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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學的一枝獨秀 屯墾精神的時空臨?。?近30年新疆兵團小說創作概觀

2012-08-15 00:42鄒淑琴
關鍵詞:支邊兵團人性

鄒淑琴

(新疆大學 人文學院,新疆 烏魯木齊830000)

新時期三十年來,新疆兵團小說創作經過作家和批評家們艱苦的努力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在整個西部文學乃至整個中國小說文壇開出了一朵奇葩。兵團小說以它特有的文化精神特征在改革開放的勁風中為中國的西部文學再添了一股熱潮。

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是在中國解放戰爭的硝煙散去后,為開拓和發展建設新疆而出現的一種新型的社會組織。它是在一無所有,滿目荒涼的戈壁上,由放下槍桿的戰士以坎土曼、播種機為武器及軍人特有的集體精神為支撐筑建而成。從1954年開始,經過新疆兵團三代人的努力,萬古荒原如今良田萬頃,人口也由最初的十幾萬,壯大到兩百多萬人。在這場人與自然的抗爭中,兵團出現了它特有的蕩氣回腸的團場故事。兵團小說就是在這樣的文化背景中吸取養料成長起來的。

兵團的文學創作開始于兵團成立之初,但長期以來,兵團的文學創作帶有明顯的政治宣傳和政治鼓動的功能,并不能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文學創作。改革開放后,新思想的進入使兵團的文學創作發生很大變化,真正意義上的、以反映人性為主題的文學作品開始產生??偟恼f來,新時期以來這三個十年中,新疆兵團小說呈現出與以往不同的創作局面,創作主題和風格逐步走向成熟,到21世紀前十年,即第三個十年,新疆兵團小說創作展露出前所未有的繁榮景象。下面著重以描寫新疆兵團獨特文化風格的小說創作作為研究對象,主要從題材類型和主題風格方面對新時期以來三個十年中兵團小說創作類型加以概括性介紹。

一、靈與肉的拷問與救贖

新時期最初十年(1978-1989年),新疆兵團小說創作關注的焦點主要集中在兵團屯墾建設方面,同時,這一時期也產生了一批關注和反映新疆支邊青年們的處境和心理的小說。

改革開放之初,涌現出一大批表現新疆兵團艱苦卓絕的生產建設的小說作品。新疆生產建設兵團是一個兵農合一的社會實體,軍隊的文化深深影響到兵團的生活、文學。在全國文壇還沉浸在一片對文革的控訴聲中之時,新疆兵團的作家已經開始了“建設”。這一時期比較有代表性的兵團墾荒建設題材小說有安靜的《將軍的故事》,朱定的《美國專家“為什么”》,虞翔鳴的《山谷·小屋·女人》,許特生的《鋪在角落的沙礫》,楊威立《馬兒,你慢些走》(發表于20世紀90年代初),王剛《這些“老兵團”啊》以及韓明人《荒漠和沃土》等。在《將軍的故事》中謳歌了兵團第一代領導人的崇高品格。曾經叱咤風云的將軍在新的時代并不居功自傲,他不愿有特權,平易近人,關心知識分子,深入農田與農工們同甘苦,他的艱苦樸素的作風令人肅然起敬?!渡焦取ば∥荨づ恕分?,女人在轉業老兵去世后,不求回報繼續孤獨堅守在水文站?!朵佋诮锹涞纳车[》中復員的老兵蘇旺獨自一人在沙漠邊修路,像一顆角落里的石子一樣,忍受著艱辛和寂寞的雙重折磨,最終用平凡的生命鑄造了一條穿越沙漠的通途。這一創作主題延及90年代初期發表的《馬兒,你慢些走》等小說中,這些作品更讓我們看到了新疆兵團第一代墾荒者們在物質和精神極端貧乏的處境中,如何用血肉之軀把荒山沙漠變為綠洲,其中的艱辛讀來催人淚下,翻開了新一代屯墾人飽含歷史、自然和人生悲壯的史詩性畫面。從這些作品中我們發現,屯墾之初,新疆兵團的領導者與建設者們身處極其惡劣的自然與人文環境,忍受著來自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極端的考驗:一方面,超負荷的勞動任務和極端匱乏的物質生存現狀把人的身體當做機器一樣運轉,拷問著肉體的承受極限;而另一方面,廣袤蒼涼、荒無人煙的自然環境帶給他們的是精神上無邊的孤獨寂寞,精疲力竭的軀體使他們無力交流,而單一的性別又使他們遭受著人性的煎熬,他們在這種靈與肉的雙重極端拷問下,如何進行自我救贖?小說的回答是:他們都默默承擔和忍受,把這種身心的考驗轉化為忘我勞動,從而熔鑄成一種嶄新的兵團人文精神,折射出新疆文化乃至整個中國文化中獨樹一幟的品格。雖然這些新時期早期出現的作品在立意、主旨等方面都或多或少受到政治意識形態的影響,顯得有些教條,在創作手法、技巧方面也明顯表現出粗疏、幼稚的缺陷,但總的來說,仍然是西部文學創作題材領域的獨特的組成部分。

