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經注（組詩）

王文海

壺口，不可理喻的絕句

風就這樣把我們吹大又吹小

像會思想的氣泡，你淵博的蠻狠

把我們填滿又掏空，如一個具體的稻草人

在你眼里，我們是形而上的虛擬存在

所以你不需和誰打招呼

甚至看也不看一眼，更不去揮衣袖

就縱身躍入自己天打雷劈的誓言里頭

我茫然得如一粒水珠，木訥地掛在

你已成風景的身后，其實我什么也說不出

在更大的風到來之前，請把我帶走

把我的魂魄濕透，我會對著明天的彩虹說

愛，就無悔地把自己交給粉身碎骨

陶塘峪的理想

傾聽半畝的鳥鳴也會成為哲人

稀稀落落，像隱忍的咳嗽聲

澗水起落處，脫俗的野果已經成佛

要不然，金色的袈裟怎會罩住山林

已經說過這次不要驚擾群眾

可山道上野花的熱情讓我寸步難行

夏末的火焰，一個苦行僧的信念

不屈，把血淚昭告成大寫的法號

這應該是我沒有發現的桃源

在溪水那邊，無船等候

泅渡，不要因為我緩慢的速度而讓

星辰退后，天空飛過的翅膀

會讓遼闊變得更加自信

從而成為我后院的一部分

難老泉里的白發

老，是一個內在生動的詞

裝滿了一生琳瑯作響的秘密

抑或是填滿了一生衰草伏秋的嘆息

無論月色怎樣流連婉轉

老，總在后臺仔細清點用過的道具

如果一個人的老是孤獨的

一起老，已經成了奢侈的詞語了

一，起，老，讓芬芳的梨花落滿頭發

在梨花雨下吟哦：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老，開始打動虛無的年輕了

一起老，就是隨春天一起走下去

其實春天最大的秘密，不在于

她發芽的新綠，而是她老去的時候

如火的夏日正舉著她的旗幟向前走去

把雨水背在身上

把雨水背在身上，我們自成天空

一個人的格局需要自己打破，再建立

遼遠的事情都在眼前可以說明

走吧，永遠在路上，讓山色當做家

月光和秋風都可煮茶，用薄霧蓋成問心坊

折扇里的帝國被無邊花海淹沒

蕓蕓眾生，只有一個

是我要背在身上的蒼穹和閃電

即使被擊中，化為虛空

那些雨水也會聚集起來

把我流淌成追隨你的一條河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