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前后章士釗的政黨夢與實業救國

丁仕原

(湖南商學院，湖南長沙4102 05)

抗戰前后章士釗的政黨夢與實業救國

丁仕原

(湖南商學院，湖南長沙4102 05)

章士釗是近代著名的無黨派人士。他早年投身革命，參與了許多重大事件，特別是在國共和談中立下汗馬功勞。在抗戰勝利前后，他同其他國人一樣，也曾經做過政黨夢，并一度組建了學會。政黨沒有建成，他又著手實業公司的組建，開始商業運營?？上Ш镁岸疾婚L，這兩個理想均腹死胎中，沒有實現。深受湖湘文化影響的章士釗一生豐富多采，歷史不能忽略這一問題。

章士釗；政黨；商業；救國

在一般人的心目中，章士釗是一個知名的無黨派人士。但抗戰勝利前后，在國內強烈要求民主政治的的呼聲中，他同其他國人一樣，也曾經做過政黨夢，并一度組建了學會。政黨沒有建成，他又著手實業公司的組建，開始商業運營?？上Ш镁岸疾婚L，這兩個理想均腹死胎中，沒有實現，因而很少為人所知。在以人為本，科學發展的今天，研究這個問題，有著一定的意義。

一

1945年8月，經過八年艱苦抗戰，中國人民取得了全面勝利。在勝利前前夕，人們似乎看到了新的希望，章士釗也不例外，在新的政黨紛紛成立，準備進行政治改革，加強民主建設的時候，在朋友們的勸說下，他也躍躍欲試，希望有一番作為。

據當事人回憶，章士釗曾組建中興學會?？箲饎倮跋?，全國人民渴望和平民主，當時重慶的資產階級各上階層紛紛出來進行組黨和開展政治活動，于是幾個湖南人也想建立一個政黨。在1945年5月27日，他們一行5人，應章士釗之約在重慶陜西街164號中興公司的客廳，與章士釗商談此事。他們談了約一個小時，章士釗說辭的大意是：“我幾十年沒有搞政治了?，F在抗戰勝利在望，國家需要重建，我的主張與別人有所不同，蔣先生要我提出國是主張，我還在考慮之中；現在朋友們希望我出來組黨，誠意可感，我覺得這個黨字不大好，我們還是來個學會吧?！?/p>

一個多月后，即當年7月15日，章士釗在興中公司召開了一個茶話會，宣布這個學會定名為“中興學會”，后來還定下了章程。到第三次集會，已經是抗戰勝利后的9月21日了，說是興中會成立會，到會20多人，比上次多了一倍，但章士釗的興致已不及上兩次了。這以后就沒有了下文了，有的說是蔣介石不同意章士釗組建政黨。參加這個學會的多為湖南人，也有浙江人。[1]

另一種說法，來自于杜月笙的門人。在杜死后，有的回憶文章中也談到了章士釗組建政黨的事。那是在1944年秋天，恒社同仁準時參加了一個會議，杜月笙沒有講話，章士釗興致卻很高，喝了不少酒，并大談“勝利不遠，國民黨開放政權之時，正乃我輩組織政黨，參與國是之機會，在座諸君均系追隨杜先生有年者，如奉杜先生為領袖，相信此一政黨之成立，必可造福于邦國?！?/p>

杜月笙聽到這個話后，馬上聲明：“章先生的話，你們都聽到了，本人只知道擁護蔣先生，有蔣先生在，國家才有希望，用不著我們來組黨，就是要組黨，靠我們幾個人有什么用?！闭率酷撚址磸蛣裾f，但此事終于未成。[2]

這篇回憶文章帶有明顯的傾向性，明眼人一看，就漏洞百出。文章中對章士釗后來留在大陸有著強烈的不滿，對蔣介石極盡討好之能事，因而對章士釗進行人身攻擊，并用了不少歧視性語言。即使如此，但我們仍從一個側面，看到章士釗的政黨夢。

到了1947年3月15日，在周沸海的日記中，對此也有記載。他在這天的日記中說：“日前李次仙來談，云即將返沅陵，等不及伴佛妹夫婦同行。據云，與章行嚴甚有關系，章刻組有中興學會，專事講學，將來或將發展為政黨，其《甲寅》周刊約于兩月內復刊；至長司法之說，目前無所聞。行嚴亦頗消極，并送來行嚴一詩，蓋二月十二日訪余后所作也。詩云：

車過龍潭夜向晨，晨飚作意醒疲輪。

眼看野戰終殘霸，身赴牢門欸故人。

剩與堯庭商殺崤，恥從潤位辯新陳。

高低禾黍尋常事，怎到臺城復愴神?！盵3]

我們從周佛海的日記中，從一個側面了解章士釗當時復雜的心情與特殊的處境。這首聞名的《致周佛海坐監詩》，我們過去僅從字面理解，以為是對周佛海的同情和對周佛海官司的無可奈何，想不到卻隱藏著章士釗自己組黨等有關事項。

當然，章士釗組黨不成，除了蔣不同意，杜月笙門徒們的反對，也與當時政治環境有關。了解重慶談判的人都知道，章士釗對蔣介石是不抱多少幻想的，筆者在《章士釗與毛澤東的特殊情誼》一文中有詳細介紹[4]。他的組建學會，不能不說是明智之舉，想不到，這也為蔣所不容。

