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伶人的嘲諷表演

李哲華

“禁止明月”

唐昭宗時，國庫空虛，一個叫李茂正的大臣奏請官家專賣茶油獲利，皇帝準奏了，并讓李茂正主持這件事。不久，李茂正得知茶油賣不出去，因為老百姓用松明照明。李茂正便要下令禁止用松明，以為這樣老百姓就不得不買茶油了。這時旁邊正好有一個伶人叫張廷范，他連連拍手叫好，說:“禁得好!只是，禁了松明，還有天上的明月，應連明月也一并禁止!”李茂正一聽，不禁失笑，終于作罷。

“徘徊”

宋仁宗在御苑賞花釣魚，并寫了一首詩，其中有“徘徊”二字。隨從的大臣紛紛步韻奉和，和詩中也都有“徘徊”二字。接著，君臣去看雜劇。只見幾個伶人走進一座房子，其中一個在前堂，東看看，西望望，老是不走開，別人問他:“你這是干什么?”他說:“我在徘徊?！边M了后堂，那個伶人還是東張西望，留連不去，別人問他，他還是回答:“我在徘徊?！北娙寺犃?，都笑起來，“老是‘徘徊，未免太多了!”

伶人們通過形象化的動作，巧妙地嘲諷了那些只會一味隨聲附和的臣子們。

“有天無日頭”

明憲宗成化年間，浙江嘉善知縣林某，生性貪暴，濫施酷刑，有一家十三口人被他打死。正好御史侶鐘巡按浙江，林某急忙厚賂鎮守的太監李文，請李文代他說情。

這天，李文請來侶鐘，邊喝酒邊看戲。只見戲臺上一個官員正在觀賞雪景，還令手下士卒做了一頭雷獅子要他們藏在陰處，留待以后賞看。士卒問:“藏在山陰(縣名)，可以嗎?”官員說:“不可?！笔孔溆謫?“藏在江陰(縣名)可以嗎?”官員說:“不可，不可。藏在嘉善縣就最好了?！笔孔鋯?“那地方無陰，怎么可以藏?”官員說:“你們難道不曉得么?嘉善林知縣打死一家十三人，那里豈不是有天無日頭的去處嗎?”臺下的人聽了，無不暗暗吃驚。李文見事已至此，也就不敢開口為林某說情了。

“不想變法”

清光緒年間，上海一個叫何家聲的演員，在《清溪洞》劇中扮演孫悟空。按照劇情，孫悟空在追趕妖魔時，應當不斷變幻?？墒?，這一天何家聲忘了變幻的方法，身子搖動了幾次，就是變不了。扮演妖魔的演員當場譏笑他:“看你今天癡癡呆呆的，無力變法了!”何家聲靈機一動，指著臺下觀看的官員，說:“妖魔休得胡言!你看今日各位大人沒有一個想變法的，何況俺小小猴兒!”觀眾一聽，不禁喝起彩來。

表演過程中的一個失誤，竟變成了對當時頑固反對變法維新的官僚們的一個巧妙的諷刺，演員的機智，令人贊嘆。

(楊林摘自《知識窗》1986年第2期)

(插圖: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