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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陜峽谷第一村

2009-01-08 05:27劉亞蓮
陜北 2009年5期
關鍵詞:木頭

劉亞蓮

這是一把探尋秦晉商業文化的鑰匙,這是一塊深埋在黃河故道的珍稀之寶。本文為你拂去木頭峪村的百年塵埃,帶你去領略那個曾經四季船筏不斷,晝夜駝鈴聲聲的水旱碼頭之盛況,重新感受這個書香氣味之濃重、文化底蘊之深厚、建筑風格之獨特的“秀才村”之風采,傾聽深宅大院內那幾百年前的愛恨情仇……

木頭峪,古名浮圖峪,亦稱浮圖寨,位于黃河中游、秦晉峽谷西岸、佳縣城南20公里被黃河沖積的灘地上。該村南北長3公里,東西寬1公里,占地面積3200平方米;全村現居人口近千人,以張、苗、曹三姓為主。木頭峪村背依大山,唇吞黃河;歷史悠久,文明遠古,數百畝棗林環繞其間。古為秦晉貿易往來的水旱碼頭,素有“好渡口”之稱。

明清至民國年間,木頭峪村繁榮鼎盛,隨著水運的式微,木頭峪村最終衰落,但至今仍保存明清古民居27院;古獻殿、文昌閣和觀音廟各一座;各類門匾和其它牌匾50余幅,依然能使人感受到它昔日的輝煌。木頭峪村書香氣味之濃重、文化底蘊之深厚,在我國村落文化中屈指可數。

木頭峪村深厚的文化底蘊、古色古香的幽雅環境和山水相映的壯觀景色,吸引了一批又一批來自全國各地的游客和藝術家。目前,在各級政府的重視和引導下,木頭峪村開設了獨具古民居特色的“農家樂”,您可以在這里吃農家飯、睡農家炕;漂黃河、游棗鄉、聽小戲,體驗“民俗文化村”帶給您的歡樂。

木頭峪村是休閑度假的樂園,是藝術家的天堂,是探尋秦晉商業文化的一把鑰匙,是領略黃河風情和研究民俗文化的理想場所。

木頭峪村的文化史

木頭峪是一塊神奇的風水寶地,自古以來尊師重教,尚德崇文,先后涌現出許多政界、學界、商界和文藝界的精英。清代,木頭峪村出了4進士、2舉人、1拔貢、6知縣、9訓導(相當于教育局局長)和53貢生及秀才;建國后,木頭峪村出了省軍級干部4人,地師級干部9人,大學教授8人。自民國到現在的近一個世紀里,小小的木頭峪村產生的戲劇演員多達400余名。關于木頭峪文化村的文化故事,代代相傳,經久不衰。

張學昌,清道光14年(1834年)甲午科文舉人,曾任白河縣訓導。清光緒11年(1875年)的某一天,告老還鄉的張學昌身著布衣,正在掃院,兩騎高頭大馬卷起滾滾紅塵直奔木頭峪村,報子雙手高舉紅貼半跪在張學昌的大門口叫道:“恭喜張老爺,你兒子張岱明高中舉人,請接喜帖!”張老爺子似乎沒聽見,仍在不慌不忙地掃院。報子再次高喊:“恭喜老爺,你兒子張岱明高中舉人,請接喜帖!”張老爺子這才將掃把慢騰騰地放在墻角,彈掉身上的灰塵,接了帖子,不以為然地說:“這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們家不缺舉人,我也是!”張老爺子的話驚得報子半晌回不過神來。張學昌一家出了兩代舉人,在當地被傳為佳話,也為激勵木頭峪人 “學而優則仕”起到了重要作用。

苗滋榮,字培之,民國年間木頭峪村有名的私塾老師,號稱“秀才模子”。言下之意,他如同模子,只要他教的學生,沒有考不上秀才的。

延續了幾千年的科舉制度使大部分讀書人在獨木橋上拼命掙扎,“范進中舉”的例子不乏其人,更多的讀書人無緣遇到像苗老爺子一樣的老師,所以一些年近半百的人仍在為一個秀才的名分年復一年地到鄉里趕考,從而營造出濃郁的教育氛圍。相傳在清朝某年,偌大的榆林才考中32名秀才,木頭峪村竟占了24名。其中,趕考的隊伍里有一個12歲的小男孩,所有的人都以為是某考生帶的兒子。當喊到木頭峪人張世賢的名字時,小男孩跑了出來,考官們都笑了??粗叩厮{袍的小男孩,主考官不以為然地信口出一上聯:“小學生藍袍掃地”。小男孩“噔”一聲雙膝下跪,脫口對出:“老大人鴻福齊天”。主考官拍案叫絕,當場宣布:“小子,第一名歸你了!”

