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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堂找我,放過師兄(六)

2013-05-14 09:54路過而已
桃之夭夭A 2013年10期
關鍵詞:白素貞法海青衣

路過而已

“姐姐,你不高興嗎?”

我在京城游走了一大圈,青樓楚館,實在是提不起那個興致。路邊的茶肆,有個瘦小的小女孩拉了拉我的衣角,她抱著一架比她人還高的秦箏,滿眼期待地說道:“我彈個曲子讓你高興好不好?”

我扯了一下僵硬的臉,說:“姐姐只是有點累?!?/p>

小女孩放下秦箏道:“姐姐,你聽我彈一首吧,求你了……”

她擦著眼淚說她很餓,她的娘親被妖怪吃掉了,所以只能流落街頭,靠彈琴賣藝為生。

我右眼皮跳了一下,怎么可能,天子腳下,又是術士會,怎么可能有妖怪吃人,心說有玄門在呢,卻還是塞了她一錠銀子,找了個空位坐下。

反正我也沒地方可去,就當是消遣了。

“小二,來壺茶?!?/p>

扔出身上最后一點錢,我后悔剛才不夠淡定,等國師老頭給個封號發個年度最佳通靈師獎再跑也不遲啊。

越想越痛心,我竟然趴在桌上聽著曲睡著了。

然后我做了個噩夢,夢見了白櫻。

我使出渾身解數,努力跑出了京城,可還是被白櫻抓住了。

她滿臉淚痕,神情凄迷地掐著我的脖子哭:“小梨兒,你這個狐貍精!你憑什么和我搶男人?子沉他是我的,你去死,去死……”

我一身冷汗,生生地給嚇醒了。

睜開眼睛,看到一張風情無限、艷色撩人的臉,正沖著我冷笑不已。

“白……白……”

我舌頭打結,白櫻示意我閉嘴,否則就把我下巴卸掉。她捏住我的下巴,逼著我吃了一瓶奇苦無比的藥粉,任我在床上打滾。

“喀喀,你喂我毒藥!”

“不知好歹,我掐死你?!?/p>

我忍著滿嘴的苦味,怒目而視。

“還難受嗎?”兩相對望,白櫻的語氣軟了下來,慵懶清甜的聲音里埋藏著淡淡的關切,我耳根發熱,慌忙低下頭去,探了探胸口,隨著苦味在嘴里擴散,氣悶的感覺也一點一點地消散了。

她說,那個帶著巨大秦箏在茶攤賣藝的丫頭是只鳥妖,以啄食人的內臟為生,我在聽曲的時候被算計了,若不是她大發慈悲地把我撿回家,我很有可能要暴尸街頭,還是心肝腸子被掏空了的那種。

多厲害的妖,我看不出來,白櫻卻能看出來并把我給救了?

這是奇恥大辱啊,不需要別人笑我,我自己都覺得可恥。

“喀,我太疏忽了,真沒想到……真沒想到現在的妖都進化了……”

我老臉掛不住,白櫻則轉過身去,毫無收斂地開始大笑。

笑夠本了,她才道:“弦音說得對啊,小梨兒看上去一臉機靈相,實則滿腦子糨糊,說什么她都信。哪有什么鳥妖?明明是你逞強和素妗斗法,靈力流失得太快而不自知,昏倒在路邊了!”

“……”

我頭疼,嗓子也疼,不想和幻宗的人說話。

白櫻嫌我氣得不夠狠,她俯下身來,修長的手指按在朱唇上,哧哧地笑:“怎么?要斷氣了?我給你一口真氣如何?”

說著,輕浮地往我臉上吹了一口熱氣。

我燒著了似的推開她,尾音猶有顫抖:“你干什么?”

“替你吹掉臉上的藥粉啊?!?/p>

白櫻嬌笑著舔了舔嘴唇,渾身上下散發著“姐姐我就是秀色可餐”的曖昧氣息。

太賤了!

如果我是男人,早就撲上去撕光了她的衣服讓她徹底笑不出來。

無奈我是個女人,再討厭也不能付出行動。

我不動聲色地往床邊縮了縮:“多謝白姑娘關心。天色不早,我該回房休息了。你的救命之恩我會記下的,告辭!”

“喂!”

白櫻叫我。

我拉開門沒命地往外跑,跑了一會兒又回來了,咬牙切齒地坐回床上,喘氣。

他奶奶的,這是我的房間!

如果說一開始白櫻還有所收斂,現在已經是笑到上氣不接下氣了。有那么好笑嗎?我定定地看著她,道:“白櫻,你的嘴要笑歪了,一點女人味都沒有,難怪簫掌門不要你?!?/p>

我是故意這么說的。我才不會說她粉面含春的模樣讓我看了都想壓倒咬上一口呢,輸什么也不能輸了氣勢。

白櫻的笑容卻不見了:“離簫子沉遠一點,你聽見沒?”

我哼了一哼。

白櫻當下不再說話,她從梳妝臺上撈過來一面鏡子,當窗理云鬢,對鏡貼花黃,擺弄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嫵媚地笑起來。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呵呵呵!小梨兒忌妒我的美貌……”

她顯然被鏡子里的容貌給震撼了,得意忘形地奚落起我來,半點也不覺得自己喜怒無常,和神經病無異。

我必須承認,美貌刻在白家人的骨子里,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優雅和放蕩,不論男女,哪怕化成一堆枯骨,那也是一堆傾國傾城的枯骨。

我不和他們比美貌。

所以我真心實意地夸道:“白櫻姑娘美得驚天動地,神鬼共泣,就是不知道和白弦音比起來,誰更美了?!?/p>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白櫻是那種打死不肯承認別人比她美的類型,當下被我攻得青筋直冒。

“紀梨姑娘?!?/p>

我和白櫻對著瞪了一會兒眼,門外有人喊我的名字。

只這一聲,我立刻決定同她化干戈為玉帛:“你不是貌若天仙魅力無邊嗎?快把你男人弄走,千萬別再來和我說奇怪的話了!”