新疆兵團的建設和發展離不開支邊青年們的努力。自20世紀60年代初開始,在王震等領導的號召鼓舞下,一批批來自上海等大中城市的知識青年投身到支援邊疆建設的大潮中,他們的生活為新時期新疆兵團小說創作提供了豐富的素材。20世紀80年代,新疆兵團小說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起步,一大批反映城市支邊青年的小說作品應運而生。沈貽煒的《庫姆孜》、豐收的《轍印》、胡爾樸的《印石雨》、王正的《微笑》、馬焰的《如果讓我再選擇》等中、短篇小說都是圍繞上海支邊青年展開的。自60年代初到文革前,從上海陸續來疆的支邊青年達到10萬人之多,他們分別被分配到了南北疆進行兵團的生產建設。這些知識青年們在新疆引領了時代風潮,為新疆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和文革后期遍及全國的上山下鄉運動的“老三屆”們不同,這些上海知識青年們來到新疆大多都是時代潮流下的個人選擇。1978年之后,知識青年可以返鄉,一部分上海支邊青年自愿留下來,扎根邊疆。這些小說展現了來自繁華大都市的青年們在新疆艱苦的環境中,精神和物質的匱乏使他們的生存意志和人生信念經受了極大的考驗。

胡爾樸的《印石雨》挖掘了20世紀80年代在兵團工作和生活的上海支邊青年們對人生境遇的思索。慕容秋實在歷經輾轉終于有機會返回上海后卻感到極大的不適,經過多日的思考,他終于再次踏上西去的列車,回到了自己播撒過辛勤汗水的塔里木從事教育工作,決心為新疆這塊土地培育更多的學子。作者以返鄉為切入點,注重對人物內心的挖掘和展示,把返鄉支邊青年面對理想與現實處境進行思考與抉擇的復雜心態表現得十分細膩真摯。小說并不是著重為了展示支邊青年們的援疆精神,而是側重表現人對自然環境與生存境遇的深刻反思。

與《印石雨》主人公所表現的果決不同,馬焰的《如果讓我選擇》則代表了一批曾經堅決來到新疆的支邊青年們在面對返鄉和留疆兩者之間的徘徊和猶疑的矛盾心態。小說主人公當年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離開上海這座大城市來到新疆,面對一望無際的荒原,他開始了異常艱辛的奮斗歷程,現實的處境使他們又懷念起自己的家鄉。然而,當他在文革之后再次回到上海,他卻發現自己早已不適應那里的生活,最終發現自己難以割舍的還是那片自己辛勤耕耘并為之付出青春和熱血的邊疆農場。小說透露出了一部分支邊青年們面對抉擇時的矛盾心理以及尷尬處境。而他們的反思和皈依,實質上代表了他們在精神上的自我超越。

總之,這一時期的兵團小說創作,不論是反映兵團生產建設方面,還是上海支邊青年題材,基本都把人物置于自然與人文兩個方面進行審視。

二、“家園”的追索與生命意識的探尋

20世紀九十年代(1989-1999年)是新疆兵團小說發展的第二個十年。這一時期小說創作除了表現支邊青年返回上海后的生活和思想外,還出現了描寫逃犯心理、展現人的生命之力,以及表現金錢與自然、人性的較量等題材的小說。

90年代是兵團小說長足拓展的十年,題材和視野也更為廣闊,更有力度。這一時期反映上海支邊青年的小說主人公與80年代小說中的支邊青年在人生抉擇方面有很大的不同,如果說80年代支邊青年對兵團的皈依與留戀是一種自我救贖式的超越,那么,90年代支邊青年返回并選擇再次扎根上海后對兵團生活的回顧則代表著他們對自我心靈“家園”的追索。

