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德高原奇遇

李善平

耶德高原上居住著神秘的俾格米人，他們身材矮小，相貌丑陋，風俗野蠻，卻在叢林中有著神奇的生存本領。一隊來自大都市的文明人，在神秘莫測危機四伏的耶得高原上面對原始的俾格米人——文明與野蠻相碰撞，他們將經歷怎樣的奇遇？

人類學家威克魯勛爵這天正躺在愛丁堡公園草地上沐浴春日的陽光，博士帽遮住了他愜意的臉，正要沉沉睡去，一個身穿燕尾服，身材高大的男子來到跟前，他用文明棍挑開了勛爵遮在臉上的帽子，說：“勛爵先生，難道你就準備這樣把自己的畢生精力和知識獻給草地么？”

勛爵睜開眼睛一看，來人是自己的朋友，倫敦動物園園長黑爾曼男爵。勛爵坐起來笑了笑：“先生有何見教？”

黑爾曼聳聳雙肩，做出謙虛的樣子，然后從懷里摸出一張當天的泰晤士報紙遞給勛爵，指著頭版左下角一小塊文章說：“我想，勛爵對這條消息一定感興趣吧？”

威克魯勛爵展開報紙，那上面寫道：

路透社1918年4月6日消息：中非高原的俾格米人因干旱、饑荒、疾病頻發，加上部族之間的殘殺和食人族的追捕，目前正瀕臨種族滅絕的危險，文明世界若不盡快采取拯救措施，要不了多久，這個部族將會從地球上永遠消失，到那一天，或許俾格米人的下場就是全人類自己的下場。

勛爵看完全文，被里面的情景嚇住了。十年前，他作為碩士生曾隨自己的導師到過中非高原。那時的俾格米人數以千計，一直過著自由自在的原始狩獵生活，沒想到才過十多年，他們的命運便發生了逆轉。他拿著報紙在草地上焦慮地踱步，恨不得立即身長雙翼飛去非洲將俾格米人遷移出叢林?？粗鴦拙暨@副神態，黑爾曼男爵挑著唇上的胡須笑了：“勛爵先生，我知道您有一顆善良的心，出于道義和責任，愿意陪我去中非耶德高原拯救那些僅存不到100個的矮小的俾格米人嗎？”

威克魯勛爵的眼鏡在陽光底下一陣閃爍。他想到黑爾曼前不久才與自己的學生凱瑟琳結成伉儷，新婚不到幾天，黑爾曼就與凱瑟琳打了起來，是自己兩邊勸說，才使二人重歸于好，其中原因，基于隱私，未曾細問。勛爵問：“你是想逃避你那性格剛烈的妻子才想去非洲？”黑爾曼感到受辱，語氣便有些憤慨：“我關心生存比關心愛情更強烈，尤如勛爵關心人類勝過關心動物。你只需回答我是去還是不去？”威克魯爽朗一笑，目光堅毅地說：“先生您不應該問我愿不愿意去拯救俾格米人，而應該問我們何時可以動身！”

四月的倫敦細雨霏霏。由黑爾曼任隊長的“拯救俾格米人皇家慈善考察隊” 在這個月底出發了。行前，身為化學碩士的凱瑟琳太太將一件彩印內衣塞進黑爾曼背囊，叮囑他到了俾格米人部落后將此作為禮物送給酋長，那時，酋長會給他回贈豐厚的禮品，之前，肚子若著涼，還可用它纏在腰上護住肚臍眼止痛。她吻了一下丈夫，說：“我相信你回來會換了個人樣的，上帝保佑你！”

威克魯勛爵作為顧問，以自己的特殊身份向大英帝國科學院申請了一萬英磅科研活動基金。黑爾曼用兩萬英磅向皇家騎警隊租借了十來個高大健壯的士兵作護衛，在得到他們絕對服從自己的承諾后便一起向中非進發。

