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尋紙九死一生

石 晨

一頭長發，隨性的裝扮，和藹的笑容是曹勇給人的第一印象。在他和藹笑容的背后卻有著極為不平凡的經歷：年輕的曹勇幾乎走遍西藏所有的寺廟和石洞，甚至孤身一人深入阿里無人區，只為臨摹那些古老動人的壁畫和巖畫。7年后，他東渡日本，幾番努力后成為日本最負盛名的壁畫大師。但曹勇不為盛名所累，毅然遠赴美國，從零開始?，F如今，他是美國家喻戶曉、備受關注的華人畫家，更是繼影星成龍、神探李昌鈺和美國勞工部長趙小蘭之后第四位獲得美國青年領袖基金會大獎的華人。他的作品被美國白宮、自由基金會、獨立紀念館、太空總署等眾多國家機構及團體、個人廣泛收藏，2009年初春的一個雪天。我們來到北京曹勇國際藝術館，有幸與曹勇進行了一次“近距離接觸”，一見面，這位傳奇人物便給我們講述了他最新一次的“傳奇經歷”。

九死一生的尋紙歷程

2009年大年初一清早，曹勇從四川的畫室啟程，孤身一人驅車前往位于西藏與四川交接處的德格地區，那里有國內最大的藏經院，保留了幾百年的經書和印刷經文的紙張。曹勇此行的目的就是尋求當地印經書的一種草紙，用來作畫，這次行動，他沒有告訴身邊的任何人。這種紙，20年前他曾經見過一次。

連綿不化的積雪、惡劣的天氣和險峻的山路，注定曹勇這一路坎坷。果然，在冒雪經過雀兒山的途中，車子出現了問題。雀兒山是川藏公路最高最險的一個山脈，也是去德格的必經之路，這里常有“爬上雀兒山。鞭子打著天”之說，山頂海拔6168米。曹勇驅車行進到海拔5000多米處時，前后兩個輪胎，幾乎同時被冰凌扎破，劃開了十多厘米長的口子。

曹勇立即給當地的朋友打電話求救，因為有著多年西藏生活經驗的他非常清楚，夜晚身處西藏雪山之中非常危險，天寒地凍還會缺氧。在撥出電話后。曹勇忍耐著缺氧帶來的頭痛。在車中開始了漫長的等待。一直到深夜2點，救援的人仍然沒有來。汽油已經耗盡，無法靠發動機來取暖，車外風聲凄厲，大雪紛飛——這種天氣，救援隊幾乎是不可能上山的——如果上山，救援人員也會面臨生命危險。

遠處的星光在曹勇眼中已經逐漸模糊起來，曹勇當時覺得自己的生命似乎快走到了盡頭，他的心中一片坦蕩。一片光明，數十年的往事，在一瞬間涌上心頭，許多已經遺忘的記憶，突然重新變得清晰。身邊的風雪。似乎已經不再咆哮，黑夜已經變得透明，身體變得輕快，過去和未來，似乎融合在一線之間……

就在最危急的時候，終于來了一輛過路車，救下已經快凍僵的曹勇，將他帶到瑪尼干戈。幾乎一夜沒有合眼的曹勇，下山后正好碰到了正在四處找他的朋友，朋友幫忙請了一位當地有經驗的司機，帶著曹勇去到德格。

一路在雪山上奔馳，曹勇心中一邊感慨，20年前曾經走過這條險峻的山道，今天一路都是白茫茫的雪和冰，如此惡劣的天氣，或許一切都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如果昨天他的車只是壞了一個輪胎，他一定會憑著自己的經驗過雀兒山，那么極有可能死在這危險的山路上。

終于到達了目的地——德格藏經院，可讓曹勇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保管紙的人員不在，無法取紙，只能等幾個月后再來。一路的艱辛卻等到這樣一句話，曹勇心情非常沮喪?；蛟S是上天的安排，正在他準備離去之時，朋友打來電話，讓他去藏經院找一個老僧，那里有好幾捆其他人買好但還沒有拿走的紙，曹勇將其全部買下。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紙，讓曹勇如此稀罕?曹勇告訴我們，這是以生長在西藏高原上的一種叫狼毒草的植物為原料，經過多重工序、純手工制作而成的紙張，專門為印經而用。這種紙張制作難度大，一天只能做一張，費時費工，一般不銷售，這種紙老鼠不咬，蟲子不蛀，百年不毀，更重要的特點就是每一張的紋理都不一樣，用手觸摸它的時候，可以感覺到紙上面的紋理凹凸不平、上下起伏，有種大海一樣的感覺?？磥磉@種紙張確有其玄妙之處，但這并不是讓曹勇如此執著的找尋它唯理由，

曹勇坦言，早在20年前就在西藏見識過這種紙，但當時并沒有此次迫切想得到它并在其上作畫的沖動。此番決定在農歷初一這個全家團聚的時刻來到雪域高原尋印經之紙，完全是因為遠在美國的妹妹打來的一通電話。妹妹說。美國受金融危機的影響非常深，大量失業人口，人們對生活的環境不滿，對社會感到焦慮，每個人的心態都不穩定，有些人無法面對生活的重負和壓力。從而選擇自殺。這在曹勇看來，是可惜而遺憾的。那些人之所以想死，其實并不明白死是什么，他們只是恐懼活著帶來的壓力。想到這一切，曹勇便迫切地想尋找到這種紙。將自己對人生的感悟和強烈的情感付諸于這種神奇的紙上，用它作為載體來慰藉那些失意和恐懼的人們。