不等簫子沉推門而入,白櫻從懷中抽出一塊香氣撲鼻的手帕,清了清嗓子,嬌呼著迎了上去。

“子沉——”

我早晨吃的粥都要吐出來了。

第五章 有女如妖

白天睡覺,晚上喝酒逛窯子,這就是術士會的核心內容。然而師父警告我說,術士會七日宴,第四天的宮宴最為重要。

國師要率祭風師們在昭陽殿作一場法事,以祈往后十年風調雨順,河清海晏。為了表達誠意,皇上會攜百官親自來參加祭祀,和占星師們一起夜觀天象,商討一下如何應對天災人禍,順便,發點銀子慰勞大家。有時候是圈幾塊地,比如密宗天機崖后面一大片藥田,就是術士會上圈來的。

總而言之這一天的宴席很重要,我一定不能給皇上添堵。

出門前師父慎重地囑咐二師兄道:“不管發生什么,你只管玉樹臨風地笑,只要不開口說話,還是挺有氣質的?!?/p>

然后是三師姐四師姐五師兄。

最后他意味深長地揉揉我的腦袋道:“你啊……”我???“你啊愛咋地咋地吧!”你聽,這是徹底放棄我了。

“我留下來照顧小紫行嗎?”我天真地問。

師父抽出圣旨,把上面的名字反反復復抖了幾遍,意思是有種你和皇上商量。

大多數時候,我是識相的。降低存在感有何難。

任臺上清歌百回,鼓樂震天,我埋頭坐在密宗的席位上,自始至終十分規矩。有那些奇裝異服的祭風師在迎風高歌,我實在是太正常、太不值得注目了。除非——有人非把我從人群中揪出來不可。

“成禮兮會鼓,傳芭兮代舞;

姱女倡兮容與;

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

捺著性子聽最后一段送神曲,我心道總算要結束了。驀地,琴弦一滑,歌聲中夾雜著奇怪的音調。曲有誤,奏琴的樂師臉色大變,當即顫抖著跪在殿前,泣不成聲。

這名樂師原本是天音山莊的弟子,不知怎么心不在焉,鬧出這樣的變故來,我都替白夜捏把汗。

皇上支著下巴,沒有說怎么處置,而是淡淡地看了國師一眼。

國師會意道:“送神當有終,夜尊主琴藝天下無雙,向皇上獻歌一曲可否?”

這是要見識伏羲琴了,就像戲臺上百聽不厭的曲目,百看不厭的花旦,不論有沒有方才的變故,白夜都少不了要出來顯擺一下,只是現在他更沒有拒絕的理由而已。

我有點擔心,他現在的狀況,能動用伏羲琴?

果然,白夜沒有召喚千雪。

他從席間飛身而出,腰間銀練宛若游龍,折射的光芒在殿宇間流動,煞是晃眼。就在他落地的一瞬,層層衣袍跌宕,萬重波浪翻騰而起,繁花如海,綿延不絕。

不同于以往的輕浮,此時的白夜長發高束,一襲黑色禮袍,莊重得很,血色的中衣裹在一片暗色中,露出的邊角襯得他的臉越發玉白,卻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浩氣。

“成禮兮會鼓!”

清冽,沉穩,歌音似酒。

他的聲音穿透空氣,激蕩出一捧罡氣,恍然間有龍沖天,撞在大殿兩側高懸的大鼓上,咚咚的鼓點經久不息,一陣高過一陣。

“傳芭兮代舞!”

白夜右手翻出一把骨扇,移至眉間,緩緩地拉開。

仿佛能看見微風流動,光影之上,嬉笑一片,竟是數個巴掌大的宮裝麗人,立于扇面蹁躚起舞。

正當我目不轉睛,看得入神時,白夜微微一笑,眸光轉動,扇上的宮人黯然失色,化作灰燼,連著鼓點一同消失。

“姱女倡兮容與!”

音調漸漸降下來,低吟慢語,恬靜悠然。

白夜一甩扇子,腳步輕移,身子隨骨扇飄然旋轉,帶起的風吹得宮燈搖曳,魅影閃爍,一眼望去,色授魂與,活色生香。

“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

只覺得面前一花,水袖拂過,杯中盤底,驟然開出朵朵蘭花。而大殿的另一邊,則是菊花怒放,風骨卓絕。

春蘭秋菊,人間奇景。

白夜止住腳步,收起骨扇,萬籟俱寂,娑婆世界,歸于虛空。方才那一曲《禮魂》不過是春秋夢一場,歌舞散后,盡是殘羹冷炙。

遠遠地,我看到皇帝大叔面上泛起了紅暈,他看起來有些激動。

“好,好極了,唱得好,跳得也妙!如此氣魄,嫵媚天成,白令姝白夫人夜歌昭陽殿,想來也是這般風情?!?/p>

雖然是夸獎,周遭卻死一般沉寂,無人敢接。

白令姝夜歌昭陽殿,妖顏惑主,從而使整個家族陷于不義,這是白家人的恥辱,皇上大叔卻在這樣的場合說起那段禁忌的往事,難道是要帶頭起事?

如果不是,這種點評伶人的語氣,夠喝一壺的了。

我不禁瞄了一眼濃妝艷抹的白櫻,不知由她來唱,又會是什么評價。然而,她的目光黏在簫子沉身上,好像別人的事都與她無關。

歌臺上白夜清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承蒙陛下抬愛?!?/p>

龍椅上那位頓時十分舒坦,眉開眼笑地正要再說什么,被國師及時打斷:“皇上,送神曲已唱完,是不是該說要事了……”

皇上收了笑容,接過秉筆公公遞上來的名冊,按照既定章程,開始一件一件地念近幾年的大紀事,借此機會和各派掌門談心。

我默默地數著,幻宗到底和我們搶了多少生意,白夜橫插一杠壞了我多少好事,冷不防,聽到一聲點名,格外響亮。

“花尊主?!?/p>

皇上忽然起身,走下玉階,行至師父跟前,語態意外地和藹。這簡直就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花尊主倒是收了個好徒弟。照燭一戰,紀梨和夜尊主都干得很漂亮,國師在朕面前不止一次提起?!?/p>

呵呵呵呵。

把我和白夜放一起表揚,我只想親切地問候國師幾代直系親屬。

不出我所料,皇帝陛下話鋒一轉道:“可她終究還是失手了!這一次,不但重傷而歸,還放走了殺人兇手,琴魔不知所終,逍遙法外,迄今為止,已有數百名妙齡女子杳無音信,京城內外,皆無幸免!”

“皇上,喀——”

師父拍了下我的后背,把我到了嘴邊的反駁拍了回去。

皇上沒有理睬我,而是環視一周,對著眾位頗有威信的術士大人們放了一個驚天大消息:“魔族不但擄走了那些年輕女子,還從天音山莊盜走了神農鼎!”