在木頭峪人看來,這樣的事情一點也不足為奇,因為苗老夫子帶出的學生,小到秀才,大到進士,遍布各地,木頭峪被譽為“文化村”,與苗老夫子的貢獻是分不開的。

現在,在木頭峪村南一公里處的黃河岸邊,一尊高大的石碑歷經百年風雨,依然聳立在大山腳下。該碑立于民國十三年,上書“百芳廳”三個大字,是苗老夫子的學生苗天培(進士)、苗晉仁(進士)、苗時英(拔貢)等幾十名學生自發而立,以此紀念他們最敬重的恩師——苗滋榮。

繼苗滋榮之后,民國年間,木頭峪村還有兩位備受人們尊敬的私塾先生苗寶生和苗處英。苗寶生曾榮獲秀才案首(秀才第一名),號稱“二秀才模子”;苗處英則以“嚴師出高徒”而著稱。苗寶生和苗處英為木頭峪村培養人才做出的巨大貢獻,將永遠彪炳史冊。

木頭峪村自古以來才子如云,令許多知名人士贊嘆不已,就連陜北最大的地主——米脂姜氏莊園的園主姜耀祖,對這里也是仰慕不已,并感慨自己無緣生在這風景壯麗、書香濃郁的風水寶地。于是,他決意把自己如花似玉的掌上明珠姜小妹嫁給木頭峪村的大才子苗處英。據說苗處英不僅學識淵博,考到了可以做知縣的學位,而且帥得“不可思議”。姜、苗兩家雖然談不上門當戶對,但苗處英和姜小妹足可以算得上是郎才女貌?;楹?小兩口情投意合,相親相愛,身影相隨,琴瑟相伴,一個秉燭夜讀,一個紅袖添香。沒過幾年,姜小妹生下一男二女,姜老爺子看在眼里,喜在心頭。于是,不惜重金在木頭峪村北為女兒置下田產,并大興土木,準備按姜氏莊園的建筑風格為寶貝女兒修造一座舒適的豪宅,甚至連大門前鎮宅的一對雄壯石獅都運來了。誰知天有不測風云,房舍剛剛修到一層,姜小妹突然暴病身亡,姜老爺子在痛不欲生中,停止了對豪宅的投資。于是,在以后長達近一個世紀里,這半拉子工程一直像一塊永遠都無法愈合的傷疤,以殘存的方式向世人講述著百年的悠悠往事。

苗重華,又名苗德潤,是木頭峪村走出的一大才子,曾做過洛川縣訓導。任職期間,他盡職盡責,使當地文化出現了空前繁榮,洛川的官府和老百姓贈苗重華兩塊書有“名策天府”和“名列成均”的牌匾,以表感激之情。成均,是一種學位,相當于翰林院,即當時最高的學府。由此可見,苗重華被人們敬重的程度。

由于苗重華在教育界做出的重大貢獻,光緒年間,官府賜封苗重華之父親苗相霖為“修職郎”,以顯其親,揚其名。

苗重華的兒子苗天培,字植庭,曾做過佳縣完小、螅鎮完小校長、佳縣農會會長、綏德縣和定邊縣的知縣等。苗家大院的二門外曾高懸“砥柱葭蘆”木牌,二門內懸有民國年間苗天培的學生荷葉坪九兄弟贈送的牌匾“仲連復生”。魯仲連,戰國末年著名的思想家、辯論家和卓越的社會活動家。苗天培的學生以魯仲連來比喻老師,表達他們的愛戴和尊敬之情。

苗天培的兒子苗志雄,一代名醫,是佳縣醫院和中醫院的創始人。苗志雄一生杏林春滿、懸壺濟世,深得老百姓的愛戴,曾捐贈三十坰土地創辦了木頭峪小學,并親自擔任校長,為木頭峪村的早期教育奠定了基礎。

