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光

夏木木

愛情的路上，總是坎坷的。

而我們總被愛情蒙蔽了雙眼，以為這光亮會指引我們的迷茫的方向。

總而言之，愛是麻醉劑，我們如果不夠定力，還是不要去招惹它了。

若我離去，后會無期。

再一次，cc把簽名改成了這句話。她多想，將這句話親口說給阿信聽。

cc總是喜歡做白日夢的，比如她總夢想自己突然一天變得很漂亮，有白皙皮膚，姣好身材，然后走到阿信面前，含著笑看她，阿信也會突然驚嘆于cc的美麗，接著兩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回過神來，cc只能對阿信傻笑著，連忙埋下頭繼續畫自己未完成的工程制圖，長長的劉海，遮住了cc一臉的窘迫。

其實cc沒什么不好，她開朗活潑，和朋友打成一片，也會寫抒情的文字。她和阿信，人前最佳拍檔，人后最佳死黨。大家也都驚羨過他們的默契，只是，他們為什么擦不出火花，有人這樣問。

為什么擦不出，我也想知道。cc低聲自語。

倚樓聽風雨，淡看江湖路。cc看到這樣的句子時，心里總會砰然一動。

可惜廣州沒有這樣的詩情畫意，這里太過物質，有燈紅酒綠的男女，有紙醉金迷的繁華，卻沒有倚樓聽風雨的意境。

廣州真熱，cc擦掉額前的汗。

什么時候，可以在潑墨山水畫般的江南水鄉，淡看風雨，笑看花落呢。當時，如阿信在身邊，就最好不過了。

七月的天氣，真難熬。

不過不過，再熱的天氣，也阻礙不了夜里的星光。

cc其實很累了，白天有話劇隊的排練，她是主角，安排這個策劃那個，又是指揮又是苦力。cc真能干，很多人都這么覺得?？墒钦l又能看見，一天結束后，cc臉上連笑容也遮不住的疲憊呢。

可是夜里的風真涼爽，星星也這么好看，cc坐在宿舍樓前的階梯上，仰望星空。

黑色的天空是幕布，星星是調皮的小演員。只是他們的話劇，應該沒有人類的這么復雜吧。

cc大笑起來，大晚上的，我在這悲情什么呢。

起身，拍拍屁股，甩甩長發，然后大踏步地走進宿舍樓。

cc和阿信分別擔任男女主角，參加市里的話劇比賽。

是誰寫的劇本，女主角不美麗，可是聰慧，用她自身的氣質，歷盡坎坷，贏得了男主角的青睞。cc想，這是抄襲簡愛。

不過，cc還是有些歡喜的，因為故事是大團圓結局，沒有人會傷心，真好。

但是演著演著，cc突然覺得，他們的故事，怎么這么像自己呢。

別用怕傷害我作為借口，你只不過是在掩飾自己的軟弱。說你真的想說的，你愛我嗎？

念出這句臺詞后，不知怎地，cc覺得頭很痛。她跟副隊長交代了一下排練事宜，便以身體不適為由，先離開了排練室。

阿信追出來，你不舒服嗎？

還好，就是頭有些痛，可能是昨晚吹風著了涼。cc拍了下他的肩膀，快回去排練啦，你的臺詞都沒記熟，不必擔心我。

那你回去就吃藥喔，晚上出來的話帶件外套，我先進去了。

阿信沖她招招手，cc立即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看著阿信的背影，cc有些失落。用手捂住額頭，太陽好大，天好熱，額頭也好燙。