聽起來,這是兩件事,但是聯系起來,很不簡單。

想想照燭,他本是失去了軀體的人,集齊三百個生魂,神農鼎助他新生。如果魔族用神農鼎再次為照燭鑄造身體呢?如果不僅僅是復活照燭,還有更厲害更瘋狂的人物呢?逆天改命,強拘魂魄,擾亂天道,后果誰來承擔?

“白夜,神農鼎真的落入了魔族的手中?”師父難得露出了正經的表情。

白夜眼簾微垂,應道:“或許吧。我有意隱瞞這件事,只是不想引起騷亂……但既然皇上這么說了,花前輩不必擔心,東西是從我手上丟的,我自然會親自尋回來?!闭f完,他又補了一句,“三天,給我三天時間,神農鼎一定會回來!”

“……”

我就說了吧,別把我和白夜放一起表揚,顯得我是個廢物。

給我三天時間,本姑娘去把琴魔和魔界帝尊滅了,這種話我如何能接?

很顯然,密宗其他人也是這么想的,所以當皇上滿懷期待地看著我們時,沒有一個人接話。國師被我們的無賴給嚇到了,又不好指著師父的鼻子直接罵出來,只得挺身而出,說斬妖除魔這種事交給我玄門弟子再合適不過……

這本是皆大歡喜的結果。

皇上離開昭陽殿后,三師姐幽幽地冷笑一聲:“依我之見,這事誰也不該插手。他們要殺誰,要復活誰,隨他們去,鬧得大了,自有天罰。我們就是管得太多了,才會天下大亂?!?/p>

“師姐,小聲點?!?/p>

“我說錯了嗎?陰陽相生,善惡相分,天道自有綱常,破壞平衡就會有報應,這可是師父常掛在嘴邊的。再說了,天庭一堆閑得發慌的上仙,憑什么我們來管?”

“……”

三師姐和五師兄正在鬧脾氣,說話難免難聽了一點,但卻是有道理的。

每次魔界帝尊蓮燼臨世,都會帶來一場曠世“魔禍”,陰盛陽衰,邪氣大熾,很多心系蒼生的術士覺得自己肩負著拯救人間的責任,要和妖魔決一死戰。

乍一看,偉大??!仔細一想,千百年后,他們死了,太陽照常升起,人間依舊如初。以我的淺薄之見,就算自以為是的救世者全死光了,世界也是不會毀滅的。

雖然說多管閑事很要不得,但是,琴魔這件事,我不算局外人,這些天發生的種種我無法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和六師兄眉眼相似的琴師,莫名失蹤的少女,被盜走的神農鼎,信誓旦旦的白夜,妖艷詭異的白櫻,眼光灼灼的簫子沉……甚至,一向喜歡裝瘋賣傻的師父,這些人這些事,一個一個的點,連成一條線,牽引著我走進一個局,粗略一看,謎底就在眼前,仔細一想,又全然沒有頭緒。

我云里霧里地坐在客棧里憋了整整兩天,最后也沒憋出個所以然,于是決定出去找點樂子,該玩玩,該吃吃。

正當我走到夜市上,想開個陰陽透視眼去賭場和人玩個猜大小,突然,一紅一黑兩個熟悉的影子從前方閃過。那拉風的姿態,害得我想也不想,玩命似的跟了上去……

簫子沉和白櫻一前一后,你追我趕,風一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

這兩個人都是法術上的好手,好幾次我都差點追丟,幸而他們的警惕性不高,沒有使障眼法,我緊盯著白櫻那色澤妖嬈的紅裙子,直到他們在歸雁樓一處無人的院落中停下。

“你想去哪里?”白櫻拉著簫子沉的袖子,微微喘息著說道。

簫子沉看上去很不耐煩的樣子,他扯開白櫻的手道:“你跟著我做什么?”

“我……你難道不明白嗎?”

“……”

“我喜歡你啊……我不想輕易就放棄你,就算你沒有放在心上。我是認真的,我不會讓你去找別的女人!”白櫻擦了擦通紅的眼角,字字帶淚,說得鏗鏘無比。

“白櫻!”

“你方才走那么疾,是想甩開我去找紀梨吧?”她恨恨道,“……你信不信我殺了她?信不信?除了有一身至陰之血,紀梨那個小賤人有什么好?就算要雙修,也是初夜才珍貴。白夜都睡了她不止一次,你現在要她還能助你升仙不成?她早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面對梨花帶雨的美人,簫子沉敗下陣來。

他把白櫻攬入懷中,輕聲安慰。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漸漸地,我什么也聽不清了。不知道簫子沉在白櫻耳邊說了什么,白櫻身體一僵,旋即滿臉緋紅地埋下了頭,那小女兒神態,真是精妙世無雙,惹得簫子沉淡淡一笑,托起她的下巴親了一口。

然后,趁著白櫻又是一僵,在她頸上也咬了一口。

然后,把她按到了墻上。

然后,開始解衣帶。

然后,意亂情迷間,一柄利刃透骨而出。

血流了一地,我捂著嘴,幾乎就要尖叫出聲。

我用力掐了一把手臂,告誡自己,千萬不能沖動。這個時候沖出去,不但會害死白櫻,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我很后悔因為一時沖動而跑來窺探人家的秘密。我沒有舍己救人的精神覺悟,但又無法在親眼目睹了一切之后轉身就走。尤其是白櫻毫無還手之力,她捂著胸口滿臉痛苦地倒在簫子沉懷中,我心里百轉千回,很不是滋味。

“白櫻,別怪我心狠,我本來不想對你動手,可你總是壞我的好事,既然如此,那就去當祭品吧……”

抱起昏迷不醒的白櫻,簫子沉陰狠地笑著,消失在樹影萋萋的庭院之中。

第六章 舊地重游

跳,還是不跳,這是個問題。

或許我現在回去通知天音山莊是再合適不過的,他們人多勢眾,一定可以打退簫子沉,但也有可能大家來得太晚了,白櫻已經被簫子沉剝皮抽筋,死無全尸。

一想到后面那個可能,我就有一種該死的罪惡感。

怎么辦……

跳不跳跳不跳跳不跳?

正當我對著簫子沉跳下的水井思慮再三,一籌莫展之際,四周燃起了火把,一個尖厲的聲音命令道:“給我搜!西方的陣法讓人破壞了,一定是密宗想夜探神仙府,掌門說了,他今夜要潛心煉藥,擅闖歸雁樓者格殺勿論……”

“師弟看著中庭便好,我帶人去井邊留守!”

