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些中國人對“代表”過度敏感

■文/張寒 王易 ■http://epaper.bjnews.com.cn/html/2010-11/16/content_169634.htm?div=-1

■http://news.163.com/special/ruichenggang/

某些中國人對“代表”過度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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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成鋼答問錄

舒服一點 11月12日的提問，芮成鋼表示只是為了讓奧巴馬感覺更好，緩解一下現場尷尬的氣氛。

我舉手也是為讓他舒服一點

問：現場氣氛究竟是怎么樣的？是否如國內有人猜測的那樣緊張？

芮成鋼：完全沒有。當時現場的情況特別輕松，很開心，因為奧巴馬也是一個很幽默的總統。事后很多韓國媒體的朋友和同行也都很開心，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舒服或者別扭。這件事情韓國媒體和日本媒體都有報道，不過是摘錄我說了什么，奧巴馬說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一個花絮，很好玩，僅此而已。

問：你覺得為什么會有這么多議論呢？

芮成鋼：有不同解讀很正常。其實，這事不是那么大，不就是提個問嗎？這沒有什么。這些爭議可能是中國媒體在國際場合出現的頻率較低，大家覺得新鮮。另外，這次是全球直播，可能也會讓大家比較關注。

問：你在博客里說，你提問也是為了圓場？

芮成鋼：對，韓國媒體確實沒人舉手，當時空氣很凝固，很尷尬。一般來說，如果奧巴馬愿意面對其他國家的媒體，都會有人舉手，當時奧巴馬也覺得很奇怪，很尷尬。我舉手也是為讓他舒服一點。

問：你也沒想到奧巴馬會給其他國家機會？

芮成鋼：我也沒想到。以前，尤其是全球直播時，奧巴馬只接受美國媒體提問，直接掏出一張紙，上面有幾個媒體的名單。這次我們本以為他要轉身走人了，意識到他又停下來時，我第一個舉手，后來他說韓國媒體，我又把手放下。結果全場一片沉默，每隔一秒，就多一秒尷尬。

后來，奧巴馬和我有一個眼神交流。他的意思是，你剛才不是舉手了？很短的一瞬間。我想奧巴馬也沒見過這陣勢。他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問：會不會誤解他眼神的意思？

芮成鋼：我想他希望韓國人提問。我站起來說了我是中國人，我和他之間沒任何誤會，他也說了要優先考慮韓國媒體。

問：你覺得沒有所謂的爭辯和話語權爭奪？

芮成鋼：沒有。我們之間交流非?？?，非常自然。整個會場很輕松，大家都覺得很有意思，很幽默。

我就是代表中國，代表亞洲

問：有人可能會提到禮儀和禮貌問題，畢竟是給韓國媒體的機會。

芮成鋼：我覺得不存在，這完全是無稽之談。說這些話的人對合適的禮儀和場合理解有偏差。 對國際禮儀的判斷，我非常清楚。我相信奧巴馬本人也不會覺得有任何不合適。沒有任何不尊重和不合適。

問：很多人把問題指向了“代表”兩個字？

芮成鋼：我覺得這也是一種信息不對稱?！按怼边@個詞在中文和英文中有很多差別。在國際場合中，韓國記者就代表韓國，中國記者代表中國，這是一種默認。我是中國人，我代表中國，這沒什么。

問：你所說的英文的“代表”和現在中國語境中的“代表”最根本的差異是什么？

芮成鋼：我覺得英文中代表的意思是作為其中一個。比如我在耶魯讀書，18個人，經常會說，亞洲代表你來說一下。我覺得走出國門，每個中國人無時無刻不代表著中國。在世界眼中，你的一言一行都可能被看成代表全體中國人。我就是代表中國，代表亞洲。

問：大家會把你在倫敦峰會上的提問聯系起來，你那時提到代表中國、代表世界，這是你的采訪策略，還是一種表達方式？

芮成鋼：那次我用的代表的英文和這次不一樣。有些人無法真正了解在英語語境下和特殊國際場合中的“代表”的含義，對政經話題的背景了解也不充分。我的意思是我站在中國角度來問，第二個問題是說我站在世界角度。中國有極少部分人對“代表”這個詞非常敏感。

