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胳膊當誘餌

查一路

時下在美國一些州，人們熱衷于玩一種新奇的游戲。那些喜歡冒險的人，潛到水下，在鲇魚出沒的水域，他們要釣這種牙齒鋒利的魚，而不用魚鉤。

他們用胳膊當誘餌，讓鲇魚來咬食，當鲇魚張開鋒利的大嘴，胳膊順勢伸了進去，一下就抓住了鲇魚的腮。接下來，是將巨大的鲇魚提溜上岸。鲇魚有的大到二三十公斤。徒手捕魚，是名副其實的一個人與一條魚的戰爭。

游戲很驚險，很刺激。不需要魚鉤和魚餌，直接是手到擒來，非常好玩?？墒?，這又是一種危險的游戲，鲇魚鋒利的牙齒，重則咬斷人的胳膊，輕則在胳膊上留下千瘡百孔。

鑒于此，美國的一些州制定法律，禁止人們用這種方式來徒手搏魚?？墒?，禁歸禁，還是屢禁不止，人們越玩越上癮。

我不知道，輕胳膊重游戲的人們是何種心態。

大概在美國這樣崇尚冒險，追逐利潤的社會，沒有成本而贏得利潤，讓人趨之若鶩。魚餌雖小，畢竟是釣魚的成本，倘若連這點成本都不用付出，在一些冒險家眼里，如此冒險是值得的。

然而，不得不承認，這是勇敢者的游戲，也是在風和日麗的日子里想象窘境，應對窘境的一種演習吧。

有一則真實的故事。一位朋友在深圳做生意，曾做得風生水起。但幾年前的金融風暴，不僅吞噬了他數年打拼累積起來的財產，而且讓他負債累累，因為他的生意都跟外貿有關。他是個有尊嚴講信譽的人，隨后，他賣光了自己的不動產用來還債，直至身外之物一無所有。

外貿生意回暖的時候，他想重拾舊業，可是沒有資金。他想了幾天幾夜，決定舍棄一只腎來換取啟動資金。湊巧的是，做手術那天醫院停電，本來醫院有備用的發電機，可是醫生執意讓他等幾天再來。后來的事情發生了戲劇性的變化，他以前的那些客戶聽說了這件事，主動地把貨物賒給他。

憑借這些，他在一無所有中，又重新獲得了一桶金。我在想，或許某個時候，我們有可能輸得一干二凈，想釣一條魚，連一點魚餌也拿不出，這時，我們是否能勇敢地伸出胳膊？

于是，呈現于眼前的有兩種境況：有人憑借舍出一條胳膊的勇氣，贏得了一條魚，并借此東山再起；有人守著沒有任何牙印的胳膊，望魚興嘆。

生存，往往需要徒手一搏。

摘自《文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