“……”

我就是這么被逼跳下去的。

跳井之前我已經設想了各種可能,什么水下有機關,水下有陷阱,水下有兇獸……或者干脆沒有水,簫子沉把這里挖成了一個大密室,用來存放尸體。

事實證明,我的想象力還是有限。

在我一躍而入之后,一道虹光照在我身上,瞬間,我的身體變得透明了,衣服法器統統消失不見,我試著用一只手去摸另一只手,然而,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我想咬緊牙關,牙齒也消失了一般,用不上力氣,更令人心驚的是,我念不出咒語,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這真的是一口井嗎?

若不是意識尚在,我懷疑我掉進了忘川河,徹底融化了。

然而,無名的惶恐沒能持續多久,很快,我的身體又逐漸顯現出來,眼前的景色由虛轉實,橫在面前的,是一棵盤根錯節的老樹。

鬼風藤,老樹根,還有斑斑駁駁的院墻。

一切宛如昨日重現。

我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這里不是歸雁樓,更不是京都,這個古舊陰森的宅院,正是七夕那天,琴師引我來的地方!

這世上,能夠穿越時空,轉瞬萬里的法器只有一個,那就是昆侖鏡,可它早就在仙魔大戰的時候被打碎了。難道這口井是一件我從來都沒聽說過的神器?

沒有時間去細想,既然穿到了這里,我也只能先把白櫻救出來再做計較。

我沿著花園的石徑往里走,在一扇半圓形的石門小洞前頓了一下。烏云蔽月,門的那一頭幽深而漆黑,我貓著腰鉆了進去,聽到了笛音響動。

凄艷,哀慟,玉笛聲聲斷人腸,沒有任何法術,卻聞之心傷。

適應了眼前的黑暗,我借著燭臺上微弱的光芒,終于看清了這是個能容納百人的露天庭院,雕欄玉砌,流觴曲水,和身后的廢棄花園截然不同。

令人為之一振的是,放眼望去,嘩啦啦的一片擺滿了石棺,每副棺材上都用金粉糊上了魔界的銘文,它們排成了八葉蓮花的陣形,猶如一張巨口,吞天蓋日。棺材陣的正中間,是一口缺了一只角的黑色大鼎。

簫子沉坐在鼎前的臥榻上吹笛子,懷里躺著一個女人,青絲垂地,春光流瀉。

他神情專注地吹著嗚咽的曲調,落寞得和神仙府簫掌門判若兩人,終于,笙簫吹斷曲成空,長長的滑音支離破碎,不知所終。

我躲在一副石棺后面收斂自身的氣息,盤算著簫子沉什么時候會動手,他雖然是掌門級別的人物,可我趁他專注施法的當口,偷襲一下,還是有機會擄了白櫻逃命的。

然而,他吹完一曲,意猶未盡地望著天空,摩挲著那支笛子摩挲了很長時間。

我想不明白,那月亮星星都看不到的天空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他看這么久?

“甜鄉醉鄉溫柔鄉,三者之夢孰短長……玖兒,這些年委屈你了,讓你一個人守著這冰冷的地方……”

簫子沉抱著懷里的女人,指尖撫過她略略有些干澀的長發,眼中一半凄迷,一半狂熱,看得我心驚肉跳。

“這首《迷魂引》,是我常吹給你聽的曲子,你說是夢終會醒,萬物皆是空……可是,怎么可能呢?這不可能是我們的歸宿!我簫子沉是不會信命的,沒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們在一起,我發誓會傾我所有,掃平那些礙事的人,然后帶你去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玖兒,你好好看著吧,就在今天,我答應過要給你的,一定會給你,哪怕人間變成一抔黃土,我也……”

大哥說得太激動,一口氣沒上來,噎著了。

回想起他在術士會上風流無限地勾搭我,再看看他此時此刻為愛癡狂的模樣,我不禁汗毛倒豎。

男人這種生物太讓人捉摸不透了,這大約和長得越美的女人就越匪夷所思是一個道理吧……

簫子沉念經一般絮絮叨叨,訴說著他和那個玖兒的種種往事,沉浸在自己構建的悲喜里,整個人與世隔絕。那漂浮不定,忽閃忽閃的目光,和戲臺上的角兒有得一拼。

我是不是該沖上去給他一刀?

我掂量著哪個角度比較合適,忽然,手邊的棺材蓋子動了一動。

這……這是幻覺吧?

呵呵,一定是。

簫子沉垂下頭去,和女人偎在一起,萬分專注地親吻著她。我以為,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

“……”

可為什么棺材蓋子又震了一下?

它不但震了一下,還變本加厲地開始挪動了。

棺材蓋子和棺材之間裂開一條細細的縫,我聞到里面的血腥之氣,不由得一怔。棺材上的金粉銘文有著強力的封印作用,不論是什么東西,想要從石棺里面出來,都十分困難。

唯恐里面會鉆出萬年尸妖之類的邪物,我顫抖著把手放在金粉文字上,企圖重新加持。

為了不驚擾簫子沉,我極其小心地和那微微動搖的棺材蓋子搏斗,豈料棺材搖晃得更厲害了,仿佛有活物在撲騰!

不行,在沒有弄清楚這些棺材里面裝著什么邪物之前,決不能放它出來!

我一咬牙,干脆用手按住棺材蓋子,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上面。

他大爺的,就不信我蓋它不上!

“砰——”

好像棺材蓋子要碎了……

與此同時,簫子沉回過頭來,警覺地問了一聲:“是誰?!”

我嚇得手一松,正要抽出破魂刀來和他正面對決,棺材里伸出一只鮮血淋漓的手,忽地把我拉了進去!

蒼天啊……

我想要慘叫,卻聽見頭頂上傳來沉悶的聲音,棺材蓋子重新合上——

“沒想到你還有口氣在。好好待著吧,白櫻,別著急,我去給玖兒沐浴擦身,再來剝你的皮祭獻給她……”簫子沉念著長長的封印咒文,我心里一涼,這下誰也出不去了!

可是等等,簫子沉剛才在叫誰的名字?

白……櫻?

下集精彩預告:還有什么比雙修能更快的修復靈力!只是,在這棺材里面……白夜愉快地笑了一聲,惡意地在我耳邊吹氣:“小梨子,乖啊……”

“快閉嘴……”我一個哆嗦,察覺到再怎么躲,我們身體之間還是沒什么縫隙,只得色厲內荏地叫著,“你再亂摸,我把你打成殘廢!”