考察隊經剛果、扎伊爾，在第二年春上來到了中非耶德高原，穿過一片海拔約1000米的原始森林，歷盡艱險終于來到了俾格米人的“野象部落”。為了不驚擾俾格米人，威克魯勛爵提出將馬匹、駱駝等拴在村子外一條河邊，由自己先進部落向酋長打招呼，考察隊隨后再進。黑爾曼爵士說：“有我太太的禮品，我相信俾格米人不會把我們當成一群暴虐的大象來款待的?！?說完，取出凱瑟琳給的彩印包裹遞給威克魯。威克魯接過包裹看也不看便揣進了懷里，然后，二人小心謹慎地走進野象部落。剛接近村子就被人群堵住了，勛爵急忙用熟悉的桑戈語向他們說明來意，俾格米人歡呼雀躍將二人迎進部落。

這是一片只有七八個用棕櫚樹葉和芭蕉葉搭成茅棚的小村落。呈現在威克魯二人眼前的俾格米人，最高的不超過1米4，他們的腦袋奇大，腿很短，但手臂很長，人人都腆著肚皮，更奇怪的是，他們許多人的肚臍眼不是像歐亞人種那樣向內凹進，而是向外凸出拳頭大一個肉瘤。男男女女的臉上都用果汁與乳汁攪和的顏料畫了一些簡單的圖案。這些人全都赤裸著身體，深棕色的皮膚裹著強健的肌肉，他們用樹葉遮住下身，在樹洞、樹枝、茅棚中出沒?？磥眇嚮暮图膊〔]有發生過。

黑爾曼和威克魯去拜見酋長。酋長坐在狒狒皮上，他脖子和手腕上戴了象骨、羚羊角做的項鏈、手鐲，他正用尖刀雕刻一個頭頂罐子的小木偶。黑爾曼用疑慮的眼光向威克魯詢問，勛爵解釋說那是酋長給打獵有功的部族人預備的獎品，也是俾格米人用以鎮邪的寶物。勛爵用桑戈語向酋長問候，又拿出一個銅鏡、一袋食鹽送給酋長。酋長萬分感謝。他喝令部族人用竹筒盛上食物款待勛爵與男爵。黑爾曼迫不及待打開竹筒蓋子，頓時嚇了一大跳，竹筒里盛滿了白蟻、豆青蟲和飛翔在竹叢中的硬殼蟲，它們爭先恐后地往外竄逃。勛爵見黑爾曼嚇得面無人色，便笑道：“先生到過非洲，卻沒吃過非洲獨特的大餐？”說著若無其事地一把抓過竹筒，抓起白蟻和蟲子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黑爾曼卻跑到屋外“哇哇”大嘔。

剛緩過氣，黑爾曼忽然聽見屋里酋長在咆哮，他急忙沖進去，發現酋長指揮十來個俾格米人將勛爵捆住了，酋長的腳下正踩著妻子凱瑟琳送給自己，自己又交給勛爵的彩印—— 一幅白絹上繡著一群赤身裸體的女人，圍著一個矮小的黑人在淫蕩。

下面的場景是勛爵事先沒有想到的。

威克魯勛爵將裹成一團的彩印內衣送給酋長，酋長以為那是好吃的東西，伸舌頭舔了一下，發現根本不能吃，干是好奇地展開彩印內衣看，突然發現這幅畫在諷刺、侮辱自己的部落和尊嚴。對于嚴格講究一夫一妻制的俾格米人來說，這幅彩印畫的確太犯忌了，酋長當然雷霆大發。勛爵發現自己的錯誤時想挽回，但晚了，酋長的雷霆和動作比蒼鷹還迅猛！

黑爾曼說：“勛爵，對不起，我不知道凱瑟琳送的是這么骯臟的東西?！?/p>

二人被人群推搡著押到屋外一棵棕櫚樹下。酋長靠著樹干坐下，那些俾格米人燃起了火堆，然后圍著火堆跳起了舞蹈。黑爾曼問：“這是什么意思？”

“你吃過烤羊肉嗎？等會兒我倆就成了被宰的羊了?！?/p>

黑爾曼頓時嚇得瑟瑟發抖。

勛爵說：“別丟了你的紳士風度。我替你讓他們裹腹就行了?！庇钟蒙８暾Z說，“尊敬的酋長大人，這位先生與這件事無關，你放了他，神靈會保佑你們在圍捕大象時有好運的?！?/p>

