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拿文都拉：心向神圣之旅

卓新平

中世紀鼎盛時期的經院哲學有過雙峰對峙、雙雄并立，這就是波拿文都拉與托馬斯·阿奎那的思想體系。只是后來托馬斯的神哲學體系被定為天主教的官方理論，形成托馬斯主義的獨占鰲頭，波拿文都拉才逐漸被公眾遺忘，但學術界對他的重視仍持續下來。

波拿文都拉(Bonaventura)原名為費登薩的約翰(Joharnnes Fidanza)，約1221年出生在意大利維特爾博附近的巴格勞里鎮。他于1236年至1242年在巴黎求學，獲文學碩士之稱，后于1243年入方濟各會，成為哈勒斯的亞歷山大的高足，并于1248年獲圣經學士學位，1250年獲箴言學士學位，1253年獲神學碩士學位。他完成學業后，即在巴黎大學講授圣經和《箴言四書》，此間與阿奎那成為同事和朋友。1273年6月3日，他被教皇格列高利十世任命為紅衣主教，此后曾協助教皇促成了天主教與希臘正教的短暫統一。1274年7月15日，他因病在法國里昂逝世。1482年4月14日，他被教皇封為圣徒，享有“虔誠博士”尊稱，1587年又獲得“撒拉弗博士”(即“六翼天使博士”)稱號。

波拿文都拉的代表作是《彼得·郎巴德的(箴言四書)注解》，共四卷、百萬余字，被視為“經院哲學鼎盛時期在內容上最有意義的箴言注釋”。他的另一部名著為《心向上帝的旅程》，強調出神狀態的神秘直觀，以這種神秘體驗和洞見來感受超越一般認識的神圣知識，并認為此即反映了神圣光照的永恒藝術，從而使此書成為中世紀鼎盛時期的神秘主義經典之作。他的其它著作還包括《小品：論學藝向神學的回歸》，《短論》，多部《問題論辯集》，多部《宣講》，《神學講道集選》，多部圣經《注解》，《獨白：論心靈的四種操練》，《論三重路》，《生命之樹》，《論撒拉弗的六翼》，《圣方濟各傳奇》，《書信》，以及許多《布道集》等。

其思想代表著經院哲學中體現神秘主義的“智慧”學派，即把智慧作為哲學的目標。在他看來，科學只是涉及受造之物，從而僅為關涉物質、實體的學問，而智慧則是對上帝的直接觸及和把握，乃人們在虔信中對上帝的認識和敬畏，故而以信、望、愛為基礎，“它在認識中開始，在愛中結束”，由此即為對上帝的“經驗認識”和“甜美體驗”。這里，智慧與“愛”、“善”、“出神”、“神魂超拔”之體驗毫無區別。既然哲學追求這種神性智慧，那么就應順從于神學、接受神學的指導。這就是他對中世紀哲學與神學結合的基本理解和思路。在他看來，人的認識就是心靈通往神圣、朝向上帝的升華之旅，這一旅程分為六個上升階段，亦反映出人的心靈由此所達到的六種能力，即感覺、想象、知性、理性、悟性和心靈之頂峰，在此則有著良心的閃現、獲得上帝的影像。在這一旅程中，人們以其虔敬而達到超拔，從而由底部到達頂點，由外圍到達核心，由短暫達到永恒。他所描述的充滿宗教激情和神秘體悟的心靈之旅曾深深打動了但丁，在其《神曲·天堂篇》中，但丁特為波拿文都拉的靈魂在天堂中留了一個位置，認為這一崇高靈魂向著神圣的升飛，就如同“羅盤中的磁針轉向北極星”那樣自然、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