苗天培的孫子苗常茂,曾任榆林高專校長、書記。多年來,苗常茂不僅桃李滿天下,為榆林的文教事業做出了巨大貢獻,而且出謀劃策,多方爭取資金,除捐資重修木頭峪戲臺和通往木頭峪的沿黃公路外,還為木頭峪希望小學捐款捐書,為家鄉新農村建設做出了重大貢獻。苗家幾代從事教育事業,而且都做出了驕人的成績,不能不說是木頭峪村史上的一大亮點。像苗重華、苗常茂一家幾代從事教育事業的家庭,在木頭峪還有不少。

一進木頭峪村,就會在最顯眼的位置看到一尊黑色的大理石碑立在村口,上書“德教精湛人稱頌,承蒙栽培銘恩情?!边@是木頭峪村20名學生為紀念他們的老師張辛貴(苗滋榮的外甥),于2007年教師節而立。

碑的背面刻:張辛貴,1935年8月生于木頭峪,1982年3月病故,享年48歲。1959年榆林中師畢業,先后在綏德、府谷任教;1962年至1982年在木頭峪村任教,一生執教育人,特別對家鄉人才培養,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受到人們的尊崇贊頌。

為感謝先生培育之恩和弘揚尊師重教之風,眾學生從內蒙豐鎮購中國黑石材料精心設計打造,以懷念先生,激勵后人。碑高193.5厘米,寬80厘米,以示享年。

木頭峪被譽為“文化村”,與當地的教育是分不開的。據說清朝某年,從山西渡河來葭州上任的知縣大人,在木頭峪渡口下船,木頭峪村民在黃河邊恭迎父母官。當地有一個鄉俗,一般黎民百姓見了縣官得雙膝下跪,而秀才以上的讀書人可以單膝下跪??h官剛下船,就見有半數以上的人單膝而跪,縣官非常震驚,村民們驕傲地告訴縣官,這僅僅是在家的,如果連出門在外的讀書人也算在一起,要比這多出好幾倍。后來,該縣官了解到,在木頭峪村,比他學位和官位大的人尚有許多。從此,該縣官每當路過木頭峪村時,遠在村口就下轎步行,以示對該村父老的敬重。

木頭峪村還有一大獨特的文化現象。舊時,大年初一早晨,木頭峪村的人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包餃子,而是三個一群,五個一伙,挨門逐戶觀看對聯,因為木頭峪村的對聯大都是自編自寫的。大家賞文論字,評頭論足。于是,一些經典對聯口口相傳,留傳至今:

十年來文壇作戰但覺日短

一旦間里居小巷實感夜長

——張振聲春聯

出有門入有門借貸無門

年好過月好過日子難過

——光棍曹嘉松春聯

出賒如同驅蠅易

討債好似促虎難

——張殿宗藥房春聯

爆竹一聲,打出窮鬼去,呸!你狗是哪的,害得我七災八難;

一爐三香,迎進財神來,噫!是你老人家,保佑我五福三多。

——木頭峪學生魏超作

有一家人正給小兒子娶媳婦,老父突然去世,恰巧大兒子又生下小孩,木頭峪的兩大才子就送了挽聯:

小兒正完婚先顏氣仰恨蒼天不吊復加一日全俱面

亡父方不葬孫媳分娩嗟赤子無福早生三日見曾爺

——苗天培上聯、苗滋榮配下聯

木頭峪村的文化滲透到該村的各個角落,甚至于每個人骨子里,就連不識字的高懷有在送茅糞的路上,被人擋住去路非要他再吹個大牛才許上山時,他都能脫口說出“腳踏黃河水倒流,搬倒泰山做枕頭”的鏈子嘴來。

木頭峪村另一奇特的文化現象是匾額文化。木頭峪村現有200余戶,據考證,60余戶有門匾和橫匾,約占全村近三分之一,可見書香氣味之濃重、文化底蘊之深厚。

這些匾額大都屬于功德匾、頌神匾、門匾、牌匾等。有的是標明學歷和官職的,如張明良家的大門高懸《恩進士》、過庭《積厚流光》;苗泰和家的大門高懸《歲進士》;張棟材的大門上有《文魁》,院內橫匾《德音難忘》;曹嘉猷家的大門《貢元》等。

