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疑人性　袒露憂世情懷

魯雙武

【選段回放】

《格列佛游記》第二卷第一章（節選）

在這場風暴中，刮的是西南偏西的狂風。據我估算，我們向東隨風漂流了大約五百里格，所以連船上最年老的水手也說不清我們那時是在世界的哪個部分了。我們的給養還可以維持，船很堅固，水手們都很健康；但是我們非常缺乏淡水。我們覺得最好還是照著原來的航線行駛，不必轉向北方，如果那樣我們也許會到達韃靼的西北部，駛入冰凍的海洋。

一七○三年六月十六日中桅上的一個水手發現了陸地。十七日那天，我們很清楚地看到了一個大島或者一座大陸（因為我們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地方），島的南岸有一小半島伸入海中，還有一個小小的港灣，港內水太淺了，一百噸以上的船只都不能停泊。我們在距離港灣不到一里格的地方拋錨停船。船長派出了十二名武裝水手帶著水桶乘長舢板去找淡水。我請求船長讓我跟他們一起去，好上岸觀光一番，看看能不能有所發現。登陸以后，我們找不到河流、泉水，更沒有人跡可尋。水手們沿著海岸來回尋找，看看海邊上可有淡水。我獨自一人在另一邊走了一英里多路，看見到處都是巖石，十分荒涼。我漸漸覺得累了，又看不到什么可以引起我的好奇心的東西，就回身慢慢向小港走去。大海映入了眼簾，我看見水手早已上了小船拼命向大船劃去。我想向他們叫喊，盡管這也無濟于事。正在這時，我發現海里有一個巨人飛快地追趕著他們。他邁著大步，海水還夠不到他的膝蓋，但是我們的水手占先了半里格路，那一帶海里又到處是鋒利的巖石，那怪物也就沒法趕上小船了。這都是我后來聽說的，因為當時我哪里還敢呆在那兒觀看這個驚險場面會落個什么結果。我循著原先走過的路拼命跑，接著爬上了一座陡峭的小山，我這才能看到這個地方的景色。我發現這地方是一片耕地，但是首先叫我感到驚奇的是草的高度。在一片仿佛是種著秣草的田地里，草大約有二十英尺高。

我走上了一條大道路，我當時認為是一條大路，其實對當地人來說，這只是大麥田里的一條小徑。我在這條路上走了半天，兩旁都沒有看到什么。那時正是快到收割的時候，麥子長得至少有四十英尺高。我走了一個鐘頭才走到田地的盡頭。四周有一道籬笆，至少有一百二十英尺高。樹木就更加高大了，我簡直無法估計它們有多高。從這塊田地到另一塊田地有一段臺階。臺階一共四級，你爬到最高一級還要跨過一塊石頭。要我爬上去是不可能的，因為每一級都有六英尺高，而最上面的那塊石頭有二十英尺多高。我正竭力想在籬笆間找一個缺口，忽然在另一塊田地里又發現了一個巨人，他正大踏步地向著臺階走來。這人的身材和剛才我看到的在海里追趕小船的那個人一樣高大。他有普通教堂的尖塔那么高，根據我的推想，他邁一步就有十碼來遠。我驚駭萬分，就跑到麥田里躲了起來。我躲在那兒，看到他站在臺階上，轉身望著他右邊的那塊田；又聽見他在叫喊，聲音比傳聲筒還大好幾倍。由于這聲音是在高處發出的，起初我還以為準是在打雷呢。這時候七個和他一模一樣的怪物向他走來，手里都拿著收割用的鐮刀。他們的鐮刀大約有我們的六倍大。這些人穿的不如頭一個齊整，他們像是那個人的仆人或者雇工，因為他只說了幾句話，他們就走到我趴在里面的田地割起麥子來。我盡可能遠遠地躲著他們，但是行動十分困難，因為麥稈中間的距離有時還不到一英尺，因此我簡直無法從中間擠過去。不管怎樣我還是盡力往前走去，我一直走到田地的一角，那里的大麥都被風吹倒了。我再也不能前進一步，因為麥稈交叉在一起，爬不過去，落在地上的麥芒又硬又尖，戳穿了我的衣服，扎到肉里去了。同時我聽到后面那些割麥人已經離我不到一百碼遠了。我精疲力竭、神志沮喪，悲傷、失望壓倒了我，只好躺在兩道田垅中間，心里想就在這里死掉算了。我傷心地想念著孤苦無依的寡妻和無父的孤兒。我悔恨自己愚蠢、剛愎，不顧親友勸阻又出外做這第二次的航行。我心情這樣激動不由得想起利立浦特來。那里的居民都把我當做世界上最大的怪物，我在那兒能夠只手牽走一支皇家艦隊，還能作出許多別的大事業，都將永遠載入那個帝國的史冊。雖然這件事有千百萬人可以作見證，后世的人也不大會相信。我想現在我在這個民族中間就像一個孤零零的利立浦特人在我們中間一樣。但是我又想到這還不是最不幸的事情。據說人類的身材越高大，性情就越野蠻、殘暴。如果我被一個野蠻的巨人捉住，他一口就會吃了我，除此而外難道還有什么希望嗎？毫無疑問，還是哲學家們說得對，他們說：沒有比較，就分不出大小來。命運也許就喜歡這樣捉弄人，讓利立浦特人也找到一個民族，那兒的人比他們還要小，就像他們跟我比起來一樣。誰又能說這些巨人不會同樣在一個遙遠的地方被比他們還高大得多的人比下去呢？不過這種巨人還沒有被我們發現罷了。