二

章士釗組黨不成后，又投身于國家建設之中，以實現早年實業救國的夢想。從目前查到的資料來看，主要是組建太一實業股份有限公司。1946年9月，章士釗等為發起人，湖南省政府與上海及部分銀行作為股東，開始籌建。公司開始取名為太平洋航業股份公司。因與其他公司同名，又因以長江、洞庭湖作為運營地，經公司創立會決議定名為太一實業股份有限公司。

從筆者發現的資料來看，公司共舉行兩次會議。第一次于民國36年，即1947年4月21日召開，會場為上海廣東路93號4樓航運俱樂部。會議公推章士釗為主席。主要議題是報告公司籌備情況，確立公司名稱，選舉董事、監事。

原重慶市長、公司籌備主任賀耀祖（貴嚴）報告公司設立宗旨，籌備委員會成立及負責人員的確定，籌備工作的推進。會議討論決議：

甲：討論通過股東金明強提議，公司章程草案內列舉經營業務包括航運代理、貿易投資，其范圍甚廣，非航業所可包括，為適合今后業務之推進，擬援照民生實業公司例，將航業名稱改為實業二字，以利經營。

乙：討論通過公司章程草案的修正。公司定名為太一實業股份有限公司，公司以促進實業發展航運為宗旨，以江海航運物產購銷及工礦生產事業之投資為營業范圍，公司設總務會計等若干人等。

最后選舉了公司董事15名，個人為朱炳、賀貴嚴、章士釗等7人，其他8人則屬政府、銀行。最多當選權數達28745權，章士釗本人當選權數是26570權。次當選多數共6人。當選監察人5人，他們是蕭渭霖、康心如等。

第二次為公司董監聯系會議。時間距第一次會議僅三天，即4月24日，會議地址為上海交通銀行總管理處會議室。會議仍以章士釗為主席，出席董事及監察人共17名。會議討論決議了三件事。

一、會議討論決議公推賀董事貴嚴為董事長，交通銀行、湖南省政府、湖南省銀行代表、章董事士釗為常務董事。

二、聘任蕭渭霖為公司總經理。

三、確定公司業務方針。分輪埠運營、礦產購銷兩個方面。

此外臨時動議事兩項。一是因蕭渭霖聘為總經理后，蕭原來作為監察人改由次多數曹士徵遞補。二是應中國銀行代表之提議，規定股息為年息8%。[5]

從這兩次會議記錄來看，公司規模不小，經營范圍較廣。而且人員整齊，集政府、財團及社會名流，應該有所作為。章士釗在公司中為常務董事，又是兩次會議的主席，應該起了相當大的作用。公司董事長賀耀祖，同盟會會員。1916年畢業于日本陸軍士官學校輜重科。曾參加北伐戰爭，任國民革命軍師、軍長，第三軍團總指揮兼南京衛戍司令。1929年后，歷任國民黨政府參軍長，參謀本部次長，駐土耳其公使，甘肅省政府主席，國民黨政府軍事委員會辦公廳主任、委員長侍從室主任兼軍統局局長，重慶市市長，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1949年8月在香港與黃紹紘等人聯名通電起義。建國后，任中南軍政委員會委員兼交通部部長、中南行政委員會委員，民革中央常委。是第一、二屆全國人大代表，第二、三屆全國政協委員，在近代中國頗有影響。加上湖南省政府、各家銀行參加，實力當不菲。

值得一提的是，這家公司在籌建中，杜月笙、錢永銘均不是發起人，對公司成立給予了有力的支持。這在賀貴嚴的公司籌建報告中進行了專門介紹。從目前發現的資料來看，太一實業股份有限公司似乎沒有做成任何生意。在這之后，也不見有人提起。就是當事人章士釗后來也從未談到此事。瀏覽《章士釗全集》，不僅沒有提過太一公司，連賀貴嚴其人也不曾提起，豈非咄咄怪事。同時期湯恩伯的鼎泰公司則生意興隆，賺了不少錢。為此，我曾問過董事次多數人陳云章老先生，他對此事幾乎沒有印象。求教于章士釗學生，章士釗研究專家白吉庵先生，他也說不知道。章士釗一生以文章、事業留名于世，早年投身革命，但有感于黨人無學，遂入英國阿伯丁大學讀書。終成為知名邏輯學家與政法專家，為近代以來各派當權者爭相羅致的對象。他出面組建公司，以實業為桑梓服務，愿望不謂不好。但終不逢時，胎死腹中，這也是不得已的事。

而另一家公司，因湯恩伯為首，又有強大經濟實力，湯是京滬杭衛戍司令，所以做成不少生意，也大賺其錢。[6]

[1]范堯峰.章士釗與興中學會，文史資料選輯（第44輯），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2001.7.

[2]趙君豪.記重慶良廈一會議，趙云龍主編：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續集(第26本)，文海出版社.1974.

[3]周佛海.周佛海日記全編[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03.8.

[4]人物，2000，(7)，[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7.

[5]太乙實業有限公司會議記錄[B].湖南省檔案館藏。

[6]張文心.關于湯恩伯的片斷，《文史資料選輯》（第44輯）[M].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2001.7.

K81

A

1004-3160（2010）02-0085-03

2009-11-17

丁仕人，男，湖南臨澧人，湖南商學院教授，主要研究方向：近代文學。

王習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