改革開放之后,一部分人選擇返回上海,一時間,返鄉成了熱門話題。在這一時期創作的小說中,返鄉與思鄉構成小說的兩大主題,從中深深地折射出上海支邊青年的心態。正是他們在這兒吃過苦,實現了他們的人生價值,所以他們才更加懷念這兒,這些作品“實際上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比一個人生活在什么地方(是大上海還是塔里木)更重要的是,你在什么樣的位置上更能實現自我的價值”[1]。當年剛從上海來到新疆,面對漫漫風沙,住地窩子、干大田,他們失落、抱怨,極力想再回到上海,而當他們十多年后返回上海卻又對人情的冷漠和文化環境的陌生產生極大的失望和無所適從,親情、利益、就業等問題成為了困擾兵團返鄉知青的生存問題。這一現象在一些上海支邊青年身份的作家筆下再現出來。如王伶的《無怨的青春》,韓天航的《回滬記》,肖道綱的長篇小說《天涯長路》等?!痘販洝分?,返鄉的上海知青面對生存的尷尬讓他們痛苦又迷惘,但又不得不去面對。他們念念不忘兵團,但另一方面卻又對兵團的匱乏膽怯而不能心甘情愿地重返兵團。辛苦的打拼,最終讓返鄉的兵團支邊青年重新在上海立足下來。然而,他們卻不能把自我的內心平靜地安放在這繁華之上,家園之思又時刻縈繞于他們的腦海中?!短煅拈L路》是這一時期此類題材長篇小說中有一定代表性的作品。它以多條線索,反映了六十年代上海支邊青年近四十年的奮斗歷程。由于時代的號召他們來到新疆兵團,由城市人脫胎而成了墾荒戰士,在這漫漫黃沙的荒原上他們歷經身心重重磨難,最終返回上海,而在上海的失落與最終的成功,意味著他們的精神和靈魂又開始了更為曲折的考驗,再現了進入中年的上海支邊青年的生存境遇。小說采用現實主義創作手法,人物眾多,事件繁雜,愛恨交織,呈現出相當的深度和力量。王伶的《無怨的青春》寫作手法較為特殊,作品以回憶的方式,展現了支邊青年們對兵團的情感,時空斗轉,新疆兵團始終是他們夢寐難忘的一片熱土。這一時期進入支邊青年小說創作的高潮,創作主題總的來說表現為對返鄉后的生存現狀與記憶中的兵團生活的雙向反思,這種矛盾心態的深層內涵是對人的精神“家園”的追索。

如果說,家園之思這一主題在形式上表現為上海支邊青年返鄉與返回兵團的去留矛盾方面的話,在90年代新一代作家這里則更著力表現在金錢與人性的較量方面。隨著改革的風起云涌,新疆兵團經濟建設在90年代飛速發展,一部分人為了追逐金錢而不惜破壞自然、泯滅人性。劉岸的短篇小說《天鵝湖的傳說》中,木訥樸實的老木寧愿孤獨一人堅守在荒蕪人煙的天鵝湖守護天鵝,并試圖以微薄的一己之力阻止投資商開發天鵝湖的行為令人深思:人們以破壞自然的方式來滿足自己追求金錢和享樂的欲望,人的功利之心導致了人性的淪喪,利欲熏心而不惜殺雞取卵,然而有朝一日回頭看看,家園何在?王伶的《心如蝶舞》則在物欲泛濫、文明失落的現代都市的浮華人群中,發現并塑造了一個不求任何名利、沉浸在對自我心靈家園的追求中的斷了腿的舞蹈者形象,發人深省。

除此之外,90年代新疆兵團作家們大膽突破以往的題材限制,涉足一些新的題材領域,其中對逃犯心理的摹寫尤其值得關注。新疆自古就是犯人流放之地,新疆特有的冰川、大漠又成了犯人逃跑的最大阻礙。在這一方面具有代表性的短篇小說,如徐志新的《一步》、東虹的《國境線》等,對逃犯越境前的內心掙扎都有較為細致深入的探察。小說在寫到逃犯與自然挑戰極限時,人的潛能被激發了出來,人的理性和力量也展現出來。這類作品著力表現的是在自然界不可抗拒的威懾力面前,人的生命之力是如何得以彰顯的,這與表現兵團屯墾之初人與自然搏斗時所呈現的非同一般的力與美在寫作構思方面有一定的相似之處,但這些作品更加關注人作為自然生命的本質屬性,是對生命意識的客觀審視和張揚,這與早期墾荒建設題材中對人的精神意志的拷問,側重點各不相同。