可是心里為什么，有些涼涼的呢。

也許是那句話，你愛我嗎，cc也好想問阿信。

是什么時候起，阿信不再是單純的死黨了呢。

cc只知道阿信很受女孩子歡迎，但他只跟cc一起吃飯看電影，只跟cc一起上自習，打籃球的時候，也只會對cc回頭露出笑容。本來這也沒什么，cc一向沒心沒肺地和男生打成一片?？墒?，阿信干凈的笑容，cc越來越想只有自己一個人擁有。也許是某天阿信的眼神太溫柔，以至于，cc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己陷進去了。

cc對阿信特別好。朋友能給的關懷，她都給了阿信；女朋友能給的關懷，她也存著心思或多或少給了一點。旁人都看出了什么，阿信為什么一點反應也沒呢。

也許阿信是塊木頭，可就算木頭也會發根芽吧！

比賽的日期到了，一切進行的很順利。

他們的話劇很受歡迎，布景精致，節奏緊湊，劇情流暢，演員都很敬業。

鎂光燈閃爍，話劇贏了獎，大家都向cc祝賀，cc也一臉春風地回應。

cc你好棒，話劇編排的好，自己演的也好！

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謝你們！

一晚上，cc一直在說謝謝。只是，回答有些機械，笑容也有些機械。

因為cc一直在回味那一幕，她揚起臉，真誠地問阿信，你愛我嗎？

我當然愛你，只是我不敢承認。

這是臺詞，但阿信說出來，cc幾乎要信以為真。

都怪阿信的眼神太溫柔。

遠方的好友寄來紅葉，原來已經是秋天了。

cc已經快要適應廣州燥熱的氣候了，這里四季一點兒也不分明。

看著手中脈絡清晰的紅葉，cc懷念起了自己的高中生活。那時候，年輕，青澀，什么也不懂，只知道一天到晚瘋瘋癲癲地笑?？赡菢?，多快樂。把紅葉夾進自己的日記本，緊緊地合上。只是誰也沒有看見，那紅葉上，紅底黑字分明地寫著，阿信。

