息流動的底層邏輯和技術標配，就是因為這種模式在充分整合人工編輯分發和社交關系分發的基礎上，實現了信息流通效率的大幅度提高和信息配置效率的大幅度優化。

當然，作為一種全新的信息配置范式，算法推薦在改變傳統信息流通渠道和連接方式的同時也正在重塑整個社會的信息傳播結構和話語權力格局。我們對算法推薦的理解必須超越單純的技術主義和工具主義的視角。算法推薦不僅僅是人工智能時代神經中樞式的技術架構和技術中介，更扮演著信息分配、資源調動、認知塑造和關系建構的重要角色，成為連接人和人、人和物、物和物的隱秘紐帶。從這個意義上看，算法推薦不僅呈現出鮮明的意識形態色彩，而且還表現出明顯的社會權力特征?！半[藏在算法背后的權力可以通過不斷調整算法的參數來執行自己的意志?！保?］或者，我們甚至可以認為在某種程度上算法推薦本身已經演化成為了一種權力，即一種新興崛起的形塑社會的非制度性權力?！八c傳統意義上的政治統治權不同，是一種內化的、泛在的權力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