有的是表明做人的道德標準和承諾為后輩典范和座右銘的;有的是表彰功德、頌揚品操、永存風范的。如張振漢院內的橫匾《德教堪式》;苗蘭田院內橫匾《公正廉明》;張曹地院內橫匾《保護桑梓》;苗慶海院內的牌匾《義重同胞》《德音難忘》;苗利華院內的牌匾《名列成均》《名策天府》《萱蔭長春》;苗常茂家的橫匾《砥柱葭蘆》《仲連復生》《厚德流光》等。

木頭峪古民居燦爛的匾額文化,不僅記錄著民居主人的文化修養,也是一幅幅精美的書法作品,更為這個古文明村莊增添了十二分的靈氣。

木頭峪村的文藝史

自民國到現在,小小的木頭峪村出了400余名晉劇演員,這在世界上也是少有的,關于這一奇特的文化現象,有一個美麗的傳說。

相傳明朝萬歷年間,永鎮北方之大神真武祖師的化身玉風真人扮作一道人,云游到葭州,見城南雙龍嶺上天高云淡,清雅幽靜,山下黃河奔騰、水流神韻,是一個修身煉氣,悟道成真,祭神求仙的洞天福地,于是,決意于此靈山寶地建廟設教,道化萬民。征得山主牛登第的同意后,在眾鄉民的協助下,建成了西北最大的道觀——白云觀。道觀竣工之日,陜北米脂城下修行的五條金龍將真人駕起,于天宮之上俯瞰全景,真人意外地發現城南40里處黃河東岸的崇山峻嶺之巔,有一高約十余丈、寬約五六丈的巨石兀自聳立,形似香爐,爐頂有一金搟杖、銀簸箕,把隔河相望的環包木頭峪村的三個小山包映射得金碧輝煌。而且每個山包上面都隱約可見形似龍、虎、豹的云霧冉冉升騰,真人不覺一怔,這可是龍脈興搏的跡象。真人暗自忖度,這里必定蘊藏著真龍天子、王侯將相。

真武祖師是被玉皇大帝御封為永鎮北方的大神,這次從天宮來到人間考察民間疾苦,不料明王朝統治下的明萬歷年間,正由盛到衰,常年的混戰使這里的百姓厭惡皇權,于是真人兩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略施法術,將巨石上面發光的金搟杖和銀簸箕調整了方向,不料,一束余光不小心掃過那一條被稱為闖王的龍尾。

也許是天意難違,也許是當年祖師手下留情,小小的木頭峪還是出了一批“帝王將相”——只不過是假的。不管怎樣,這不能不說是驗證了那一個帶有神秘色彩的古老傳說。

木頭峪村的村民歷來酷愛藝術,出了許多戲曲愛好者,全部是假的帝王將相。早在民國初年,木頭峪的曹家猷就領著由各村組建起來的戲班走南闖北,聲譽鵲起。民國二十九年(1940年),曹家猷及村里的有識之士曹家樂、張振聲、張民良等人,合伙創辦了“木頭峪俱樂部”,后改為“木頭峪群眾劇團”,聘請山西老教練胡得盛、張本科、雷師、高寶成等戲劇界名流前來木頭峪傳道授藝,木頭峪的年輕人一呼百應,紛紛前來學藝。1943年,木頭峪群眾劇團到縣城演出后,受到普遍贊揚,改為 “佳縣文藝工作團”。1947年,毛主席轉戰陜北來到佳縣,恰逢白云山九月九傳統廟會,主席一行在真武祖師正殿的戲樓上觀看了該團表演的晉劇《反徐州》,并贈予該團“與時并進”的錦旗。從此,木頭峪劇團名揚大西北。1953年,佳縣人民政府將木頭峪業余劇團改為“佳縣晉劇團”。該團還為米指、綏德、延安等地的戲劇發展培養了一大批人才。

木頭峪劇團為國家培養出一大批文藝界的精英。不知是傳說神話了現實,還是現實演化了傳說,木頭峪“金光映照,虎踞龍蟠”的故事代代相傳,經久不衰,而木頭峪在演藝界的人才也是一撥一撥、勢不可擋,如潮水般一浪高過一浪。近一個世紀里,從木頭峪村走出的演員多達400余人,其中名揚陜北的就有:

苗林林:原陜西省歌舞團團長。

苗公儉:著名導演,先后擔任綏德劇團團長、陜西省戲曲劇院黨委書記。

張明良:著名導演,原延安歌舞團團長。

另外,延安魯藝文工團對木頭峪的文藝也起了重大作用。1943年,抗日戰爭的硝煙彌漫在晉陜峽谷,黃河這一天然屏障把日軍擋在了東岸。日軍在山西臨縣的呂梁山頭架機槍、大炮向隔岸掃射,同時還派飛機晝夜在天空盤旋威脅。