他笑言：“如果讓那些要自殺的人知道我為找這個紙畫畫，差點死掉，估計想自殺的都不自殺了，生命是很可愛的，也是很可貴的?！?/p>

按照生命的靈感來創作

在北京曹勇國際藝術館中，我們可以發現兩種截然不同畫風的作品，一邊是以紅色法衣，黃色僧帽的西藏僧侶為繪畫元素的西藏風格的作品，另一邊則是以建筑、風景、人物等為主要題材色彩明麗的作品，二者無論技法、色彩、風格都差異極大，很難想象這是出自于同一人之手。對于不同風格的轉化，曹勇告訴我們，他只是順其自然，按照生命給他的靈感來創作。

“表現西藏的作品是我在西藏的體驗，我到了美國后，感覺什么都不對，盡管所有人都要我堅持以前的風格，說那(神秘的西藏風格)才是我的風格。但我不愿意如此。人都有習慣，很多人不愿丟棄過去別人的贊美和欣賞，改變不了過去的習慣，是向前走最大的障礙。當我的畫廊老板問我，你為什么不畫一下你此時此刻感受到最美麗的事物呢?我突然恍然大悟，我為什么在一個遠離過去體驗的土地上還要再去追憶過去的風格和感受?如果要追憶過往，不如進駐過往，既然活在現在，就一定要感知自己的現在所處的環境?！?/p>

但是改變并不是容易的過程，離開了以往累積的一套經驗和技法。所有都歸零。曹勇開始慢慢感受周圍一切新鮮的活在當下的事物，廣場上可愛的金發女孩，街邊和藹的老人，遠處美麗的風景，這一切都成為曹勇作品中的素材。他一步一步地融入當時的環境，感知自己和周圍事物的關系。努力尋求一種藝術風格把自己的感受完美地表現出來。經過幾年的磨煉，終于在1999年拉斯維加斯的畫展上，曹勇的風格得到了認可，他的作品開始被人們喜愛并接受。一些作品的市場價突破百萬美元，而現在，他是美國總銷售額最多和單幅售價最高的華人畫家。

我沒有想過刻意改變我的風格，我想，如果僅僅追尋以前的路，是不會成功的，很多藝術家者B擔心，我的畫風變了別人不認我了怎么辦，在我看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清楚自己。是選擇抱著自己的輝煌不放，還是拋開一切不斷前行，這是人在生存過程中，時

刻都會面臨的命題。

將仿真復制觀念帶回國內

曹勇告訴記者：“美國藝術品市場非常成熟，很難弄虛作假，作為一個藝術家，一生都在耕耘，去世后他的作品才會進入拍賣市場。但只要有好的作品，你的作品獲得認可，市場自然就會打開，國內則正好相反?！?999年，面對美國成熟的藝術品市場，曹勇創辦了自己的出版社，將自己的作品推向限量復制品市場，亦取得很好的反響。到目前為止，全球有300多家畫廊經銷曹勇的油畫復制品，經他簽名售出的部分印刷作品，如今在二手市場成交價已達8000美元一件?；仡^再看中國的藝術品市場，對于大多數中國家庭來說，花費十萬以上購買一件藝術品放置在家中是奢侈的。中國在經濟和科技方面。已經處在世界前列，可在藝術品市場，卻有很多問題。有評論家說：“一方面藝術品價格居高不下，另一方面藝術審美又被強烈需求，因此以優質低價的復制品填補現階段藝術市場的供求鴻溝，這樣藝術才不會掌握在少數人手上?！边@是曹勇一直以來的心愿，也是曹勇在美國獲得極大的成功后決定回到祖國開辟新的藝術之路的原因之一，

實際上，我們在西方國家隨處可見藝術復制品。無論是政府辦公室、商店、賓館，還是寫字樓、客廳、臥室。從世界范圍來看，仿真復制品已成為文化消費市場的亮點之。

在被問及復制品大賣是否會影響原作的價格時，曹勇表示，在美國，你的復制品銷售得越好，原作市場價格就越高，因為那么多的復制品都受到市場的廣泛歡迎，原作當然就是別人爭購的重中之重了。當然，國內的復制藝術品市場還很不成熟，曹勇也面臨了許多奇怪的問題，比如，復制品是不是贗品，是不是沒有收藏價值等等。這些也都說明復制品市場對于國人來說是陌生而不成熟的，它需要慢慢的發展。不久前在國際青年領袖基金會頒獎大會上，以7500美元拍賣成交的曹勇的《我們·人民》是復制品，美國白宮收藏的《自由》也是復制品。

曹勇的油畫復制品都是從美國運來的，它們采用一種高科技油畫復制技術制作而成，目前這種技術只有美國才有，它能夠讓復制品的顏色和質感還原為原作的99.99％，幾可亂真。而這樣的復制技術在國內還是空白。復制品的價位則從300美元至5000美元不等，限量復制品還有編號、

曹勇認為，生命的美妙之處就在于它們不一樣，讓好的藝術與社會共享，與更多的人們分享，這是他一直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