總之,20世紀90年代是新疆兵團小說創作得到長足發展的時期,構成了整個新疆當代文學的獨特風采。兵團作家們本著真誠面對生活和內心的寫作精神,用他們滲透骨髓的獨到體驗去書寫,其作品對個體生命力量、人生處境的反思、心靈家園的追索達到了相當的高度。由于傳媒的推波助瀾,很多新疆兵團題材小說被搬上了銀幕,如韓天航的小說《回滬記》被拍攝成電視劇《重返石庫門》、施祥生的《天上有個太陽》被著名導演張藝謀拍攝成電影《一個都不能少》等,播出后都引起了很大反響,使新疆兵團生活在全國引起關注。然而,由于兵團文學評論水平和評論力度的欠缺,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

三、人性力量的反思與文化精神的提煉

21世紀的前十年(2000-2010年),是新疆兵團小說在當代文壇取得輝煌成就的十年。這一時期的作品無論題材領域、主題風格以及藝術形式等方面都令人耳目一新,并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在全國引起了一場兵團小說和電視劇的熱潮。這時期兵團小說的突出成就在于作品對人性力量的反思和兵團文化精神的提煉,同時,這一時期代表了新疆兵團小說創作最具個人化特征的階段。

新疆兵團小說創作經過六十年兵團文化的沉積及兵團作家寫作水平的提升,出現了一批以董立勃,韓天航等為代表的作家,他們的作品由于陸續被拍攝成影視作品而使全國乃至全世界都看到了新疆兵團特殊的精神、文化面貌。

新世紀十年對兵團小說開拓最有深度和力度的當屬董立勃。董立勃創作了大量兵團題材的小說如《白豆》、《烈日》、《清白》、《靜靜的下野地》、《米香》、《白麥》、《天邊炊煙》等,被譽為“西部經典”,可以說一個董立勃的小說就是一部兵團人性的歷史。處在時代的話語中,作家們往往喜歡關注軍墾人艱苦創業的勵志故事,董立勃卻沒有走這條路。他還原了真實的兵團,但同樣也寫出了一部具有史詩性質的兵團。在兵團那個最艱苦的年代,權力、金錢、女人、性成了交織在兵團建設事業中的一張網?!栋锥埂分械呐魅斯闪四腥藗兪种械呐?。馬營長為了得到白豆,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將白豆從胡鐵手中奪了過來。白豆因為一個人的陰謀失去了自己的貞潔。馬營長拋棄了白豆又將所有的罪過加到胡鐵身上。胡鐵無過卻受到了牢獄之災。白豆成了男人輕鄙、女人唾棄的對象,車夫楊來順娶了白豆但又嫌其未育拋棄了她。在一次酒后楊來順傾吐了真言,當她得知是老楊強奸自己并嫁禍于人的真相后,便想方設法為胡鐵求情,但事情遠沒有想象中的簡單,人性的冷漠、世俗的觀念以及權力的威壓使事情越來越復雜、離奇。最終胡鐵越獄,在月光下兩人完成了婚禮。這部小說對在特殊環境下人性的悲劇之美進行了深度挖掘。董立勃擅長塑造人物,并挖掘出人物在面對悲劇處境中所展示的人性力量和人性之美。雪兒(《烈日》)雖然做過妓女,但她心中對戀愛始終充滿斑斕的幻想。與佟隊長的秘密戀情使雪兒第一次嘗到愛與被愛的歡愉與滿足。然而佟隊長為了權力將雪兒出賣給駱副場長。在雪兒萬念俱灰時,大學生吳克的出現讓雪兒的愛情意識復蘇,但他們也因此遭到佟隊長的嫉恨。為了莊嚴和愛,雪兒和吳克縱身躍下山崖?!鹅o靜的下野地》圍繞著修大渠事件,講述了在古老的荒原上,一些年輕人在殘酷的沖突中獻出生命的悲壯故事。這部響徹在下野地自然與人生組曲的長篇小說,充分展示了在嚴峻殘酷的生存狀態下真實而豐富的人性力量,并成功塑造了了妹這一堅定執著、清醒自我的山東妹子形象。另外,《白麥》中由蒙昧走向覺醒了的白麥站在人性善良的角度,在老羅身處逆境時守護和照顧老羅,而當老羅身體恢復并官復原職后才拿出離婚協議書,決定追求自我獨立的人格,她的身上散發出無與倫比的人性之光;《天邊炊煙》更是以曲折的方式塑造了在兵團出生成長的“我”這一形象??傊?,董立勃的小說在為我們描畫新疆兵團建設前三十年的艱苦圖景時,穿插滲透著強烈的人性沖突,是“人的本色,人的心曲,人的尊嚴,人的殘酷,人的美好”[2]的真實寫照。