迷信神靈的酋長思考了一陣，示意族人放了黑爾曼。當出了村落的黑爾曼獨自慶幸的時候，威克魯勛爵也在慶幸厄運從身邊滑過。當那群手持棍棒砍刀的俾格米人正準備對自己下手時，酋長突然大叫一聲“魔鬼附體了”，便倒在地上亂滾。威克魯勛爵清楚地看見酋長其實是被一條毛蟲蠖痛了身子，身上起了一串水泡，巧的是，他腹痛也同時發生。勛爵對慌亂的俾格米人大聲說道：“放了我，神靈要我拯救你們的酋長?！?/p>

眾人征得酋長的點頭同意放了勛爵，他火速查看了酋長的舌頭和眼瞼，急忙從懷里掏出一小瓶去瘴解毒的特制藥水滴到酋長的嘴里，又用碘酒擦拭酋長背上的水泡，并灑上一些消炎粉，半小時后，酋長病痛全消。

勛爵收回了剌繡，然后取下身上的單筒望遠鏡教酋長展示“魔法”，趁酋長驚喜萬分時，又慷慨地送給了他。

酋長拉著勛爵的手仰天長嘯：“森林之神??！”

勛爵轉眼間成了酋長的座上賓。他趁機又將碘酒、十滴水以及一把匕首送給了酋長，酋長高興得大呼小叫。緊接著，勛爵詢問了俾格米人的現狀，得知因環境和營養問題，生育存活率的確太低，便直言不諱地告訴了酋長自己來考察的目的，要求酋長允許考察隊遵從神的旨意，從保護俾格米人不絕種的目的出發，帶走俾格米人男女各五人去倫敦。酋長說既是神的旨意，俾格米人不敢違抗。便將本部落召到一塊平地集中，讓威克魯按自己中意的挑選了男女各五人，指定了一個叫樹枝的俾格米人，將考察隊帶出森林。

人群走遠了，酋長拿過望遠鏡再看，遠山被一下拉到近前，更把勛爵完全看成了神靈的使者。勛爵帶人遠去，他還攀在一棵大樹上手擎望遠鏡目送。

威克魯的意外獲救讓黑爾曼好不驚訝！他原以為勛爵必死無疑的。他心情復雜地望了一眼勛爵，與眾人一道打馬挑擔向回路走去。

耶德高原道路崎嶇，原始森林險情叢生，毒蛇猛獸隨時都在向他們發出死亡的信息。對此，勛爵并不擔心。因為護衛隊的槍聲會將它們嚇得屁滾尿流四散奔逃。最令他擔心的是耶德高原的食人族，他們神出鬼沒，手中的刀箭隨時都可能穿透考察隊員的心臟，然后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像西瓜一樣互相傳遞啃食。多年前，勛爵與自己的導師曾經從食人族手中逃過一劫。

安排休息時，黑爾曼堅持要勛爵與自己換鋪，他要守夜親自照看由勛爵關照的兩個俾格米人。盛情難卻，威克魯走進黑爾曼的帳篷里睡了。半夜里，勛爵突然被一陣尖叫和搏斗聲驚醒，他抓起手槍，踏著暗淡月光奔到出事地點，一眼看見那里的場景，不由驚得目瞪口呆。黑爾曼正將那對最年輕最矮小的俾格米人綁在樹干上，手上握著一把鋒利的短刀。勛爵大喝一聲：“黑爾曼，你要干什么？”

黑爾曼一怔，語不成句答道：“勛、勛爵，我不能讓這對野蠻人把野蠻帶進文明世界去，簡直太、太失風雅了……”

勛爵什么都明白了，他揶揄道：“我尊敬的男爵，你的話恐怕言不由衷吧！難道你不知道性早熟的俾格米人七八歲就開始了婚配？為了大家的安全，我勸你先放下文明的快刀，將他們放了，否則，你的野蠻會傳遍英倫三島?！?/p>

勛爵嘴角掛著一絲冷笑，朝天放了一槍：“看來我們注意了人種的滅絕，卻沒有關注人靈魂的滅絕。上帝啊，罪惡真的是一瞬間的事么？”