在戰火中,延安魯藝文工團受毛主席、黨中央和陜甘寧邊區政府的委托,在團長張魯和副團長王大化的帶領下,趴山涉水,不遠千里來到木頭峪村慰問演出。他們一到木頭峪村還沒來得及休息,就一邊搭舞臺一邊化妝,下午3時準時演出。全村人聚集在廣場聽團長張魯講話,他說:“慰問團代表毛主席、黨中央和邊區政府前來慰問木頭峪人民?!比珗鰵g呼雷動。

他們演出了現代劇《夫妻逃難》《劉二起家》《兄妹開荒》《二流子轉變》《十二把鐮刀》和大型歌舞劇《王仁厚》?!锻跞屎瘛繁憩F的是王仁厚一家在國民黨的壓迫下,其子王東才被拉壯丁,其媳被殺害,只剩王仁厚祖孫二人,逃離河南來邊區的悲喜見證。由于演出成功,在場所有的觀眾都為王仁厚灑下了同情的淚,激發了木頭峪人民對共產黨、毛主席的熱愛和對國民黨、舊社會的憤恨,也更加堅定了木頭峪人民抗日救國的信心。

木頭峪群眾把最好的糧食拿來給慰問團的同志們吃,一筐筐的紅棗在群眾和演員之間推來讓去。木頭峪人民向來愛憎分明,飾演國民黨的演員,群眾不理他也不給派飯吃;飾演八路軍的戰士,群眾圍成一團搶著派飯。張魯團長詼諧地說:“這說明我們的演員是最好的演員,木頭峪的觀眾是最偉大的觀眾?!?/p>

魯藝文工團在木頭峪村的成功演出,對木頭峪村俱樂部啟示很大,他們加緊排練,提高演出水平,當年到縣城演出后,受到廣泛好評。

木頭峪村的革命史

木頭峪村為中國革命培養過4位省軍級和13位地師級領導干部。

木頭峪是現代政治軍事活動要地。

辛亥革命推翻了帝制,建立了民主共和制。由此,各民主黨派、群眾團體應運而生。民國十五年(1926年),木頭峪人苗樂山(又名苗從栻)、苗從濱在綏德師范加入中國共產黨,苗從權在省立榆林第六中學(榆中)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秋天,在榆中上學的井岳秀的兒子井龍文在四方臺看戲時,指使護兵毆打擋了他視線的學生苗從權,苗從權不畏強暴,揚起板凳向井龍文砸去,頓時引起學潮。學生會主席劉志丹代表學生要求井岳秀道歉、開除井龍文學籍,最終取得了勝利。當年暑假,木頭峪旅綏、旅榆學生回鄉后,成立振葭會,宣傳馬列主義,反對貪官污吏、土壕劣紳,深得人心,影響很大,為成立佳縣委員會奠定了組織基礎。

1927年夏,只有17歲的木頭峪人劉子義 (苗從模)在白色恐怖下,毅然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并把家當成黨組織秘密活動的點,陜北地下黨早期的領導人劉志丹、謝子長、馬明方、馬文瑞、張達志等同志,都在他家住過,并召開過多次重要會議,研究和交流陜北革命根據地的創建。在那段艱難困苦的日子里,劉子義的母親冒著生命危險,坐在大門口一邊納鞋底,一邊放哨,每當這些同志吃到劉子義母親做的可口飯菜時,就無限深情地說:“革命成功后,我們一定會來看望您老人家,革命不會忘記您這位英雄的老媽媽?!?/p>

建國初期,劉子義同志先后擔任陜西省公安廳廳長、政法委書記、省委常委等職。在此期間,他謙虛謹慎、艱苦奮斗、廉潔奉公、不徇私情,對黨、對人民,特別對陜西公安、司法工作做出了重大貢獻。