許仙你不懂愛(一)/酸奶咩咩

第1章 這穿越是懲罰么

當電視里開始播放白蛇傳的時候,大家就知道暑假來了。

許仙走過客廳,看著小表妹抱著一包薯片看《白蛇傳》正看的津津有味,心里不禁惡狠狠的罵了一句:仙你個頭。是的,她悲催的和那個懦弱的小白臉許仙重名了。一直以來,她很鄙視《白蛇傳》里那個許仙,因為覺得他懦弱沒擔當。但是不管她怎么抗議要改名,父母都不同意。久而久之,她也就認了,心底卻對許仙這個人沒有半分好感。

“哪有什么神仙?!痹S仙不屑的看了電視一眼。

“表姐,你藐視神仙,小心神仙懲罰你?!毙”砻媒乐砥苷J真的說。

“懲罰你個頭!”許仙當然不以為意,卻沒想到小表妹一語成讖。

炎熱的夜晚,人睡在涼席上像一條煎魚,還是自動化的煎魚。自己翻過來覆過去,再翻過來的自烤。

“好熱,好熱,好緊,好緊……”許仙本來覺得很熱,可是胸口還一陣陣的發緊,是怎么回事?

“漢文啊,姐姐對不起你。當初娘這樣決定也是為你好,你別想不開啊?!币粋€女人的哭泣聲不斷的在她的耳邊回響。

好吵,還讓不讓人睡覺?

漢文?這個名字有點熟悉。這不是《白蛇傳》里許仙的字嗎?

許仙怒了。表妹把電視聲音開這么大,還讓不讓人睡覺?

她倏的坐起來,剛要扯開嗓子吼小表妹,但是一張開嘴就傻了。

這不是自己的臥室,她敢肯定。這古香古色的家具,這旁邊一身古裝哭泣的女子。

原來是做夢。許仙直挺挺的倒下去,翻過身準備繼續睡覺。

“漢文,漢文啊,你別嚇姐姐?!弊诖策叺墓叛b女子一見許仙這樣的反應,慌了神,伸出手就抓住許仙的肩膀搖。

直搖得許仙要吐了,她才確定一個事實,這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她穿越了?雖然現在流行穿越,但是不代表她喜歡!沒有網絡,沒有游戲,沒有零食的日子,讓她這樣的資深宅女情何以堪?

許仙無奈的坐起來,剛想說話,胸口卻又一陣陣的發緊。她下意識的往自己的胸摸去,然后就如被雷劈了一樣。胸呢?自己那波濤洶涌的胸器呢?好歹36D,現在居然平了。穿越成男人了?許仙兩眼一黑,直接暈過去。

床邊的女子見狀,大呼小叫起來,急忙奔出去要找大夫。

“等等……”許仙那微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漢文,你沒事吧?你怎么樣了?”古裝女子撲上來,直壓的許仙翻白眼。

“沒事也被你壓出事了,大姐?!痹S仙無力的說道。

“漢文,你終于想開了?肯叫我姐姐了就是不生氣了對不對?”古裝女子喜極而泣。

許仙沉默,自己還沒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怎么接口。漢文?難道這里是白蛇傳的世界?真的如此的話,豈不是悲劇到了極點?穿越成了男人不是最悲催的,最悲催的是穿越成自己最討厭的人。

胸口很難受,許仙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胸,卻發現胸部纏著一圈圈的白布。

這是什么?她一陣驚訝,用力的摸了再摸,然后狂喜。有胸部,自己有胸部,看來沒穿越成男人。但是緊接著又是臉色一陣發白,下意識的就去摸下面。沒有,還好,那玩意沒有。許仙放下心來,這具身體確實是女人。

床邊的古裝女子愣愣的看著許仙這一系列奇怪的舉動,卻也沒有開口相問,許是今天的事情對許仙的打擊太大,“她”現在精神恍惚。

“那個,漢文啊,你餓不餓,姐姐去給你煮點粥?!惫叛b女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哦,好?!痹S仙轉過頭,看著眼前的古裝女子,木然的點了點頭。

古裝女子一陣歡喜,看來漢文是真的想通了。

“漢文,別生姐姐的氣,當初爹娘也是為了你好,高僧批了你的生辰八字,才把你當男子撫養的,你別著急,等到了二十五歲,就可以恢復女兒身,到時候否極泰來,我們搬家到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再為你找一門好親事。你可千萬別再想不開了啊?!惫叛b女子心有余悸的勸慰著。

“哦,好?!痹S仙還是木然的點頭,她此刻腦子非常的亂。她需要一個人靜靜,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

古裝女子出去后輕輕帶上了門,留下許仙一個人傻傻的坐在床上,思索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切。

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好痛。不是夢!自己本來在家好好睡覺的,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忽然想起來小表妹那句表姐,你藐視神仙,小心神仙懲罰你。許仙愣了,不會真的是這樣吧……應該不會的吧……大概,也許不會吧……

白蛇傳里面的許仙居然是個女人?!那白蛇報恩是怎么回事?難道傳說的故事有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許仙恍然,原本就是民間傳說,做不得真??墒?,現在自己穿越來了,會怎么樣呢?

一朝穿越,宅女許仙變成了年過二十五歲才能出家的高齡古代剩女,她想來想去,都得不出一個符合邏輯的真相來,索性趴著準備睡覺。也許,睡一覺就回去了呢?

剛一迷糊,一段不屬于她的記憶就涌了上來。頭像炸了一樣,她從涌來的記憶里得知這里真的是白蛇傳的世界,她真的穿越成了許仙,剛才的古裝女子是她的姐姐,許嬌容。她現在年齡才十五歲,還在上私塾。但是家里還真算不上殷實,許漢文不想繼續讀書,不能這樣浪費錢,要棄學找事做。許嬌容為這事和她起了沖突,她激動的吼女兒身就算讀書考上了又能如何。然后痛恨自己女兒身,質問為什么要把自己當男子撫養。然后激動的暈倒,再然后就是許仙這倒霉的宅女穿來了?,F在許家只剩許仙和許嬌容相依為命,全靠許嬌容給人縫補漿洗衣服來維持生計。不過,似乎有個小捕快在追求許嬌容,許嬌容似乎還沒答應下來??磥?,離白蛇白素貞來報恩還有段時間。

就在許仙暈乎乎的時候,門被推開來,許嬌容紅著眼睛走了進來,端著一碗粥。

“漢文,如果不想去讀書姐姐也不勉強你了?!痹S嬌容輕聲說道,“來,先把這碗粥喝了,然后我們再商量?!?/p>

許仙坐起來,心中長嘆了口氣,接過粥,喝了起來。心中卻在想著既然來到這個世界,接下來自己要做什么。既來之則安之?也許真是小表妹說的,自己對神仙不敬,所以穿越來這里。也不知道那個白蛇會什么時候出現。就算白蛇要報恩,自己也不可能和她成親的。自己可是貨真價實的妹子啊。

“漢文啊,你若是不想讀書,那想做什么呢?”許嬌容小心翼翼的問著。

許仙喝完最后一口粥,把碗遞給了許嬌容,思索了下,演完這個劇本就可以回去的話,那么自己應該去學醫?