黑爾曼惱羞成怒：“勛爵，您一路上對我頂撞太多了。您只是顧問，可不是酋長。為了您和俾格米人的安全，我要履行隊長職責，不得不委屈您一下了?！?未等勛爵反應過來，黑爾曼手一揮，護衛隊一擁而上，將勛爵和那對年輕的俾格米人強行關進一個竹籠里，然后用馬馱著隨隊前行。

當晚，考察隊走出了叢林，歇于烏班吉河一處深潭邊。晚飯時，黑爾曼拿出一瓶“路易十四”葡萄酒遞給直喊口渴的勛爵。勛爵喝了半瓶，忽然感到喉嚨冒煙燥熱難當，一喊，卻發不出聲來了！

黑爾曼冷言冷語：“勛爵，為了關照您的靈魂，請您暫時保持沉默吧?！彼笓]手下把勛爵與兩個俾格米人裝入一個竹籠吊在潭邊一棵大樹上，旁邊由護衛和其余的俾格米人看住。他告訴迷惑不解的俾格米人，他們是魔鬼，神靈要懲罰他們。

樹下深潭，兩條非洲大鱷魚張著血盆大口游來游去。

直到此時，威克魯勛爵明白真正的危險已經降臨，死神逼近了。他想喊叫，想拔槍怒射，但一切權利都被動物園園長剝奪了，唯一的權利就是等待死神縮短或拉長進入天堂的時間。

入夜，烏班吉河風停水靜，只有細浪輕拍沙灘。正當勛爵昏昏欲睡時，樹枝一聲唿哨，一群俾格米人從四面八方沖到了灘邊。強壯矯健的俾格米人三縱兩彈躍上大樹，一刀砍斷了繩索。威克魯在心里只念了一句：“我的上帝??！”便閉上了眼睛。

當跌入水中的勛爵望著張開大嘴的鱷魚撲騰而來時，他的絕望和恐怖是無法言說的。但奇跡就在此時發生了。樹枝打了一個唿哨，兩條鱷魚一下安靜下來，溫馴地游到竹籠身邊。樹枝口里嘀嘀咕咕，那鱷魚便一口銜住竹籠，將他們很快拖到沙灘邊上，然后不費吹灰之力撕爛了竹籠，看了勛爵他們一眼，閉上眼睛重新游向深潭。

勛爵在樹枝攙扶下上到河岸，此時，他突然看見黑爾曼身后洶涌著一隊人流，野象部落在酋長的帶領下揮舞著長矛砍刀殺氣騰騰正向這里趕來。黑爾曼情知不妙，揮舞左輪手槍連發兩槍沖出人群，與護衛慌忙騎馬逃去。一行人屁滾尿流剛奔到叢林邊沿的大峽谷，天上陡起烏云，接著狂風大作，眨眼間大雨傾盆而下。峽谷里那條原本干涸的河床眼見得涓滴成溪，溪匯成河，河翻起浪，半小時內洪水齊胸。一寸寸一尺尺將黑爾曼及護衛隊堵在岸邊?；艁y中，黑爾曼一個勁兒畫十字，用英語和桑戈語大聲懺悔：“我的上帝，原諒我吧，是我欺騙了俾格米人，得罪了神靈，對不住威克魯勛爵，請懲罰我好了，求上帝放了考察隊和護衛隊員，他們是無辜的！”

趕到的酋長聽到了黑爾曼的懺悔，但他不清楚黑爾曼有哪些事對不住自己的部落。此時，河水越來越猛，人已經站立不住。酋長見勛爵不能言語，急忙對一個俾格米人吩咐了兩句，這人就在附近摘了兩片樹葉及數根奇怪的青草揉碎令勛爵吞咽下去。一陣清涼過后，勛爵終于可以沙啞地說話了。酋長大喜，他連忙躺在地上，雙手枕著脖子，雙腳并攏，做了一個順水漂流的動作，他要勛爵將這個動作轉告黑爾曼。酋長說：“這股洪水只有砍一根棕櫚樹的時間就會過去的，順著這股水流過一會兒就到一處高地，那水便會自然消退?！?/p>