（選自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年11月版。

張健 譯）

【作者簡介】

喬納森·斯威夫特，出生于愛爾蘭的都柏林，六歲上學。他除了對歷史和詩歌有興趣外，別的一概不喜歡。他通過親戚的關系，在穆爾莊園當私人秘書。離開穆爾莊園后，斯威夫特回到愛爾蘭繼續做牧師。雖然他一時間聞名遐邇，可他的內心是孤獨的。他甚至一步步走到了絕望的邊緣。他經歷了一切，也看透了一切，于是，他寫了《格列佛游記》。1745年10月19日，斯威夫特在黑暗和孤苦中告別了人世，終年78歲。高爾基稱他為世界“偉大文學創造者之一”。

【選段點評】

格列佛又一次出海時，遭遇了風暴，船被刮至一片陌生的陸地，這里是大人國，當地的居民身高猶如鐵塔。格列佛一到這里，由“巨人山”一下子變成了侏儒，置身大人國，自己仿佛變成了一個利立浦特（小人國）人，比例倒了過來，成了一比十二。選文為讀者展示了一個較有人情味的格列佛：麥田里，精疲力盡，悲傷絕望透頂的格列佛想到了自己的妻兒，他們將會因為自己的死去變成孤兒寡母；想到了親友的勸告、利立浦特人對自己的尊重。格列佛變得萬分難過，他后悔自己的愚蠢、任性。一個鮮活的格列佛把小說帶向另一個諷刺層面——對人性的懷疑。同時，文章借用夸張的手法渲染時代的生氣，借荒唐痛斥時代的弊端；在厭恨和悲觀背后，應是一種苦澀的憂世情懷。這就是《格列佛游記》的魅力所在。

【考點練習】

1.《格列佛游記》講述的是___________國船醫格列佛因_________等原因流落到_________________

國、_________國、________國、_________國等地的經歷。

2.《格列佛游記》描寫了航海家格列佛在四個不同的國度所遇到的奇趣事：小人國實際上

就是當時____________的縮影，作者借小人國的__________之爭嘲笑英國兩個不同政敵間的論爭；吃雞蛋的大端派和小端派的爭論是指________；跳繩選官諷刺_______。

3.在小人國，格列佛是如何幫助利立浦特國打敗不來夫斯古帝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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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讀書除了積累知識外，最重要的是學會思考，與大師進行精神對話。請你談談格列佛這個人物形象的特點以及給你的人生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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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利立浦特小人國用什么方法選拔官員？藍、紅、綠三色絲線影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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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用簡潔的語言概括格列佛在大人國的遭遇，并根據格列佛在大人國的所見，說說表達了作者怎樣的政治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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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格列佛最初被押解到小人國首都王宮時，按照國王的命令交出了一些物品，其他的都還給了格列佛，而有三種被運到了國王的庫房中。請說出被運到庫房中的兩種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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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簡述格列佛為何成了利立浦特國舉國稱頌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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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在本期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