民國二十二年(1933年6月),馬明方、高長久同志來葭縣巡視時,木頭峪附近的倍甘、王寧山、劉木瓜溝、小畔上、寨子上、黑心圪坨等村,都有了黨支部,屬木頭峪中心支部領導。為了便于活動,在木頭峪的前后村,分別開設了兩個旅店,由黨員張恒、張崗和苗從桂(劉子義長兄)分別負責。7月22日,葭縣代表張崗(木頭峪人)、張達志、高長久參加了陜北特委第四次擴大會議,分析形勢,建立木頭峪黨的中心支部。木頭峪一帶勞苦群眾在黨的領導下,同反動統治進行了長期斗爭,抗糧、抗捐、抗稅的斗爭此起彼伏,搞得敵人焦頭爛額。為了鎮壓革命斗爭,反動統治組織駐扎木頭峪。黨組織派了七八個人打入鄉團當團丁,劉子義同志還取得了鄉團教練的職位,為木頭峪暴動打下了基礎。

1934年、1935年,木頭峪村發動了兩次震驚陜北的武裝暴動,燒毀了地畝款冊。后來革命斗爭由暗轉明,劉子義、張鵬圖、張剛等人在木頭峪組建了陜北工農紅軍第四支隊和第六支隊。宣傳黨和紅軍的政治主張,號召群眾拿起武器,打倒國民黨反動統治,宣布被鎮壓反動分子的罪行,幫助紅軍、擴大紅軍,建立人民自己的政府。

1936年,楊虎城部團長閆揆要的副官苗光周(木頭峪人),思想進步,偷運槍支彈藥給共產黨,事發后,被蔣介石下令殺害于湖南岳陽;苗慶浥(木頭峪人),1948年的淮海戰役中,任國民黨指揮官杜聿明的副官,后投誠起義,任華東軍事學院教官。另外,木頭峪苗從惠和張玉凡二人,分別為黃埔軍校西安分校畢業的基層國民黨軍官,也先后起義加入了中國人民解放軍。

在木頭峪的革命史上,女才子們的功勞也不可忽視。木頭峪女才子多,其原因有三:其一,木頭峪是有名的文化村,重視文化古而有之,對于讀書識字,木頭峪村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不僅男童上學,女童也上。其二,木頭峪有許多帶了家眷在外地做官的人,這些子女在外接受了比木頭峪更先進的文化,為以后的發展打下了更堅實的基礎。其三,40年代,木頭峪駐扎過革命軍隊,晉西北第一中學和米中也曾一度搬到這里,木頭峪的女子接觸了更多的文化,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年代,木頭峪這個小村里竟然有這么多識文斷字的女子,這在全國也是少見的,這些知書達禮的女子自然就成了軍官們青睞的對象。走時,一些軍官帶著心愛姑娘遠走高飛,這些本來就很有才氣的女子,到外面廣闊的天地里更有所作為。

苗從權的妹妹苗從楠是佳縣第一個上榆林中學的女學生。上海大學畢業后,在武功農學院當教授。

苗念祖的大小姐苗從花嫁給了著名的智取華山的團長馬華延。

苗及時將自己的一雙寶貝女兒分別嫁給了佳縣最大的地主高繼榮和山西克虎寨才子郭維漢 (小名郭小峰)。高繼榮培養了后來成為清華大學校長的兒子高景德。郭維漢在夫人的央求下,從同學閻錫山的手里營救出不少木頭峪村的地下共產黨員和革命者。木頭峪是當時革命火種最旺盛的地方,就使郭維漢這個木頭峪女婿,不得不用半生的時間與閻錫山周旋。

除了女才子外,木頭峪娶回來的媳婦也很了得。苗從權的哥哥苗從業解放前是有名的書畫家,曾任甘泉縣縣長。苗從業在甘泉當縣長的時候,才貌雙全的妻子與苗從業的朋友劉瀾濤志同道合,私下交往甚密,彼此情投意合。苗從業理智地與妻子友好分手,成全了劉瀾濤。好在劉瀾濤雖然后來權高位重,由中共中央西北局第一書記,一直將官做到中共第七屆候補中央委員和第八、第十一屆中央委員,始終沒有拋棄這位從木頭峪村帶走的媳婦。