“我,想去學醫?!痹S仙斟酌了下,開口說道。

許嬌容一愣,最后還是允了下來。然后就想著該如何打點送許仙去學醫了。

“好,姐姐答應你。不過,要學就好好學啊?!痹S嬌容有些心酸,其實學好了又能如何?女扮男裝的漢文,以后的路是多么的艱難,她比誰都知道。

“恩?!痹S仙恩了聲,看著眼中有些掙扎的許嬌容,心中嘆氣。又惱怒那所謂的高僧,批什么生辰八字,搞這么復雜。

許是愧疚,許嬌容在第三天就辦妥了這件事。山寨版許仙開始去一家藥鋪學醫??粗S嬌容每天那么勞累,許仙心里也很不忍。在古代一個女子維持一個家的生計,是非常困難艱辛的事。居然現在成為許嬌容的“弟弟”,她想看看有什么辦法可以改善一下生活。

“大娘,來兩個肉包,要餡多的啊?!痹S仙一大早起來被許嬌容趕著去藥鋪,睡眼朦朧的買早餐吃。

許仙咬著包子,含糊不清的應著。吃著嘴里的鮮美包子,許仙滿足的瞇起眼睛,綠色食品啊。這面粉,夠筋道,這豬肉,絕對不會注水。

就在許仙搖頭晃腦的準備去藥鋪的時候,在西湖邊上,出現了兩個絕美的男子。一個白衣翩翩,腰間別著一把雕著古樸花紋的寶劍,一看就知不是凡品。只是他俊美的臉上似乎蒙著一層寒氣,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而他的旁邊是個青衣的俊美公子,看年齡似乎比白衣公子小些,他則是一種陰柔的俊美,一雙美目不安分的左顧右盼。兩人如此出眾的外表,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此刻又正是游湖的旺季,路人頻頻向他們望去。甚至還有不少膽大的女子裝作不小心將絲帕掉到兩人面前想引起兩人注意,而兩人卻直接無視了。

“白大哥,你要找的人,真的在這?”青衣公子疑惑的問著。

“恩?!卑滓旅滥械亩髁寺暰筒辉傺哉Z。

“怎么找啊,這么多人?!鼻嘁鹿影櫰鹆撕每吹拿济?,有些不耐。

白衣美男沒有說話,卻目光如炬的看向斷橋之上。

在那斷橋之上,一個瘦弱的少年正大口的咬著包子,興致勃勃的看著西湖的美景。

“真美?!痹S仙咬著包子,感嘆著眼前的美景。

她在看風景,卻不知自己也成了別人眼里的風景。

青衣公子順著白衣美男的眼光看去,也看到了斷橋之上的人,正欲開口問些什么。白衣美男彈指一揮,眼前的空氣就發生了詭異的扭曲,出現了只有他二人才看的到的場景。只見那斷橋上的瘦弱少年在不斷的變化,變化,最后變成了一小牧童。

“是他?!卑滓旅滥械痪?,收回了法術。

“那人就是白大哥你要找的人?”青衣公子驚愕的問。

白衣美男依舊言簡意賅:“是?!闭f罷就往前走去,欲往斷橋而去。

青衣公子緊跟其后。

但是在兩人走到斷橋上時,哪里還有那瘦弱少年的身影?

“去哪了呢?”青衣公子嘀咕著,前后打望著,卻還是沒有那少年的身影。

白衣美男沒有出聲,下了斷橋,往西湖邊去了。

而許仙走走停停,一路往慶余堂的王員外那里走去。王員外昨天見過了,胖乎乎的,很慈祥的樣子。她去是先學賣藥,再學行醫。其實,許仙對許嬌容提出學醫不止是因為她想照著劇本走,早日回家,也因為她本來就是學中醫的。

到了慶余堂,見過了王員外,不露聲色的拍了幾記馬屁,逗的王員外眼睛瞇成了一條線,這才去了柜臺,和另外一個學徒開始今天的事。另外個學徒姓李,本來對許仙有些許敵意,但是許仙和他東拉西扯幾句,還表示等忙完請客什么的,然后就稱兄道弟了。

“李大哥,你這手可真是厲害,一抓就足兩?!痹S仙看著李學徒稱量藥材,一本正經的拍著馬屁。

“這是小意思,等你熟練了,你也可以?!崩顚W徒搖頭晃腦,心情非常舒暢。小人物吧,也有小人物的驕傲,許仙拍馬屁如果是一臉諂媚,他也許還受不了?,F在許仙說的那叫一個誠懇,讓他相當受用。

慶余堂的生意很不錯,大夫的夫人和李學徒,加上許仙也忙乎了一整天。

“許仙啊,今天辛苦你了?!痹S仙這一天都很積極的在學習,起碼表面是如此,這讓王員外很滿意,于是忙完后來嘮叨兩句。

“不辛苦,不辛苦?!痹S仙謙虛的推辭著,“我們年輕人,就該多學習,多吃苦?!?/p>

王員外滿意的捋了捋胡子,心中暗暗點了點頭。

和李學徒一起出了門,許仙手一揮:“走,李大哥,我們吃點小吃去?!?/p>

“嘿嘿,今天有事,改天?!崩顚W徒笑的有點燦爛,有點蕩漾。

“李大哥,你桃花開了是不是?”許仙出言打趣。

李學徒有些扭捏:“八字還沒一撇呢?!?/p>

“那就是有戲。得,小弟我也不耽誤李大哥的時間了,趕緊吧?!痹S仙笑起來。

和李學徒分開以后,許仙這才慢慢踱著步子回家去了。第一天的學徒生涯,輕松。

回到家后,許嬌容已經做好飯在等她了。還沒坐下,許嬌容就噼里啪啦的爆出一長串關心的話,問她在藥鋪習慣不,學到了什么,和大家相處的好不好等等??粗S嬌容關切的神情,許仙心中一暖,在這陌生的異世,有個人這樣關心自己真的很不錯。