cc知道阿信有女友，也知道他們已經分手一段時間，也知道他們仍然一直藕斷絲連。

其實有時候cc會覺得，阿信太優柔寡斷了，在感情問題上這么拖拖拉拉，放不開這個，也放不下那個。

阿信打電話給cc，晚上請你吃大餐。

可是cc如約趕到的時候，阿信不在那里。只是發來一條抱歉的短信，不好意思哦，她找我。

cc當然知道是哪個她，也知道阿信此刻會在哪里陪著她。

可是可是，他們明明分手了啊。怎么還是不干脆。

cc一邊吃著小攤上滾燙的米線，一邊忍不住掉下淚來。

這算什么啊，這是什么大餐啊。

一邊哭，一邊往米線上吹著涼氣。

cc又笑起來，我真像個傻瓜。

cc從排練室出來，一陣寒風鉆進她的衣領。

cc打了個冷顫，裹緊身上的衣服。

天已經這么黑了，連星星都看不清楚。

原來已經快要冬天了啊。

想起阿信，cc又覺得沒那么冷了。

是誰說，愛是黑夜里的光。

cc心里一陣溫暖。

明天是元旦了，cc和阿信相約一起去迎新。

他們倆，還有一對好友，四人走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兩對情侶。

人家呢就是真的情侶，可我們呢。cc想著，不過還是有些竊喜。畢竟，陪阿信迎新的，是我。

大大的倒計時，擁擠的人群。

阿信拼命抓緊cc的手，怕這么多人沖散了他們。

cc覺得真幸福。

哪怕是假的，這一刻的幸福，起碼我擁有了。

大家一起大聲倒數，5，4，3，2，1，2009 快樂！

cc的心里也在大聲喊，也許2009我就能擁有一輩子的幸福了！

七彩的煙火，灑滿天空。

落下一地的寂寞。

看到好友發來的照片，那么厚的雪，還有個應景的雪人。

廣州是沒法下雪了。

可是可以有冬天的感覺啊，cc轉念一想，就想到了送件東西給阿信。

一針一線，雖笨拙，不過還是織出一條圍巾。

有姐妹取笑，這么土，送圍巾，花色也不好看，還不如買現成的，款式多質量又好。

可cc喜歡，仿似彩虹的圍巾，捧起來，把臉埋進軟軟的毛線里，好暖。

cc聞到了愛情的味道。

送給阿信的時候，阿信笑的好開心。cc站在一邊，看著阿信的笑，眼角眉梢也溢滿了笑。

阿信還是很給面子的，圍著那條彩虹圍巾。

冬天，不需要戴圍巾的廣州，有一個人脖間是我織的圍巾。

甜蜜，甜蜜，還是甜蜜。

愛情的味道真好。

情人節的這一天，玫瑰和浪漫包圍了整個城市。

cc和阿信都沒另一半，這一次，該是一起過吧。

cc心里有自己偷偷的喜悅。

兩個單身漢的情人節，但對cc來說，像是真的。

cc準備了一大盒巧克力，德芙的，心形的盒子。

買的時候cc就知道，一定很甜很甜。

哥們間，應該也可以送的吧。

cc抱著盒子傻笑，對面的收銀員不耐煩地催促，小姐請結賬。打破了cc的幻想，于是cc一直沒好氣地瞪著收銀員，哼。

果然，下午時候阿信打來電話，一塊過節吧晚上。

好啊，我有禮物送你喔。

是么，多謝啦。對了，一會陪我去買點東西吧。

應承下來后，cc還化了淡淡的妝。不管怎樣，還是希望自己好看再好看些。

讓cc摸不著頭腦的是，阿信竟然帶她去了花店。

你說買什么顏色的好呢，玫瑰居然也有這么多種。

難以取舍的阿信，一如往常向cc發出了求助。

還不等cc開口，熱心的店員便開始講解。

紅玫瑰表示深深愛著你，粉紅表示動情在心、愛的宣言，白玫瑰表示天真和純潔。

cc和阿信同時點頭驚呼，原來還有這些說法。

買粉紅的吧，cc小聲建議。其實是她自己喜歡。

難道你要送我嗎，不用了吧，咱倆誰跟誰啊，哈哈。

阿信只是含糊地笑笑，不作聲。

cc突然覺得有些沒趣。

千挑萬選，阿信終于決定買3枝粉紅的玫瑰。

因為店員說，3枝玫瑰，代表最簡單的三個字，我愛你。

這是一家很有情調的餐廳。

為了襯托情人節的浪漫氛圍，餐廳里到處擺放著紅蠟燭。

真浪漫，只能這么總結。

剛坐下來，cc想著包包里的那盒巧克力，尋思著怎么送給阿信。

怎么樣，能夠既不曖昧也不尷尬呢。

cc拿不定主意，只好借故去洗手間。眼光觸到那三枝玫瑰，心里跳了一下，難道阿信真的要表白了？

在洗手間里，cc左思右想，終于決定，如果阿信先表白，就順理成章地把巧克力送出來。

堅定了信心，cc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走出洗手間。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阿信的身邊，突然多了個長發及腰的女孩。

一陣慌亂，這是誰，cc暗自安慰，也許只是另一個同病相憐的單身漢。

按捺住滿腹的疑問，cc走過去，詢問的眼神看向阿信。

阿信連忙起身，cc，來，給你介紹，這是我女朋友michelle，michelle，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cc，我最好的朋友。

什么都不用問了，看來。這個女孩，從未出現。

cc努力擠出一個友善的微笑，然后頹然坐下。

情人節，原來應該叫做情人劫。

之后的事情，真是順理成章。cc目睹著他們之間的浪漫，心有些碎的感覺。

那盒巧克力，始終沒有從包里拿出來。

晚上，阿信和michelle提出送cc回去，cc委婉拒絕。末了又加上一句，我不妨礙你們過情人節了。臉上仍是掛著調皮的笑。

目送著這一對的離開，cc轉過身，拼命睜大眼睛，抑制住奪眶而出的淚。

橘色的光打在cc身上，顯得那樣落寞。

坐在階梯上，cc一顆一顆地吃著巧克力。

德芙的巧克力，果然是絲般順滑好滋味。

真甜，真甜。

可為什么越吃越苦呢。

仰望天空。依舊是黑色的幕布，星星一閃一閃。

愛是黑夜里的光，可我為什么一直迷路呢。

也許早就不應該，眷戀阿信溫柔的眼神，早就應該醒悟，阿信不是自己的光。

不再感到溫暖，只好抱緊雙臂。

其實所謂黑夜里的光，別人給的終究會熄滅，還是應該，自己為自己點燃一束光。

閉上眼睛，cc終于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