1936年,賀龍由木頭峪船工護送,東渡黃河參加晉西北重要軍事會議;1937年國共開始合作,成立河防游擊隊,下轄螅鎮、木頭峪、縣城3個分隊,每處30多人,有力地保護了人民群眾及晉綏工廠的安全??箲鹌陂g,中央軍委將修械廠、休養所、留守處、被服廠、米中、晉西北一中等機關和單位,先后遷到木頭峪,由賀龍率領駐扎兩月之久;1947年,陜甘寧邊區副主席李鼎銘先生在此居住半年之久,木頭峪村成了陜甘寧邊區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1947年7月5日,李鼎銘先生在木頭峪為東渡黃河的學生們作了《中國目前戰爭》的形勢分析報告,給學生以極大的鼓舞;1947年重陽節,毛主席在白云山觀看了由木頭峪群眾劇團演出的歷史劇《反徐州》,并為該劇團題詞:“與時并進”,任弼時也為該團題詞:“人民喉舌”。

木頭峪村的商業史

木頭峪村是晉陜“水旱碼頭”,曾涌現出許多商業奇才,也是陜北最早“稅務所”的所在地之一。

木頭峪村商業的繁榮,一是由于獨特的地理位置,二是與走西口有關。

木頭峪位處黃河中游,秦晉峽谷西岸,北距佳縣縣城40里,南至螅蜊峪鎮60里,西通陜北內地,有騾馬大道直達寧夏、甘肅,東隔黃河與山西曲峪相望。這里水勢平緩,河床寬而無石,是包頭到山西磧口的中轉站,古為秦晉貿易往來的水旱碼頭,素有“好渡口”之稱。這里曾四季船筏不斷,晝夜駝鈴聲聲。便利的交通使這里商貿興旺,商號、商店、旅店頗多,最大的商號有“聚豐厚”、“春和榮”等,生意興隆,資本均以萬計。隨著商業的繁榮,隨之產生了一批實力地主。據老百姓傳說,舊時木頭峪村200多戶居民只有一戶半是受苦人,“半戶受苦人”是因為他將一半的土地出租,另一半自己耕種。

據1947年土改統計,該村有地主或破產地主60余戶,是全國掛了號的地主村。最大的地主苗蘭田,年收租子1740石,放債上萬元;其次是張春光、苗念祖等,年收租子都在七八百石左右。在木頭峪,商人和地主往往是兼融于一體的。

天下黃河,唯富河套。以銀川為中心的內蒙古、寧夏等地,盛產大米,自古富庶,是陜北人心目中的淘金寶地,因其地處陜北西部,故稱西口。據史料記載,走西口的時間大約是在明末清初,先后持續了三百多年。

走西口是一種賭博,賭注就是自己的一條生命。木頭峪人和所有走西口的人一樣,沿著崎嶇的山路,翻過那些一眼望不到頭的大山,為了能在次年春天到達,他們又往往必須選擇在數九寒天就開始這種漫長的徒步跋涉。途中,他們首先會遇到土匪,其次是自然災害。那時候沒有“天氣預報”,突然而至的山洪或暴風雪常常阻塞道路,被凍死、餓死或在沙漠里失蹤的比比皆是,不知有多少人自從踏上走西口這條路便音信全無、尸骨無收。據說走西口的路上,現在還能看到累累的白骨。

走西口幾乎是陜北人共同的命運。幸存者終于到達了西口,他們在那里靠種地、挖渠、背炭、拉船、放牧、拉駱駝等維持生計,有的人經年不歸,有的人一去不返,一代代的人在走西口的路上不斷地重復著同樣的命運和同樣主題的故事。走西口的陜北人到底有多少,誰也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能夠回到家鄉光宗耀祖的人一定是少數。這極少數人把小買賣做成大生意之后,榮歸故里,修造房舍,置辦田地。木頭峪人張宗聚、苗晉文和苗相霖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張宗聚出身貧寒,13歲時,母親不忍兒子被活活餓死,打發他三枚銅錢,抹著眼淚將他送出木頭峪村頭。年少的張宗聚憑借這三枚銅錢隨著走西口的隊伍,跋山涉水,步行幾十天來到內蒙古陜壩,一家好心的地主收留了骨瘦如柴的小宗聚,在有飯沒工錢的幾年里,張宗聚以自己的機靈和勤勞贏得了主人的喜愛。也許是三年或是更長的時間后,主人打發他一袋糧食作為工錢讓他回家過年,張宗聚步行幾十天,用毛驢將第一次獲得的勞動報酬馱回老家,看著兒子兩腳的水泡和這金燦燦的粟米,父母哪舍得自己食用,將多半的糧食換成銀子,雖然銀子不是很多,卻是這個食不裹腹、衣不蔽體的寒門之家發的第一筆“橫財”。

