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德羅與《百科全書》

楊明

1752年的法國巴黎，貴族婦女都喜歡在梳妝臺上放上一兩本精裝的《百科全書》。這種做法幾乎成為巴黎上流社會婦女的一種時尚。國王路易十五的幾位近臣警告說，如果每一位夫人或小姐的梳妝臺上都放有這套《百科全書》的話，那將會危及到國家的安全。路易十五于是下令對該書予以查禁。究竟是什么樣的書能夠這樣風靡法國？甚至招致王公大臣們如此緊張？

1728年，英國錢伯斯出版社出版了一套百科全書，在歐洲銷路很好。1746年，兩個法國出版商準備把它譯成法文出版，于是找到34歲的自由撰稿人狄德羅和哲學家達朗貝兒。翻譯過程中，他們發現英國的這套百科全書觀點陳舊、內容支離破碎，而且15年前的詞典已顯得不合時宜，不足以反映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各個領域最新的成果。狄德羅提出召集當時最優秀的學者，重新編纂一部匯集最新科學成就和主要知識的百科全書，出版商接受了這個建議。狄德羅擬定了《百科全書》的編輯大綱，印刷了8000份說明書。說明書的其中一部分這樣寫道：

不可否認的是，自從文學在我們中間復興以來，我們就把在社會上傳播開來的普遍啟蒙運動和逐步奠定人們理解更深刻知識之基礎的科學萌芽，部分歸功于詞典。擁有這樣一本書，人們可以查閱所有的主題，它既可以指導那些有勇氣在別人指導下工作的人，同樣也能啟蒙那些僅僅自我教育的人，還有什么價值是它所不具備的呢！

狄德羅明確宣布，出版《百科全書》在于改變迄今為止人們的思想方式，搜集知識傳之后代，使后人不僅知識更加豐富，而且更加有教養和幸福。這份簡介顯然激起了廣泛的期待，甚至在百科全書第一卷出版之前，已經接到了1000份訂單。

狄德羅的計劃得到了伏爾泰、盧梭、霍爾巴赫、愛爾維修等20多位著名學者的支持。在他們的幫助下，狄德羅把法國最優秀的100余位思想家、哲學家、科學家、政治家，以及工程師、航海家、軍事專家和醫生組織起來，共同從事這項偉大的事業。在編輯百科全書的過程中，形成了一個代表第三等級利益，以反對封建專制、天主教會和經院哲學為己任的“百科全書派”。

但是，還在《百科全書》的征訂階段，狄德羅就以“思想危險”的罪名被捕入獄，坐了幾個月的牢。與此同時，《百科全書》卻在社會上廣泛地流傳開來，人們爭相閱讀，直至釀成“梳妝臺風波”。路易十五的下令查禁，反而引起公眾更大的興趣。1766年，政府對《百科全書》作者們的迫害達到了頂點。一位高等法院大法官狂叫著：“哲學家的書燒夠了！現在該是燒哲學家本人的時候了！”就是在這種極端困難的條件下，狄德羅堅持完成了全部編輯工作。當他審定完最后幾頁文稿時，十分感慨地說道：“再過十幾天，占用了我二十年時間的這項工作就要完成了。這并沒有大大增加我的財富，卻使我幾經風險，差點要離開祖國，失去自由?！?780年，《百科全書》35卷全部出齊。在這20年中狄德羅為百科全書的編纂傾注了全部心血，甚至一人苦撐著局面。他不僅要從事寫作和編輯，而且要經?；負舴饨ㄎ娜撕蜕畟H的進攻，時時防備警察的襲擊。他的名字和這部書一樣，將千古不朽。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如果說，有誰為了‘對真理和正義的熱誠而獻出了整個生命，那么，例如狄德羅就是這樣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