桌子上的飯菜很簡單,中間有一盤葷菜,許嬌容都不停的把里面的肉全部夾給了許仙,而她都是吃青菜。

“姐,你也吃?!痹S仙心中不忍,夾了塊肉放進了許嬌容的碗里。

許嬌容卻又把肉夾回許仙的碗里:“你還在長身體呢,你吃?!?/p>

許仙輕輕嘆氣,這清貧的生活該如何改善呢?記得電視里,許嬌容和那個捕頭成婚后日子還算過得去,那捕頭好像叫李公甫?那人性子似乎不錯,找個機會給許嬌容提提。

而此時的西湖邊上,白衣美男靜靜的站在一棵樹下,夕陽西下,宛如一幅完美的畫卷。青衣公子站在不遠處,百無聊賴的看著湖面,嘀咕著:“那小子去哪里了?怎么找了一天都不見人影。趕緊報完恩回去修煉?!?/p>

“大哥,你怎么報恩???觀音大士是怎么說的呢?”青衣公子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是你第二十八次這樣問了?!卑滓旅滥械耐鲁鲞@么一句話。

青衣公子懨了下去,二十八次了么?每次這樣問,大哥都沒有回答。這讓他更加的好奇。

“夙世因緣?!卑滓旅滥泻鋈焕浜咭宦?。

“什么?”青衣公子猶如火燒屁股一般跳起來,“夙世因緣?開什么玩笑啊大哥,你恩人是個男人!”

白衣美男沒有理會青衣公子,而是緩緩的往前走去。腦海里忽然出現前幾天的討厭場景。

蓮花臺上,觀音大士一臉祥和:“白素貞,你塵緣未了,如何位列仙班?”

白素貞一臉冷漠,看著蓮花臺上正襟危坐的觀音不說話。

觀音在他冷漠的注視下終于撐不住了,“你還欠人恩情,去還了再說?!?/p>

“去哪里找?”白素貞惜字如金。

“西湖高處尋?!庇^音一本正經,高深莫測的來了這么一句。

“具體?!卑姿刎懙穆曇舾淞?。

“斷橋上。你趕緊去報恩吧,等你了結這段夙世因緣,就可以皈依三寶了?!?/p>

“哦?!卑姿刎懙拇鹆寺曓D身就走。

“大哥,你的恩人竟然是個男人。你要怎么報恩?”青衣公子聒噪的聲音打斷了白素貞的思緒,他著急的吼著,“開什么玩笑啊,他是男人啊,你難道要……”青衣公子對上白素貞那冰冷的眼神,明智的把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她是女的?!卑姿刎懤淅涞牡莱鲆痪?。

“女的?”青衣公子低呼起來,“可是我看他男裝打扮,我以為是男人。是女的就好?!鼻嘁鹿臃畔滦膩?。

可是剛放下心來又皺起眉頭:“是女的也不對。夙世因緣?難道真要大哥你去娶區區一個凡人?”

白素貞臉上沒有表情卻也沒有說話。

“要不,我們先找到她,給她些錢財,就這樣報恩好了?;蛘呖此枰┦裁?,我們都想辦法滿足就是。怎么能讓區區一個凡人和大哥你結姻緣呢?”青衣公子的口氣非常不屑。

白素貞沒有說話,冰冷的眸子里閃過一道光芒,默認了青衣公子的話。

這天一大早,許仙起床洗漱完畢,對著鏡子自戀,摸著自己的臉。鏡子里的人也算是清秀可人,穿上男裝也風度翩翩,溫文爾雅。摸完臉,許仙又有些遺憾的摸上胸部,然后忍不住一個勁嘆氣。以前自己可是36D,現在就一對旺仔小饅頭。一直這樣緊緊的纏著胸部,會不會影響發育啊。許仙想了想,把胸口的布條松了些,找了件寬大點的衣服換上,這才滿意的沖鏡子里的人點了點頭。

“漢文哪,漢文!”許嬌容在外面扯著嗓子叫著,“該去慶余堂了?!?/p>

“知道了,來了來了?!痹S仙也扯著嗓子回了句。

出門前,許嬌容又千叮嚀萬囑咐一番,許仙沒有一絲的不耐,都一一答應下來。兩人父母早逝后,許嬌容就是又當爹又當娘的角色了,其中的辛苦自然不必說。這點許仙非常理解,這幾天的相處許仙也對許嬌容的感覺很好。

“好了,姐啊,你別擔心。我也不小了,知道照顧自己。你別太辛苦,等我有錢……哦,等我有出息了,一定讓你過好日子?!痹S仙換了個文雅點的說法,安慰著許嬌容。

許嬌容欣慰不已,眼淚花就已經在翻滾了。

和許嬌容告別,許仙出門了。照舊在包子鋪買了兩個肉包,一路啃著往慶余堂方向去了。

走到西湖邊上,此刻游人還是蠻多的。許仙打了個呵欠,古代的生活真是無聊,不能上網,不能游戲,只得早早的爬上床睡覺??伤恢?!胡思亂想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就這樣萎靡了。

正在許仙精神恍惚時,一個人影忽然出現在了她的前面,擋住了她的去路。她瞇著眼睛,就看到一個好亮的光頭。光頭?

“阿彌陀佛,小僧觀施主印堂發黑,近日恐有禍事降臨……”光頭說話了,而且一開口就不是好話。

許仙瞪著眼前的人,是個長的很好看的年輕和尚。穿著一身金色的燦爛袈裟,右手手上拿著禪杖,左手拿著個大金碗,正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許仙。

“停停停!”許仙擺手制止了眼前和尚的滔滔不絕。

“施主,你我相遇即是緣。小僧可為施主化解這禍事,只要施主……”年輕帥氣的和尚又開口了。

“住口!你是誰?”許仙被吵的頭疼,開口喝止了對方。

“小僧法號法海?!毖矍暗膸洑夂蜕衼砹诉@么一句。

法海?!

“施主,近日是否感覺心力憔悴?那是因為禍事將近,只要施主捐出二兩香油錢,小僧必定能為施主逢兇化吉?!狈êL咸喜唤^的說著。

“法海!”許仙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一臉神棍的帥氣和尚。法海這么年輕?法海這么帥?法海是個啰嗦的神棍?