從此,張宗聚年年將作為工錢的糧食馱回老家,換成銀子補貼家用。又過了幾年,主人為了獎勵張宗聚的勤勞樸實,允許他在勞作之余自己開墾一小塊荒地。于是在年底,張宗聚就雇了騾馬馱回了更多的糧食,換回了更多的銀子。從此,身強力壯的張宗聚有了本錢開始從內蒙古往陜西販運糧食,生意越做越大,后來就有了自己的馱隊,又有了自己的船幫,再后來就有了自己的“聚豐厚”?!熬圬S厚”憑借自己雄厚的實力和極高的威望,在黃河流域較早發行銀票?!熬圬S厚”銀票在商品經濟流通中,代替了沉重的金銀財寶,推動了當地經濟的發展。當然,老板張宗聚更是財源滾滾,日進斗金。

苗晉文先是在口外(內蒙古)牧馬放羊,與羊共舞的10多年里,機靈敏捷的他勤學苦練,終于學會了“揣肚羔”的絕活。即通過手摸,能準確地判斷出羊羔尚還在肚子里的毛有多長。苗晉文回到木頭峪后和外國人做生意,經營未出生的羊羔皮子,成為木頭峪出色的商人。也就從那時起(民國初期),木頭峪開始有外國人居住,像日本的剛柔等,先進的交通工具自行車和少而奇的照相機、推剪等已有人使用,西醫治病也在該村出現。

苗家大院的主人苗相霖,早在清朝年間就在外蒙久住40余年,主要飼養馬牛羊群,擴大經營,后來在山西磧口鎮開設商號“義和堂”,買地千余墑,是木頭峪最出色的商人。

早在清光緒二十三年(1897),知州崔驥遠創葭、府、神百貨厘金,總局設在萬戶峪,沿河分設四處,木頭峪即是一處。厘金所專收稅款,由此可見木頭峪昔日的繁榮。

木頭峪村的建筑史

木頭峪村的建筑風格別具特色,榮獲全國“古村落與傳統民居保護獎”。木頭峪古民居建筑風格獨特,布局呈“井”字形,兩條村街南北分布,東西皆有小巷和拱門洞相連(10個門洞,16條巷子),前后左右排列整齊,錯落有致;起脊大門,磚木精雕;四合院落,方正對稱;明柱抱廈,恢弘大氣。無論結構、材料、空間、格調都別具特色。它既不同于江南水鄉民居,也不同于老北京的四合院,更有別于黃土高原的一般窯洞民居,木頭峪建筑體現了先輩獨特的構思和精湛的建筑技巧。2004年,中國藝術研究院將木頭峪村評為全國古民居保護村,并載入《中國建筑藝術年鑒》一書。2004年10月1日,全國僅三個歷史文化古民居中,木頭峪便是其中之一。2005年11月,在北京召開的中國建筑藝術論壇會上,木頭峪榮獲“中國建筑藝術年鑒古村落與傳統民居保護”獎。

作者手記

我之所心甘心愿地長時間呆在木頭峪從事該村文化的研究與挖掘,除了該村厚重的文化底蘊吸引之外,還有這里質樸的民風。離開一些日子再次回到木頭峪時,人們由當初的問候語“來了”改為“回來了”。僅一字之差,表達了多少深情在里面。

穿行在古鎮迷宮一樣九曲回腸的巷道和高墻內,一座座雖已蕭條但古蘊十足的大院,那些沉睡百年的往事被我用一部相機和一支鋼筆撩撥蘇醒之后,一個個竟然如此鮮活動人,猶如山梁上飄過的一曲曲悠揚的信天游,一聲聲訴不盡那千古風流,一句句道不清那愛恨情仇……

在木頭峪文化的挖掘和整理過程中,佳縣縣委、縣政府給予了很大的支持,并初步完成了木頭峪村的旅游發展規劃。苗玉璽、張振漢、苗貴凡三位德高望眾的退休老干部亦功不可沒,他們都是土生土長的木頭峪人,也是木頭峪的活字典,為我們提供了許多寶貴的文史資料。他們為木頭峪的開發所做的重大貢獻,人們將永遠銘記在心。

拯救和恢復木頭峪文化村任重而道遠,它對弘揚民族文化、研究古民居建筑,特別是發展文化旅游業,建設榆林文化大市,將起到重要作用。

木頭峪村的再度輝煌已為時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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