問：如果現在讓你評價這次對奧巴馬的提問，你覺得自己成功嗎？

芮成鋼：兄弟，我跟你說句心里話，我就是一個中國媒體人，一個普普通通的新聞工作者，一個中國的電視臺的主持人，我能力很有限，作為記者，我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僅此而已。

今天的中國，“成功”一詞被誤讀了

問：在網上搜“芮成鋼”三個字，有一些關鍵詞是“英文好”、“財經主持人”、“很高端”，你愿意給人的印象被限定于這幾個關鍵詞嗎？

芮成鋼：是，我經常被問到，成鋼給人的印象為什么老是做一些高端節目？我每次都會跟他們說，我主持最多的節目叫《經濟新聞聯播》，每天晚上8點半鐘財經頻道播出，我在里面說得最多的往往是大蒜的價格、蘋果的價格、大白菜的價格，往往說的是農民的問題、農業的問題，說的是老百姓最關心的房價、股市等，這個節目也是全中國收視率最高的財經節目，看的人最多。我說這些的時候很少有人在意我今天說了大白菜多少錢一斤，是不是蘋果又漲價了，是不是柿子又爛在樹上了，大家覺得很正常，沒有人去議論，反倒是我做的一些國際專訪更容易得到大家的注意。這是受眾的選擇。受眾注意的問題，這不是由我來選擇的，而是大家做判斷。

問：記得你在耶魯一次學術會議上有人對你說：“嘿，我們不認為你是新聞工作者，因為你來自CCTV，而CCTV的老板就是政府?！蹦阍趪馐遣皇墙洺Ｃ鎸@種疑問？面對這類問題時你都是怎么應對的？

芮成鋼：我確實經常遇到這類問題，國外媒體質疑我是不是記者、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新聞工作者。每次遇到這種問題時我覺得最好的回答就是讓他們去看我是怎么做記者的。而絕大多數對這個問題持懷疑態度的人在看了我和同事共同制作的節目后，觀點會有所改變，有時候他們會出于某種心態故意不承認。

問：哪種心態？

芮成鋼：有時候他們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西方的一些媒體人，我覺得他們的這種判斷是不正確的，我會用我的行動告訴他們，其實我們也是很好、很優秀的記者。一般凡是看了我們的節目、和我們接觸過的人，最后都會得出正確的結論。

問：你最引以為豪的來自自己的東西是什么？比如說知識、閱歷，任何一部分？

芮成鋼：談不上引以為豪，在我的工作當中，我對我自己的要求是認真和執著，作為一個好的新聞工作者，認真和執著特別重要，要有鉆進去的精神，不要輕言放棄，要深入進去，對事情有真正深入的了解，在這點上，我始終在努力。

問：你把自己的經歷寫成書—《三十而勵》，但我們想知道你對失敗的看法是什么？因為在這本書里沒有看到任何失敗的經歷。

芮成鋼：你說得很對，我有過失敗的經歷，失敗每個人都會有，但是不是每個人都愿意和別人分享，這就是另外一個話題了。

問：如果從物質和名利榜來衡量的話，你覺得自己算成功嗎？

芮成鋼：我拒絕用這種方式來衡量我自己或衡量任何一個人，我覺得那是不對的，并覺得這恰恰是中國媒體應該集體改變的一個現象，包括我們財經記者。我非常反感當一個公司創業板上市，馬上全中國的媒體都在炒這家上市公司的老總、董事長身家多少錢。對于公眾來說，這種價值取向是一種誤導。

名人效益 芮成鋼與蓋茨和巴菲特在一起。

今天的中國，“成功”一詞被誤讀了，或者說被濫用了，大家對一個人的評價和定義就是某某是不是成功人士。什么叫成功？今天中國“成功”的背后往往是用名氣來衡量、用個人財富來衡量、用能力或權力來衡量，我個人不太認同這種做法，尤其反感一些媒體炒作什么富豪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