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相思無盡處

晏小殊

她幼時父母俱喪。從小就寄住在西泠橋畔的姨媽家里。為了生計，她淪為歌妓。她的才情與歌舞蜚聲西湖一帶，令無數才子癡迷。她就是南齊錢塘的才女蘇小小。

一日。她乘著油壁車，在斷橋彎角迎面處見一位少年騎著青驄馬過來。這少年風度翩翩，是當朝宰相阮道之子阮郁。此日。他讀書困倦便來到西泠橋邊欣賞風景。他見她端坐香車之中，宛如仙子，一時竟看呆了。他向人打聽得她的名字，回到住處，總想起她的倩影，茶食無味，輾轉難眠。第二日他叫人挑著厚禮，徑直來到西泠橋畔。姨媽告知公子到來，小小的心里漾起春波，她本今日一概謝客，然廳里的他分明是她昨日遇見的如意郎君，她怎會拒絕。

她從繡簾中婷婷走出。四日相視，含情脈脈。姨媽見她與公子一見鐘情，便當著小小的面問公子，會否對小姐變心?公子緊握小小的手發誓：青松作證，我愿與小姐同生死。當夜，由姨媽作主，兩人定下終身。

他把與小小的婚事飛鴻傳到家里，誰知，父親說他娶一個歌妓敗壞了阮家的名聲。過了些時日，他接到家書，父親病重，望他速回。小小急忙打點行裝，催他回去探親。他上馬與她依依惜別，說探親返回一定相聚。

他回到家中，父親安然無恙。父親說，若不略施小計，你非得被那歌妓迷死，我堂堂名門，怎能容你這般玷污，等你考取功名，天下數不盡的女子任你挑選。

自公子離開那日，小小便整日足不出戶，把所有的思念都寫進詩句里。在一個夏末的黃昏，她收到了公子的來信，當她滿懷激動之情打開信時，心徹底涼透了，原來這是一封斷絕信。她滿眼淚花，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薄情。此后，她每日飲酒撫琴，茶飯不吃，憂思成疾病倒在床上。

一日，夜幕低垂，她靠在床上竭力眺望窗外的夜色，可她全身乏力，氣若游絲，身子一斜便倒在床上再也沒有醒來，合悲離開了人世。

功成名就的他得到她離世的消息，極度悲傷，幾欲到墳前看她，可是，終因貴胄，斷了念頭，唯恨父親當年阻斷了他們的姻緣。

蘇小小魂斷西泠橋的愛情故事，感動了一代又一代的文人墨客。明代文學家徐渭游經西泠橋邊，寫下一首《蘇小小墓》，來悲憫這位凄涼的女子：

一杯蘇小是耶非，繡口花腮爛舞衣。自古佳人難再得，從今比翼罷雙飛。

薤邊露眼啼痕淺，松下同心結帶稀。恨不顛狂如大阮，欠將一曲慟兵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