“施主,只要二兩銀子……”法海還在滔滔不絕殘害著許仙的耳朵。

“等等?!痹S仙低頭在地上找。

“請問施主做什么?”法海一愣。

“找板磚,拍你?!痹S仙頭也不抬,惡狠狠的說道。

“施主,你滿面紅光,五官端正,乃大富大貴之相,假以時日,必定飛黃騰達……”法海聽罷許仙的話,立刻一本正經的說道,說完就倉惶的轉身離開了。

這就是得道高僧法海?這就是金山寺的主持法海?這就是打的白素貞和小青雞飛狗跳法力高深的法海?

看著法海離開的背影,許仙半晌回不過神來。

“施主,小僧觀你印堂發黑,敢問最近是否心力憔悴……”看著法海又攔住個路人,重復著剛才的話,許仙無語的低下了頭。

雖然法海是這幅德性給了許仙很大的震撼,但是許仙明白一個道理。珍愛生命,遠離法海。在電視中,這個法??墒呛Φ迷S仙一家很悲慘。

想到這里,許仙加快腳步離開了原地。

過了斷橋,她這才減緩了速度。

在前方不遠處的亭子里,兩個俊美男子正看著向他們走近的許仙。白素貞依舊是一身飄逸的白衣,一塵不染,俊美的臉還是沒有表情。青衣美男則是皺眉看著走近的許仙,看著許仙毫無形象的張著嘴巴打呵欠。

“要怎么和她搭上話?”青衣公子悶聲問道。他來到人間也有些日子了,也知道一些世俗道理。

白素貞沒有答話,而是在虛空中彈指一揮,一枚閃光的金釵就落在了許仙的腳邊。

“大哥,你這一手真是厲害?!鼻嘁鹿硬唤雎曎潎@著。這樣的話,一來可以搭上話,二來可以試探出這小子是否愛財。愛財的話就好辦了。

白素貞一臉冷色,沒有理會青衣公子的贊嘆,而是看著不遠處許仙的舉動。

許仙正搖頭晃腦的走著,忽然覺得腳下有什么硌著了,低頭一看,是一只明晃晃的金釵。

“啊呀?”許仙彎下腰把腳下這支精美的金釵撿了起來,皺眉看著手里的金釵。這只金釵成色不錯,做工也很精美,看起來就很值錢。許仙眨巴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青衣公子有些失望,因為許仙沒有一撿起來就立刻貪婪的揣進懷里。

白素貞緩緩的走上前,看著發愣的許仙,淡漠的來了句:“這釵是我的?!?/p>

許仙回過神,看著眼前說話的人。一看就震驚了。驚為天人,絕代風華……許仙一下詞窮了,傻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人說不出話來。剛才法海也很帥氣,但是那一身袈裟,那神棍的表情,那聒噪的聲音,早就把那份帥氣感破壞殆盡了。眼前的美男可不一樣,飄逸不凡。

“喂,我大哥和你說話呢,這釵是我們掉的?!鼻嘁鹿影櫭疾荒蜔┑某雎暳?,看著許仙那發呆的樣子,心中更是一陣不爽。

許仙的目光移向旁邊說話的青衣公子。一看到這人眼里的鄙夷,許仙眉頭一皺,收回了蕩漾的心緒。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眼前兩人長的不錯,欣賞了一下,卻沒想是這種態度。許仙雖然平時大大咧咧,但不是花癡,也沒有習慣拿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你們的?有證據是你們掉的么?兩個大男人隨身攜帶金釵?”許仙晃悠著手里的金釵,還以懷疑的眼神。

“我說是我們的,自然是我們的?!鼻嘁鹿涌吹皆S仙的態度突然轉變,心中有些詫異,嘴上卻不依不饒的說著。

“那我說是我家隔壁大媽的妹妹的女兒的結拜姐妹掉的金釵,我拾金不昧撿起來準備還回去?!痹S仙拗口的來了這么一段,看著青衣公子張口要說什么,許仙又搶先用青衣公子剛才的話還擊道,“我說是自然是?!?/p>

“你!”青衣公子何時遇到過這樣牙尖嘴利的人,一下反應不過來了,干瞪眼看著許仙。

“金釵上刻著一個白字?!卑姿刎戇@才冷冷的吐出一句話。

許仙低頭看著金釵,果然有個白字。

“我姓白?!卑姿刎懖痪o不慢的再丟出一句簡短的話來。

“真是你的?”許仙搖晃著金釵,疑惑的問著。但是,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呢?這個場景似乎有點印象。

“當然是我大哥的?!鼻嘁鹿舆@下來了氣勢。

“哦,那還你?!痹S仙隨手一拋,就把手里的金釵丟向白素貞,然后甩了甩頭,干脆的道別離去“再見?!边@兩人俊美是俊美,但是不是她的菜。一個冷若冰山面癱男,一個看著她就滿眼的鄙視。

“喂!”青衣公子傻了眼,看著許仙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話是搭上了,可是不痛不癢,也看不出他到底是愛不愛財。

許仙對后面的聲音充耳不聞,徑直往前走去。

白素貞站在原地,手里拿著那支金釵,看著許仙的背影漸漸消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許仙走在路上,腦海里總是在回想剛才的一幕。

掉落的金釵?那人姓白?

一白衣,一青衣……

她忽然站定。

這一幕,不是電視中很經典的白蛇和青蛇試探許仙人品的那一幕么?使出法術變出個金釵掉落在許仙面前,讓許仙撿到,看許仙會如何處理。結果許仙還真的拾金不昧到處問人姑娘這釵是不是你掉的,大媽這釵是不是你掉的。其實感覺許仙更像在搭訕。但白素貞就此認定許仙的人品,深情不移。

那兩美男是白素貞和小青?白蛇和青蛇居然是男人!許仙震驚了。驚悚完畢又覺得正?!,F在許仙也就是自己,是女人。法力高深的法海本來是個得道老僧,現在是騙錢的神棍小僧。這是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啊。

許仙開始認真的思索,那白素貞恐怕會再找上自己,畢竟他要報恩。難道像電視里那樣成就一段佳緣?這事放在那冰山美男身上有太濃的違和感,而且自己也沒興趣和一條蛇同床共枕。要錢財就更不行。這兩條蛇根本就沒點石成金的能力,在電視里傻乎乎的去偷盜官銀,讓許仙倒了霉。偷盜官銀,也不知道抹去下面的官銀印記,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等那兩人找上門來再說。

下期預告:許仙和白素貞在亭中避雨,白素貞一心想要報恩,被許仙拒絕,白素貞惱怒之下,抽出劍逼問許仙:嫁還是死?許仙被逼之下脫口而出:要嫁也是你嫁……然后悲劇發生了,白素貞迅速點頭答應以女兒打扮嫁給許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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