進入新世紀,韓天航的兩部兵團題材小說《母親和我》、《我的大爹》的寫作引起了人們對兵團的再度關注。改革開放以來是中國建設取得輝煌成?就的三十年,享樂的沖擊使得人們精神層次逐漸塌陷。面對這一現狀,作家韓天航引領我們回望新疆一代兵團父母們是如何在一望無際的荒原上開辟出片片綠洲的?!赌赣H和我》是以一位名為劉月季的母親為線索展開。月季是一位大齡的妻子,丈夫鐘匡民不滿家庭包辦的婚姻與月季離了婚。部隊一路向西解放,鐘匡民來到了新疆。劉月季為了讓孩子們能看到爹也跟到了新疆。鐘匡民所在的部隊成了在新疆拓荒的第一支集體轉業的部隊,部隊在荒原上扎根下來,月季和所帶的孩子也留了下來。兵團的事業,隨著孩子的成長從無到有發展起來。劉月季作為第一代兵團母親獨自一人為三個孩子披星戴月、日夜操勞,和一同集體轉業的屯墾戰士在荒原上演繹了一段段動人的故事。故事交織了兵團第一代與第二代以及他們相互之間的愛恨辛酸,給人以強烈的心理和情感沖擊。新疆兵團人開拓進取、寬忍博愛的偉大品格在這位母親身上得到了詮釋。中篇小說《我的大爹》是韓天航完整塑造的兵團三代人的形象。大爹與我沒有血緣關系,在最初開發建設新疆的過程中,“我”的父母雙雙獻身,大爹為了“我”也一生未娶。為了建設兵團的事業,大爹即使經受再大的打擊依舊任勞任怨。一代人的辛勞和奉獻培育了新一代人的成長?!拔摇痹谇壅鄣哪ルy中成長起來,成為了新一代兵團建設的骨干力量,繼續為建設邊疆做出自己的貢獻。三個家庭、三代人、兩代養父歷經五、六十年的起伏跌宕,令人感嘆。韓天航的這些作品是對新疆兵團精神形象生動的再現。作品所闡釋的是寬忍、博大、深廣、融貫的兵團文化精神,這種文化精神與人類鴻蒙之初、開天辟地的恢弘可以說有一脈相承之處。

另外,最近十年還有一批作家作品也值得關注,如姜繼先的《父親的農牧生涯》、《塔斯爾?!返茸髌穼θ说膬刃倪M行了較深度的審視關注。他的小說對現實生活采取非常個人化的書寫,敘述語言大多采用日常俗語和地方土語相結合,特色鮮明。另外,還有表現新時期支邊青年形象的小說,如霍玉東的長篇小說《流失西天的河》等。2009年底和2010年初出版的帶有紀實性的小說集《家貴小說集》和長篇紀實小說《大漠深處軍墾魂》還原了新疆兵團人艱苦創業、戰天斗地的壯闊畫面。2010年出版的張者的《老風口》從一個普通連隊進疆時在羊糞坡扎營開墾荒地開始,一直敘述到現在。以連長胡一桂、指導員馬長路為代表的普通基層指戰員經歷漫長生活變化所帶出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反映出一個時代的風云變幻和人生命運。他們在地窩子里面對茫茫大沙漠,以一顆赤誠的心、不屈的精神奮斗著,成就了他們個人的史詩,是對新中國一代戍邊軍人和兵團建設者們的思考,也是對兵團文化精神的深度解讀,書寫了個體對政治、文化、時代的歷史反思。小說以一個老兵團的口講述了當年進軍新疆開發荒原時那些怪誕神秘而又充滿青春激情的往事,表現出獨特的現代主義敘事風格。

自改革開放以來,新疆兵團近三十年的小說創作雖然取得了重要的收獲,但在題材內容、創作風格、表現手法等方面仍然表現出很多局限性,批評力度也存在著很大的欠缺。但無論如何,新疆兵團小說創作都無疑是西部文學中的一朵奇葩。

[1]艾光輝.開拓者的形象與足跡——新疆兵團中短篇小說創作縱論[J].新疆師范大學學報,2001,(2):77.

[2]雷達.雷達專欄——長篇小說筆記之十六[J].小說評論,2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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