勛爵依照酋長的話又比又劃將自救辦法傳了過去。

耶德高原的風說停就停，雨說止就止。半小時后，黑爾曼與考察隊員獲救了。他羞愧滿面地走到酋長面前擁抱和親吻了他，問：“酋長大人，你們不是來追殺我們嗎？怎么又救我們呢？” 酋長一怔，說：“您想錯了?！彼嬖V勛爵和黑爾曼，自己只是不放心十個族人的命運，同時也為感激威克魯勛爵的厚禮，才一路暗中保護著跟了來。樹枝的兩聲唿哨，是俾格米人遇上生命危險，需要救援時的專用聯絡信號。酋長最后說：“你們是好人?！?/p>

“好人？男爵先生，你是好人么？”勛爵說，“請允許我揭穿你此次考察的真相吧。自從進入野象部落以來，我便發現考察隊墜入了一個連環圈套。第一，墜入了自稱神圣、真實的新聞界編造的謊言圈套，我們西方記者的嘩眾取寵誘使我們進入了誤區；第二，你太太凱瑟琳女士給你設了一個圈套。你那高貴的夫人，我的學生企圖用那幅內衣彩印畫在路上殺掉你，請別緊張！當酋長大人用舌頭舔了一下那幅圖后，他中毒了，那時我便明白，你太太用她的化學知識在彩印畫上做了手腳，也因此知曉了她的全部意圖。事實上，你聰明的太太做了兩步打算，即便你一路沒使用那件彩印內衣，你將內衣獻給酋長時，酋長也會殺了你。而你，曾經到過中非高原的探險家是知道俾格米人的習俗的。因此，當你把那幅彩印內衣交由我送給酋長時，毫無疑問，你將你對我的猜疑和忌恨托付到酋長手上，不錯，酋長發怒了，我險些丟了命。別急，讓我把話說完。我只是不明白，你和凱瑟琳新婚不久，為什么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大打？她為什么要借俾格米人之手殺掉你？”

黑爾曼羞愧地低聲說道：“尊敬的勛爵，本來這是我的隱私，但這會兒您是我的上帝。實說吧，結婚后，我才發現自己是一個廢人，而凱瑟琳經常在夢里念叨您的名字，這使我又沮喪又憤恨。后來，是凱瑟琳發現了那張報紙，又是她提醒我吃幾具俾格米人的陽具便可重振男人雄風。我原先打算，一旦到達倫敦動物園，我先把他們關進鐵籠供游客參觀，待賺足錢后，再悄悄殺掉他們。為了驗證傳說中的俾格米人藥效，所以……”

“所以那天晚上你與我換鋪，然后向那對年青的夫妻舉起了尖刀，企圖事發之后嫁禍于我，對吧？”

“別說了，勛爵！我承認我的靈魂是卑劣的，您是圣潔的，我錯怪了您?！?/p>

勛爵扶起黑爾曼說：“我倆號稱文明世界的紳士，其實靈魂都是卑劣的。你的猜疑不錯，五年前，在剛果叢林，凱瑟琳就向我表白了心跡。我不能接受她的感情，所以我就把她介紹給你。這一點兒我不該隱瞞。只是沒想到，我的朋友不能盡到愛人的職責，也沒料到凱瑟琳對我藕斷絲連，企圖借刀殺人后與我鴛夢重溫。臨行前，我從你倆的對話中隱約感到了蹊蹺。好了，從現在起，讓我們在矮小但實則高大純真的俾格米人面前改過自新吧，是他們給了我們第二次生命，是他們洗滌了我們的靈魂?！?/p>

“放他們回去？”

“對！還他們一塊凈土，一方寧靜的空間，讓他們以自己習慣的方式繁衍生息，與我們全人類和諧共處?！?/p>

黑爾曼激動了：“好！回去后我們要揭發新聞界的造假行為，并且呼吁人們不要打擾世界上我們不認識不了解的民族?！?/p>

“還有，寬宥、警省你的太太！”勛爵補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